拓跋虞原本正看着慕淮和容晞,这冷不丁一被慕娆打断,他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拓跋虞冷睨了慕娆一眼,语气不善地回道:“与你无关。”
慕娆重重眨了下眼,却对拓跋虞恶劣的态度不甚放在心上。
她只觉得这位鹘国世子的性格属实怪异,心中记挂着容晞今日拜托她的事,再没与拓跋虞多言半句。
宴上的另一侧。
容晞的手心已然渗出了些许的冷汗,她强迫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不想让宴上的人察觉出她的异样。
慕淮这个男人真是太霸道了。
容晞想起了她逃出宫前,曾对慕淮讲的那番话,那时她当慕淮是自己的主子,真心希望慕淮未来的生活会过得顺遂美满。
所以那时她不顾自己的身份,也要对慕淮叮咛万分,让他一定要对未来的妻子温柔些,断不要行事霸道。
到如今,她成了慕淮的妻子。
可慕淮显然没有将她那日的话听进去。
果然,她之前的担忧不无道理。
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这男人也是恶劣的,脾气一上来就极其的强势、霸道、不讲道理。
容晞当然知道慕淮平日对她是极其宠爱的,但再怎么宠爱,他偶尔来这么一下子,也会让人忘了他的好。
她清楚慕淮的脾气秉性,亦是想包容慕淮的,可长此以往,这样的关系早晚也会出问题。
难捱的晚宴终毕,慕淮终于松开了她,结束了对她的折.磨。
众人陆续离宴前,慕娆趁人不查,用美目瞥了容晞一眼。
容晞注意到了慕娆的目光,她冲慕娆点了点头。
慕娆会意,亦对她颔了下首。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太子妃和郡主这微妙的互动,慕淮却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中,却是默不作声。
待容晞同慕淮出了紫瑞殿后,慕淮低声对容晞命道:“你先回东宫休息,孤有些事要处理。”
容晞态度乖顺地应了声是,待丹香小心地搀着容晞走远后,慕淮定定地看了良久她的背影。
直到容晞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将视线移至了不远处的慕娆身上。
宴后慕娆本该往长宁门处走,而庄帝为鹘国皇戚在雍熙宫里安排了供他们居住的宫殿,拓跋虞和拓跋璟住在一处,而拓跋玥单独住在一个宫殿。
慕淮事先在这三人的住所都安排了侍从和细作,监视着这些鹘国皇戚的一举一动。
慕娆如要从长宁门出宫回府,那便不该与拓跋虞顺道。
慕淮觉出了慕娆行事怪异,便暗暗观察着她的举动,亦跟在了慕娆的身后。
拓跋玥今日有些疲累,回去的路上便没再缠着拓跋虞。
慕娆见拓跋虞走得飞快,便唤住了拓跋虞,道:“世子,你东西落在殿里了。”
拓跋虞闻声回首,看向了跟他姐姐同龄的少女,不悦地问道:“我落什么东西了?”
慕娆携着近侍女使快步走向了拓跋虞。
拓跋璟见状,对拓跋虞道:“我不等你了,先回去了。”
拓跋虞蹙眉对他颔首,随后不解地看向了慕娆。
慕娆这时,将华袖中那用兽骨雕刻的细筒信匣递予了拓跋虞,拓跋虞低首一看,这信匣确实像是鹘国的玩意,但却不是他的东西。
拓跋虞刚要回慕娆,说她弄错了,慕娆却压低了声音,在他耳侧道:“这是太子妃让我交给你的。”
听罢,拓跋虞眸色一变,眼中登时有了些许的光亮。
他从慕娆手中接过了那信匣,淡淡回道:“多谢。”
说罢,拓跋虞没再同慕娆多说半句话,便转身阔步离去。
慕娆将容晞拜托她的事做完,便准备携女使出宫,可刚一转身,就恰好遇到了负手而立,离她仅数丈之遥的帝太子慕淮。
因着是在夏夜,慕淮身后的太监举着两把鹍翅伞扇,亦有人提着精致的凤头宫灯为他照引着前路。
太子夜间出行,阵仗自是不小。
可她竟是全然未觉。
慕淮嗓音冷沉,命道:“慕娆,过来。”
慕娆依言走到了慕淮的身前,待向他恭敬揖礼后,她柔声道:“臣妹,见过皇兄。”
慕淮伸臂让慕娆起身,又问:“你适才怎么同鹘国世子鬼鬼祟祟的?”
慕娆的神情还算平静,回道:“臣妹见世子的随身之物落在了殿中,拾到后见他正好未走远…便准备亲自将其还给世子。”
慕淮默了默,他用那双稍显凌厉的眼打量着慕娆的表情。
慕娆被慕淮的目光盯视得发毛,只得垂下了头。
慕淮的嗓音又冷了几分,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同孤讲实话。”
慕娆心跳一顿,眼前矜贵且气势凌人的皇兄让她害怕极了,可既是答应了容晞为她做这件事,慕娆并不想让这件事露馅。
见慕娆无措且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慕淮眸色微寒,又道:“你这郡主位分,还是去年才封的。那时孤还是缙王,皇上说你父王去世的早,你与你母亲相依为命很可怜,所以不仅封你为郡主,连封号都没让礼部的人拟。慎和二字是父皇亲自为你拟的封号,连公主都没有这种待遇。”
见慕娆纤瘦的身子有些发抖,慕淮复又迫问她:“这些,你都清楚吗?”
慕娆忙恭敬道:“…臣妹清楚,臣妹很感激陛下的厚爱,亦感谢殿下对王家的照顾。”
慕淮语气稍重,毫不留情地斥向自己的堂妹,又冷声问:“既然感激,为何还要瞒着孤?”
慕娆被这声斥责吓得胆战心惊,立即同女使跪在了青石板地,慕娆将额贴于地,不知慕淮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她眼中含着泪水,却强迫它们不要从眼眶里淌出来。
她真是怕死他了。
慕娆不知道皇嫂日日夜夜到底是怎样同他皇兄相处的,虽然宫中人尽皆知,都说太子予她极盛的荣宠。
但慕娆也能看出,容晞骨子里还是怕慕淮的。
毕竟慕淮是这样一个性情乖戾,又阴晴不定的男人。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话,应该便是皇嫂的日常。
慕淮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慕娆,他冷声唤她起身,慕娆被女使从地上扶起来后,险些摔倒。
待她将将站定后,慕淮语气稍和了几分,道:“罢了,你既不愿说,便不说。”
慕娆心中微诧,慕淮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她眼睫微颤时,慕淮唇角微勾,又道:“孤可饶你这一次,但皇妹,亦要替孤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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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回到东宫后,平日稍有些黏人的女人并未像往常一样,就算再困也要等着他回来再睡。
他今夜没心思再去书房理政,待径直走进了寝殿后,他见四柱华床上的娇小孕妇正蜷着身子,缩在衾被中,似是睡着了。
慕淮坐于床侧,默然无声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容晞侧卧而睡,如海藻般浓密乌黑的发披散着,侧颜精致且恬和皎然。
她呼吸清浅,睡得毫无防备,模样乖顺又温软,亦带着几分,让人忍不住心生催折恶念的清纯。
慕淮见到这副模样的她,冷硬的心变得稍软。
这女人原本就是他一个人的帐中娇。
她的睡姿只能给他一人看,温香的身子也只能被他一人抱着。
极乐时,她攀附在他肩头溢出的甜腻哭腔也只有他一人才能听闻。
他完完整整地拥有着这个女人的一切。
如今他又给她套上了太子妃的身份,她亦有了他的孩子,这女人终归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逃出宫去。
慕淮想要看看容晞可有受伤,便趁她睡着时,将其柔.软的衣物轻褪。
待看见那软玉上的淤.痕后,慕淮眸色微变。
他最不想伤害到她,可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又确实是辣手摧花的禽.兽之行。
慕淮俯身,用唇轻轻地抚过每一寸的朱红瑞紫,其上带着苦涩的药味。
他弄得这些深黯的颜色,需要好几日才能完全消褪。
容晞已然清醒,她自是知道慕淮在做些什么。
她双颊涨红,却丝毫也不敢出声。
慕淮将她的衣物穿好后,便用结实虬劲的臂膀从身后圈住了她。
与其说他是在抱着她,不如说他是在锢着她。
容晞在男人带着绝对占有的拥抱中感到心绪不宁,男人的气场强势到要将她吞噬殆尽。
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觉出了不对劲,连踢了她好几脚。
肚里的胎孩力气很大,容晞被踢得难受,终于不再装睡,小声对慕淮央求道:“……夫君,您松开些,妾身要喘不上来气了。”
慕淮见女人终于又唤他夫君,心绪稍和,便依言松了几分力气。
见容晞颦着眉目,将手覆在了滚圆的肚子上,慕淮低声问她:“孩子闹你了?”
容晞软声回道:“它踢了妾身几脚。”
慕淮蹙眉,冷声对肚子里的胎孩道:“老实些,别总欺负你娘。”
容晞无奈地抿了抿唇。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明明是你这做爹的更欺负人呐。
容晞见慕淮还要训斥未出世的孩子,忙细声制止道:“夫君,它虽小亦未出世,却也开始记事了,你要对它温柔些,别这么凶……”
慕淮不以为意,回道:“让它从你肚子里便怕它老子,这样才好。”
容晞不再多言,她与慕淮可说不到一处去,便糯声道:“夫君,妾身困了,先睡下了。”
“好,睡下罢。”
容晞渐渐阖上了双目,却觉男人高挺的鼻梁已抵.在了她的颈间。
只听男人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幽幽地道:“晞儿,孤将能许你的,都许给你了。你乖一些,别再生出旁的心思,好好待在孤的身侧。孤拥有的一切,亦都是你的。”
孤整个人,也都是你的。
慕淮在心中说出了最后一句。
容晞听着男人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出了这番话,她知道这话不算是道歉。
但于慕淮这样倨傲的男人而言,肯说出这番话,便算是对她低下姿态了。
可她隐约觉得,这番话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回想起自己之前做奴婢时,她也是贪恋慕淮做完暴.虐粗野的行径后,对她偶尔流露的那几丝温柔。
容晞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却又控制不住这种贪恋。
这并不是一种好现象,她不该存着这种心思。
之前做奴婢时,她也是最恨自己这一点。
只有痴女和傻女,才会贪恋性情暴戾恣睢的男子身上,那虚无缥缈的丝缕温柔。
思绪百转千回后,容晞终是温软地回道:“…嗯,妾身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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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臣休沐。
慕淮这一月暗暗在宫外安插了些人手,与护卫他的侍从不同,这些人往往要在民间替他做些事,代号统称为蛰蛇使者。
这日他将其中一名唤黄戬的蛰蛇使者唤到了东宫书房中,准备亲自交代他一些事。
慕淮知道拓跋璟是个沉溺女.色的废物,他虽有意让慕娆嫁给拓跋璟,却也知道拓跋璟并不喜欢慕娆这样清冷温婉的美人。
男人的喜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
所有的男人都禁不住红颜祸水的蛊惑。
自傲如他,亦是栽在了东宫这个祸水的手中。
思及此,慕淮对黄戬命道:“你去民间,替孤寻两个美人来。”
容晞站在书房外,见里面有人,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了慕淮的这句话。
她顿住了脚步,心跳有些加快。
美人?慕淮要寻美人?
黄戬恭敬地问:“…殿下想要寻什么样的美人?”
慕淮忖了忖。
这美人自是要长得美艷一些,就像他的那位小祸水一样。
慕淮便按照容晞的模样特质,对黄戬细细描述着,祸水应该是副什么模样:“皮肤要凝白,嗓子也要细软一些,身段要纤细窈窕,看人的眼神也要含情脉脉、勾魂摄魄…总而言之,什么样的女人像祸水,就给孤寻什么样的。”
黄戬听罢慕淮的描述,不受控制地吞了下口水。
慕淮睨了他一眼,黄戬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像容晞这样的绝色太难寻,找个有她一半美的,就足够将拓跋璟这个蠢货给迷惑住了。
慕淮又对黄戬道:“限你三日内便给孤寻来,不行就直接去甜水巷掏银子买头牌。”
甜水巷艺馆的头牌都是训练有素的,生得美又多才多艺,且为了保证头牌的珍贵,她们大多都是清白之身,这些头牌颇善话术,言谈举止不逊于大家闺秀,有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纳艺馆头牌为妾。
慕淮想,除了贵,没毛病,还是买头牌稳妥些。
便又对黄戬道:“罢了,直接去甜水巷买头牌罢。”
黄缙恭敬应是。
容晞站在书房外,听到了二人的全部对话,她暗暗攥紧了拳头,见黄缙得令后要出室,便心情沉重地转身离了此处。
原来慕淮昨夜的话是这个意思。
该许她的都许她了,所以他就要开始纳美姬了。
好啊,慕芝衍。
一下子就要纳两个女人进来,真不愧是你。
容晞知道慕淮这样身份的男人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纳妾或是寻美姬,是天经地义。
到如今,都怨她一直存着侥幸。
她总觉得慕淮会在她生完孩子后,再考虑纳妾的事。
没想到慕淮这个男人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虽是休沐日,但慕淮并未在书房待多久,待黄戬走后,他也出东宫去了趟政事堂。
慕淮走后,容晞渐渐平复了心绪。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早来,或者晚来而已。
她用美目环顾了下慕淮华丽的寝殿。
按照礼制,她虽身为太子妃,却也该有自己的寝殿,不该同太子同住一殿。
只是慕淮目前就她一个女人,所以便让她宿在他的床上,也没提过给她赐殿的事。
那今日就一并解决了罢。
容晞这般想着,便命丹香将原本用于给东宫正妃住的寝殿收拾了出来,又命其余宫女将碧潭对面的两间寝殿好好整饬一番。
这两间寝殿自是要腾给慕淮的新美姬住。
她同那二人分住在碧潭的两侧,互不打扰,如此甚好。
宫人们在她的命令下忙碌了起来,容晞神色还算平静地站在自己择的寝殿外,想着反正慕淮的新女人也是两天后才进东宫,她还是应该先可着自己的寝殿收拾。
便集中人力,命宫人都来收拾她的寝殿。
容晞又命丹香:“将太子寝殿中,我的所有东西都搬到这处来。”
丹香虽不解,却也没敢多问,按照主子的指示一件不落的将东西都搬了出来。
原本她择的寝殿中,家具和摆设就一应俱全,不到未时三刻,她的新寝殿便被宫人收拾整洁。
她择的寝殿被匠人设计得很雅观,且隐蔽性极好,廊墙上攀折着数簇紫藤,透过正厅的格栅漏窗,还可见后院栽植的几颗绣球花树,可谓景致独幽。
怨不得慕淮那么喜欢独处,原来有一处独属于自己的地界,滋味竟是那般的好。
待一切收拾完毕后,容晞懒躺在自己新庭院的胡床上,用纤纤玉指捻着绢帕,闭目凝神,正小憩着。
丹香为她端来了清茶,放在其身侧的檀木高几处,觉此时此刻的容晞,颇有种倚枕覆鸳衾的慵美之态。
容晞闻到了茶香后,便睁开了眼目。
丹香瞧着姿容胜雪的主子,不解地问:“…主子为何要突然搬殿?是殿下示意的吗?”
容晞啜了口茶水,淡淡回道:“殿下过几日要纳两个美人进东宫,到时我若仍与殿下同住,不成体统。再者,若要有新人进宫,殿下让我搬殿是早晚的事。”
丹香见容晞的表情镇定且平静,也不敢再多询问,只恭敬道:“…奴婢…奴婢知道了。”
说罢,丹香拾起团扇,为容晞驱着热,煽着风。
容晞在胡床上憩了一会儿,待清醒后,上午还有些烦懣的心情渐变得平复。
她想,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做好她分内的事。
她虽有固宠的手段,但争不争宠的,还要看她的心情来。
不是谁都能受得住那男人的坏脾气的,只求那两个新人在慕淮那儿受了委屈后,别总哭着到她这儿处倾诉就成。
不经时,汴京就入了夜。
慕淮差人至殿告诉她,说他今夜不回来用晚食了。
丹香见容晞心情甚悦,颇感奇怪。
若要在平常,太子不回来陪她用晚食,主子定是要失落的。
丹香问:“那主子是等太子回来一起用食,还是自己先用些?”
容晞今日并无心思伺候慕淮,今夜他不回来,正衬她心意。
为了保持美貌,她在孕期日日夜夜地控制饮食,保养皮肤。
可那男人说蹂.躏就蹂.躏,把她那白皙的皮肤毁成了那副凄惨的样子,她数日的心血都被他毁掉了。
容晞便命丹香将那些酒菜给慕淮留着,自己则想打个边炉吃。
东宫小厨房的宫人得知太子妃要打边炉,便备下了鲜嫩的羔羊、活蹦乱跳的明虾,和夏季新鲜的时蔬。
亦备了竹荪和鲜笋等吃食,还炸了牛肉丸子,亦切了鲜鱼片。
打边炉的食材都备好后,容晞在自己的新殿中坐定,她持着长长的公筷,为八仙桌对面惶恐而坐的丹香夹了几块肉。
吃完边炉后,容晞觉得自己的醋劲便没有白日那么大了。
饱足之后,便同丹香去东宫内的碧潭喂了会游鱼。
此时正逢盛夏,碧潭的菡萏已开,清风拂面时让人倍感惬意。
容晞想,这样的生活亦不算差,总归比她做宫女要强。
往后的日子,她只消尽好她太子妃的本份,有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即可。
至于慕淮要宠谁,便由他去罢。
容晞回殿后舒心地沐了个浴,便将慕淮抛在了脑后。
她觉身子有些疲乏,便懒躺于床,亦随意拿了个话本翻看,准备早些憩下。
窗外月华皎皎,一派静籁之景。
可容晞却知,她的内心,可没有外表那样的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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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于亥时归东宫后,便直奔着自己寝殿的书房而去,他在圈椅处静默地临了会字,却觉有些不大对劲。
那女人今日竟是没来黏他。
慕淮心中寥落,慢慢撂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他知道,容晞最近同他多少生出了些许的龃龉。
这女人对他冷落疏离,也合乎情理。
慕淮准备早些回寝殿,去寻容晞,亦想让他夫妻二人的关系缓和些。
思及此,慕淮眉宇渐凝。
他如今早已习惯了那女人的娇柔体己,断受不了那女人对他有意的疏远。
说来颇为怪异的是,往常他入殿时,那女人都会站在殿门处迎一迎他,亦会用那双水盈盈的眼望着他。
可今日,却不见她那抹娇小的身影。
会不会是那女人的身子出状况了?
慕淮心中稍有担忧。
半晌,慕淮终是从圈椅处起身,他心中稍带着迫切地阔步往寝殿处走,急欲见到那磨他心肠的小祸水。
慕淮颇为痛恨自己的行径,却也只得对此认命。
谁让他确实离不了这个叫容晞的女人。
待至寝殿后,慕淮环顾了下四周,亦寻了一圈,却见周遭竟没有那女人的身影。
慕淮沉目,问向殿中立侍的宫女:“太子妃跑哪去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在寝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