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冰冷的墙沿,她努力想要整理好一切情绪,可是却发现真正做起来竟然那么难,爱上一个人不难,忘记一个人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有人说,感情就像白开水,越饮越苦涩,当你再也喝不下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放弃了,那么是否时间久了,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真这么在乎他?”
耳边陡然传来突兀的嗓音,使她浑身一个激灵,入眼所及是阮正风一脸探究的犀利神色。
她急忙转身背对他,不着边际的擦掉眼角的湿润,闷闷的说,“没有,只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有些闷,五星级酒店还是不适合我。”
“我送你回去吧。”阮正风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背影,在心底低低叹气。
“好……”
求之不得,这里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否则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失态的做出些异样的举动。
大概是刚才喝了点酒的缘故,此时走起来竟然脚底打飘,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子一软,被身边的阮正风担忧的扶住,抱着她的腰身,眼神中透露出焦灼,“小心。”
湛蓝摇头傻笑,推开他继续往前走,“没事,我能走。”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又是一个打滑,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阮正风及时抱住她,俊眉深蹙,一把横抱起她走向自己的车子,见她扔向拒绝,不由分说的将她塞进车里,关上门。
跟着坐进车里,看着终于不再挣扎的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抬起手温柔的覆上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留恋的来回抚摸,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在车厢,“湛蓝,忘记他,累了倦了不要独自坚强,还有我在你身边。”
目光呆滞的她闻言,终于看向他,泛着水雾的眸子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倾尽所有去呵护珍惜。
“阮大哥,我……”她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下一秒,却不想他一个用力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下巴缠绵的磨蹭着她的额头,沉重暗哑的说道,“湛蓝,别这么逼自己,想哭就哭,不要压抑自己,我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至少还有我在这里。”
被他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她本就脆弱的心灵几乎不堪一击,眼泪瞬间绝提,如海岸上汹涌的浪潮,滚滚而来,双手垂在位子上,渐渐收紧,用尽全力。
打开的车窗,吹进来阵阵凉风,在如此夜晚,如此灯火姗阑时,这样一副画面全部纳入不远处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将累到极致的人儿调整好一个最为舒适的姿势,正过身启动车子,朝着夜幕降临的黑夜中缓缓离开。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湛蓝头痛欲裂,揉着朦胧的眼睛,看着四周围一片纯白色的环境,不知道身在何处,掀开薄被下床,意外的在床头柜发现一张纸条,毫无疑问是阮正风留下的。
他想的很周到,毛巾,牛奶,矿泉水,换洗衣物等等一应俱全,作为朋友他真的没话说,但是她清楚,他对于她不仅是朋友,而她明明知道他的心,却是无力回应,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命该如此。
努力撑起沉重的身体想要往卫生间走,包里却传来清脆的铃声,心,不自觉的重重跳了一下,上面的显示是学校宿舍楼下管理员那里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阵急促焦急的嗓音,是单梅,“湛蓝,你在哪儿?出事了!”
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中不安的预感充斥于全身每个毛细孔。
耳边,单梅说了一大通话,她什么也记不住,只清晰的记得,舅舅不在了……
手机滑落于掌心,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柔柔厚厚的地毯上。
坐在计程车里,手中拿着买来的报纸,上面是大篇幅的关于坞州景苏服装的报道,于昨夜凌晨工厂发生巨大火灾,一切财产烧毁殆尽,景苏服装负责人因打击过度,不慎心脏病发,郁今天清晨休克。
报纸在手中变的褶皱不堪,湛蓝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则报道看完的,但是心里早已经满目苍夷,这个养育自己将近二十年的男人,曾经在她的世界里一直如此慈爱温和的男人,给予她不曾拥有过家庭冷暖的男人,她一直敬爱的亲人,前一刻还好好的躺在医院上于她忏悔,请求原谅的人,今天却扔下一切撒手人寰。
事实变幻无常,不可预料,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舅舅……
她在心里千百遍呐喊,纵使之前无论如何也不想原谅,在天涯相隔后,还剩下什么?什么叫血浓于水,再如何,他终究是她的亲人,甚至超越父亲。
可是,她还来不及说一声‘我不恨你’,竟是连这样的机会也吝啬给予,舅舅啊舅舅,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湛蓝原谅你吗?
回到景家的时候,宅子一片阴沉没有生机,周围的树木瑟瑟寂寥,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不安和悚然。
看着里面布置的一片白色,她只觉得刺眼,甚至沉重的迈不开步伐。
王爱玲和景紫苏闻声抬头。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的爸变成今天这样,是你让他连死都不得安生,躺在冰冷的床沿,他这辈子的心血全毁在你身上了,景苏服装如你所愿无力回天,景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到死也还不清,全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
景紫苏疯了似的冲上前,句句说的刻薄无情,落在湛蓝身上的拳头丝毫不留情。
王爱玲从景仲伯灵前站起来,一身素白的衣裳将她本就冷淡的神色描绘的越加冷清决然,轻轻拉开女儿景紫苏的手,站定于湛蓝面前,深深的看她一眼,下一秒,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猛然甩在湛蓝白皙娇嫩的脸颊上,绽放出森森的笑容,“感情之前我那样低声下气的求你全是一场笑话,沐湛蓝,你够狠,尽管这样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这些年难道都白养你了!”
湛蓝被打的头晕眼花,头歪在一边,嘴边流淌着鲜艳刺目的鲜血,分外妖娆美丽。
面对王爱玲的质问,她仍然沉默以对。
手机恰巧响起,怔愣的接起来,而她连看都不看便接起来。
“给你一个小时,立刻回来!”
男人坚决冷硬的嗓音完全是命令,容不得她拒绝,这声音即使化作一缕青烟她都不会忘记。
没有片刻迟疑,直觉拒绝,“对不起,我没时间。”
“如果你想死在景家的话,尽管试试。”
因为这句话,胸口顿时窒闷,一口气吐不出来,握着电话的手在连发颤抖,“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