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爸爸本人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却掩饰不了眼中的苍凉,他如今正是最好的时光,从高位上退了下来。
本来他正要颐享天年,却遇上了这样严重的病症,若病情恶化,癌细胞扩散来,大概也就再活两三年,幸而已经抱上了孙子,如果能看到煦阳成家,他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煦阳道:“爸,你放心治疗,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和大哥。”
煦峰点头:“爸,您放宽心。”
冷爸爸点点头:“你们做事,我放心。”
从这天起冷妈妈就陪着冷爸爸住进了医院的高级病房,开始做化疗,那个过程是十分痛苦的,
快过年了,医院里的人很少,晓白每天过来时,都觉得走廊里很空旷,心里会莫名奇妙的觉得害怕。
这日她和煦峰一起带了亲手做的饭菜来看爸爸,才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见隔壁一直住着人的房间开着门,里头是一张空床,有护士经过顺便问了一声,她记得冷爸爸偶尔会和里头的那位病人一起下棋:“那里头的病人了?出院了吗?”
护士叹息了一声:“他今天早上去了。”
晓白顿时沉默了,昨日还听到了隔壁间有说话的声音,今天早上就要不在了,这世界果然无常的叫人害怕。
连带煦峰的心情也被感染上几分悲伤,父亲的病重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的身上,已经化疗了一个礼拜左右,却丝毫没有见到什么好转,推门进去时,煦峰的手放在门把上,似乎犹豫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冷爸爸还在睡,却是睡得不甚安稳,可能是也知道了隔壁那位病友去世的事情,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
煦峰看着越发消瘦的父亲,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记忆力的父亲是高大而权威的,也许不够宠他,但终究是他的父亲,后来知道有那些原因后,也渐渐的掀开了。
坐在床边的冷妈妈见了他们,红着眼眶抬起头来,走过去轻声对他道:“隔壁的病友今天早上突然走了,你爸爸因此有些沮丧,怕自己……”
她哽咽着没有说完,但煦峰全都懂:“爸爸不会的!”
冷爸爸再次醒来时,睁开眼见煦峰和晓白在自己身边,眼神顿时柔和起来,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怎么没带维维来?”
“怕吵着爸,让保姆带着。”
“待会煦阳来时,让煦阳把维维带来。”他想看看孙儿。
煦峰点头:“我马上给煦阳打电话。”
“几点了?”冷爸爸道。
冷妈妈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晓白带了饭菜来,你起来吃一点吧!”
冷爸爸点了点头,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冷妈妈吓得赶紧去叫医生,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医生退了出去,并且宣布冷爸爸的病情恶化了,可能有死亡的危险。
医生出去后,病房里更加沉默了,晓白端了饭菜过来:“爸,你多少吃一点吧!”
“晓白乖。”冷爸爸勉强拿着筷子,用颤抖的手,吃了几口饭菜。
冷妈妈看了在旁边掉泪:“老公,你不会有事的!”
冷爸爸却似乎已经看透了生死,这些日子他反复的想来想去,应该这就是他的报应吧!他因为一己私欲为了公司,对方家妥协,伤害了孩子,如今他的报应来了,虽然来的有些晚,但终究是来了。
他慢慢的开口:“煦峰,我对不起你,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不管什么事?等到你康复后再说吧!”
“不!我现在要说,否则我的良心会永远不安。”冷爸爸道,他一直很内疚。
“老公你是要说……”冷妈妈一惊,却不再阻止,
冷爸爸点了点有,开始说:“煦峰,这么多年我和你妈妈一直很明显的疏远你,对你造成了伤害,对不起。其实是有原因的,在你们还很小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有个方伯伯来过家里?”
“记不得了。”煦峰摇了摇头。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个伯伯要领养煦阳?”
煦峰想起来了:“你们和那个伯伯暗中商量要把煦阳给他领养,我不小心听到了,后来我推了他一掌,我至今依然无法理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煦阳给他们领养。”
冷爸爸点头:“那个伯伯就是方亦岚的养父,方亦岚的父亲当时很有势力,所有人都想巴结他,我们也一样,巴结他就能稳住自己的地位,他天生有顽疾不能生育。他听闻我们家有两个儿子,便要我们过继一个孩子给他。所以我们虽然舍不得还是同意了。可是你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你那时鲁莽推倒了他,害他住了好一段时间的医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想尽办法的打压冷氏,我们家差一点破产,后来为了让他放我们一马,我们答应从此以后不再对你好,疏远你,只有这样你我才能相安无事,直到两年前,你方伯伯突然想开了,打电话给我们,说既往不咎,也是那晚,我们主动联系了你,孩子对不起!因为我们的懦弱,让你承受了许多本不该你去承受的事情。因为不能疼爱你,所以我们把原本属于你的疼爱,加倍的给了你弟弟。”
煦峰想过千百个可能,从没想到过事情会是这样的,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声音有些嘶哑的问冷爸爸:“冷氏比儿子重要吗?”
“对不起!要是不这样,不只是冷氏,我们全家都保不住,我们要是不给他面子,他连让我们做普通人的机会都不会给的,再说冷氏是我们家多年的心血,它就像是我的第三个儿子,我舍不得。再说冷氏旗下那么多子公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冷氏倒闭,会有多少人没饭吃?”这是冷爸爸的担心之处。
煦峰沉默了,的确父母身上的担子很重。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哭声。
晓白听到儿子的哭声赶紧去开门,就见冷煦阳站在门外,手里抱着维维,可能是他的手劲有点大,弄疼了维维,晓白赶紧接过来,将维维抱在怀里:“不哭了啊!宝宝乖。”
冷煦阳看着病床前的煦峰,走过去,突然在他面前跪下来:“大哥对不起!原来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这么多年!”
“煦阳,快起来,我不恨你,也不恨爸爸,因为我现在很幸福。这件事,弄明白了,我心里也舒服多了。不是无缘无故的,就好。苦衷我能理解的,爸我原谅您,煦阳这不是你的错。”他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去恨了,尽力了那么多事情,他现在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不这是我的错!我之前,一直那样跟你作对!”他现在想来很后悔。
冷爸爸很后悔:“孩子,如果我还有时间,我会用我剩下的时间好好补偿你。”
“爸爸,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煦峰道。
似乎是从这天气,无论是冷爸爸还是煦阳都和煦峰更亲了,可是煦阳却还开始和冷爸爸生疏起来,他从来没想到父母竟然想过把他送人……
这天在家里,煦阳正要出门,被煦峰叫住了:“站住!”
“哥,有什么事吗?”
“晓白做好了饭菜,你待会给爸爸送去,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知道吗?”煦峰都看出来了,爸爸应该也感觉出来了吧!该有多难过啊!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有障碍,过不去!一想到他为了利益那么对骂我呢,我就难受!”煦阳道,他为自己不甘,也为大哥不甘。
煦峰还是劝他:“能孝敬父母是一种福气,多少人想照顾父母,却还没有这个机会,我们要珍惜,否则等你老了,会后悔的。其实无论如何,爸妈还是疼爱我们的,不是吗?”
“可是……”
他还没说完,煦峰的手机响了起来,煦峰去接,是冷妈妈打来的:“煦峰,你们快过来,你爸爸刚才突然晕倒了!”
煦峰立刻一把抓住煦阳往外跑:“快!我们去医院!爸昏倒了!”
煦阳一听立刻跟着他跑去,坐在车里时,他脑中一片空白。
到了医院,医生说:“病人刚刚已经转进icu,病情不容乐观。因为是恶性肿瘤,恶化的很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要做个准备。”
煦阳觉得惶恐极了,往icu走去。
煦峰在后面追,icu不远,手术室旁边的房间就是,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面色苍白如纸的冷爸爸躺在里面的病床上,一动也不懂,身上插满了管子,护士在里面守候着,时刻监测着心电图不敢有一丝松懈。主治大夫一边观察他的病情,一边对身后的护士说着什么,冷妈妈穿着无菌衣坐在床边,一直给他加油鼓劲!
可能是气氛的关系,煦阳哽咽起来,一向健康的父亲,似乎突然倒了下来,变得脆弱:“我早该想到的。爸爸前段时间,就说食欲就不好,要是早点做检查,可能就更乐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