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舒云去了时光依旧,在靠窗的位置舒云找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坐在那里身形如一杆标枪。面容说不上俊,但很是耐看,有成熟男人所特有的稳重,舒云走过去打了招呼,两人就坐下了。
男人叫柯国,是一所研究机构的工程师,有着很严谨的说话方式和男人少有的细心和耐力,舒云坐下没多久就适应了他的说话方式。虽然话不多,但言简意赅,句句到位,而且时不时会夹杂出一两句诙谐的话语,让舒云感觉就像是面对老朋友聊天一样,很是惬意。
才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就熟络了起来,述说着各自的工作和兴趣爱好,直到天黑,柯国意犹未竟,可舒云却要离开。临走前舒云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他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可终归是没有说,她的生日,她想自己过,很多年都是这样。
可终究天不如愿,在舒云买蛋糕的时候居然碰到了苏宛如,最后架不住苏宛如的软磨硬泡,舒云同意苏宛如前来,要了五十根蜡烛,舒云和苏宛如携手离开。
当舒云在蛋糕上插了五十根蜡烛后,苏宛如惊呆了,她指着面前被舒云一一点着的蜡烛说:“你数学是小学体育老师教的吧,你怎么点了那么多的蜡烛?”
舒云微微一笑,道:“今天也是他的生日,我们以前每一年过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苏宛如知道“他”是谁,不过她显然没想到,舒云和他居然是同一天的生日,只是同月同日生的又能如何,最后不还是伯劳东飞,只留下孤雁一只寂寥飞行。当初海誓山盟的要不离不弃,说什么永远都会在她身边。
结果呢,七年一点影子都没见,苏宛如想到这就来气,可她却不敢赤眉白眼的给舒云说,舒云也很苦,自己有何苦再揭开她的伤疤,去为了自己一时痛快而吐槽她深爱的人。
舒云刚要闭眼许愿,忽然一个人走了过来,舒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她差点就要扑到那人的怀抱中去,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明白那不是林风,只不过是一个和林风长的很像的人而已,那人走到舒云面前,面带微笑,说:“是舒云吧,我是林风的哥哥林昭。”
舒云过了好久才机械的点了一下头,她望着面前和林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心里涌起了无数个问号,可她却忽然很害怕,很紧张。她不知道林风的哥哥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是苦等七年后的幸福相逢,还是几千个日夜后的痛苦噩耗。
舒云嘴唇有点颤抖的问:“你有林风的消息了。”
林昭望着面前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舒云,面色平静而冷漠,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的情愫在蔓延,有欣慰,有无奈,有伤痛,有悲哀。
舒云看着林昭的眼睛,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有些摇晃的站直了身子,眼圈微红,眼眸中的伤心和失望早已凝结成了不断滚落下来的泪珠。但她还是没有倒下,她双手死死揪住林昭的衣袖,哀求道:“林风到底怎么了。”
林昭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扯出一根棕色的线,下面是一个火云一样的玉坠。舒云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那微微晃动的一片红色如火焰般灼烧着她的内心,那是林风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没有离过身的火云坠。她清楚的记得,林风说过他们林家每一个男孩出生都会被赐予一个火云玉坠,贴身带着,直到死亡,火云坠才会被家里其他的人收走。
那个面前的火云坠舒云见过无数次,也亲手把玩过无数次,她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林风从来不离身的火云坠,舒云颓然坐倒在地,林风她等了七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回来。
林昭把玉坠收入怀中,转身离去,只有一句话随着他的背影远远传来“林风死了。”
四个字,一句话,如千斤重锤狠狠的击在舒云胸口,舒云目光呆滞,能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向她不断涌来,似乎掉进了彻骨冰寒的无尽深渊里,舒云彻底麻木了。
林昭走出回眸一笑餐厅,在门口顿了顿,然后径直去了马路对面,进了门见林风正在窗边往外看,林昭就走了过去,把怀里的火云坠递给他道:“你的事办完了。”
林风回头接过,光滑莹润如暖玉的火云坠被林风紧紧握在手里,感觉到的却依旧是一边冰凉。林昭看了一眼对面的林风,目光有了些许的柔和“带上吧。”
林风把玉坠重新带上,火云坠是他们林家子孙的荣耀,也是他们林家的象征,虽然刚才不过离开自己片刻的功夫,林风竟感觉时间是如此漫长。它对于林风来说是很重要的,当初要不是没有它,林风面对那样的舒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有它在,林风把手伏在胸口,心里对它悄悄说了声“谢谢”。
林风看着对面回眸一笑的餐厅侍者不断一瓶一瓶的给舒云上酒,不由的感觉心痛,如刀绞一般,他仰头把桌上的一瓶竹叶青抄起就一口气喝完了。胃里火辣辣的感觉,和身体内不断沸腾的血液,让他在无比痛苦的同时却感到了一丝放松,也许只有不断的折磨肉体,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林风这样自嘲的笑着,对面的舒云终于倒下了,苏宛如把她搀扶着坐进计程车,车子开动,扬长而去。林风望着消失在路灯远处的车尾灯,眼泪凄然落下,“对不起舒云,答应我要好好的幸福生活下去。”
林昭在对面看着林风那如孩子一般将身体蜷缩成团,泣不成声的模样,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过了好久林昭才说道:“林风,我明天就走。”
林风送走了哥哥,临行前林风把一个笔记本给了他,说:“关于炼狱的我在日记里面做了标记,回去后小心保重。”
林昭一把抱起了林风,在他耳边说:“我没结婚,也没有孩子,林家还等着你呢,你要好好活下去。”
林风点头应是,虽然不舍,但兄弟二人在畅心而谈后,还是注定要各奔东西。一个要去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另一个则要守护他最心爱的人,列车的轰鸣吹起了离别的号角,只是连林风自己都不知道,只此一别,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