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出这话,蓝果一怔,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听着蓝果笑,继续开车。
蓝果笑完,点点头:“楚天,如果我不了解现在的你,如果换了以前,我或许会认为你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是,现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滑稽可笑吗?我告诉你,即使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能是那活雷锋,但有两个人绝无可能。”
“谁?”我说。
“一个是冯云飞那王八蛋,一个就是你这绝情郎!”蓝果说。
一听蓝果提到冯云飞,我顿时就怒了,蓝果竟然把我和冯云飞相提并论,这无疑是对最大的侮辱。
我不由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一看我的样子,蓝果似乎觉察到刺痛我了,忙闭了嘴巴。
半天,我呼出一口气,牙根咬地格格响。
蓝果的声音变得缓和:“对不起,我……我不是要故意招惹你……我……”
“你给我闭嘴!混蛋!”我蹦出一句话。
蓝果知道我真怒了,再也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前方。
去蓝果家的路我很熟悉,很快到了。
蓝果家是一个四合院,门前种着一棵桂花树。
我将车停在蓝果家门口,不做声。
“你……要不要去家里坐坐?”蓝果看着我。
“不--”我冷冰冰地说。
“我……我妈很想见见你……”蓝果又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一听蓝果提到她妈妈,我的心顿时就软了,蓝果都能去看我妈,我为何就不能看看她妈妈呢?蓝果妈妈对我一向很疼爱,简直就是当了自己儿子一般的。
可是,我一想到我和蓝果现在的现实,又打消了下车去看蓝果妈妈的念头,我去了,肯定会引起蓝果妈妈的误会,会以为我和蓝果又和好了。蓝果去了一趟我家,给了我妈无限期待,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我怎么能再去让她妈妈纠结呢?
想到这里,我轻轻说了一句:“祝你妈妈身体健康,我不去了。”
蓝果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神黯淡下来,接着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正在这时,院门突然打开了,蓝果妈妈站在门口,看着车里。
“蓝果,你回来了……”蓝果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慈祥。
蓝果妈妈显然是听到外面车子的声音出来接蓝果的。
“嗯,妈,我回来了。”蓝果说。
“谁把你送回来的?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蓝果妈妈说着往车跟前又走了几步。
我的心一阵发颤,到了这样的时候,如果我还坐在车里不出来,那就太没礼貌了,那也太装逼了。
装逼没有这么装的。
我于是打开车门跳下车,主动迎上去,主动打招呼:“阿姨,你好。”
“啊--小天……”蓝果妈妈看到我,带着惊喜的神情,身体不由摇晃了两下。
我心里一阵酸楚,忙上前扶住蓝果妈妈的身体:“阿姨,是我,您身体还好吗?”
蓝果妈妈脸上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孩子,阿姨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儿个见到你,阿姨心里好开心……”
蓝果妈妈的声音竟然哽咽了。
我的心里再次涌出酸涩,说:“阿姨,您好好保重身体。”
“孩子,既然来了,那就去家里坐坐吧。”蓝果妈妈说。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轻轻摇摇头:“不了,阿姨,我还有事,赶着要回去,外面天冷,你别冻着,赶紧回家里去吧。”
蓝果妈妈眼里闪出几分失望的目光,看看默默站在一边的蓝果,又看着我:“小天,阿姨一直很疼你,一直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你和蓝果……阿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到了今天,阿姨心里很难过……”
蓝果妈妈说着,眼里流出了泪水。
我心里感到很难过,忙伸手给蓝果妈妈擦拭泪水,说:“阿姨,我和蓝果的事,不怪她,都怪我,是我的原因,是我配不上她……”
我不想让蓝果妈妈再伤心,大包大揽把责任揽过来了。
蓝果妈妈看看蓝果,眼里带着困惑的神色。
蓝果这时淡淡地说:“楚天,你不要在我妈面前装好人了,我们俩的事,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做了错事,是我配不上你,你满意了吧?”
“蓝果,你怎么能这么和小天说话?”蓝果妈妈带着责备的语气看着蓝果。
蓝果哼了一声,转过头。
蓝果妈妈又看着我,拉住我的手,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我:“小天,你和蓝果的事,阿姨不问了,阿姨希望你们两个孩子都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都能开开心心的……现在你和蓝果都在海州一个单位上班,你们要互相关照,互相帮助……”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嗯……阿姨,我记住了。”
蓝果这时说:“妈,我谁也不靠,我靠自己,我谁也不用关照,我自己关照我自己。你别唠叨了。”
蓝果妈妈叹了口气:“你这倔孩子……”
我这时说:“阿姨,我该走了,您回去吧,别冻着……”
蓝果妈妈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我的手:“小天,有空多回来看看你爸妈,有机会来阿姨家里做客,阿姨做你最喜欢吃的辣子鸡和孜然羊肉……”
我的眼眶顿时湿润,蓝果妈妈一直记得我喜欢吃这两样,每次到她家,她都会做这两个菜给我吃。
可是,再也不会了,一切都成了记忆。
“阿姨,我走了……您多保重身体!”我冲蓝果妈妈鞠了一躬,然后上了车。
蓝果妈妈站在车旁,怔怔地看着我,带着凄楚的神情。
我开车离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稀释的就是时间,以时间来推移感情,时间越长,冲突越淡,仿佛不断茶。只要是好歌听一辈子也不会厌的,只要是自己真爱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够的。
生活和生命或许就是如此,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接受的。
我想我总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学会放弃,现在我知道,其实有些东西是你根本就无法掌控的,不是你不去放弃,而是你根本就抓不住,或者根本就没打算抓住。
看不到的抓不住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也许只是被浓云遮住,也许刚巧风沙飞入眼帘。我看不见抓不住却依然感觉到了真实和伤痛。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抓住的放手了,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地有人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我在迷惘和困惑中彷徨,在悲酸和凄楚中纠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