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窒息,荒凉……
在时间的深处和混沌之中,灵魂是一缕淡紫色飘渺的雾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存在。
悬浮在无底也无岸的空茫之中,自由漂浮……
身体消失,世界消失,悲苦消失,快乐也消失……
只有,
游离的雾气存在着……
明亮的光束从顶端照耀,黑暗一丝一丝退却。
悦耳的丝竹乐氤氲缠绕,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却真实缭绕。
这是灵魂自由的天堂?
一丝疼痛令迈向天堂的脚步震颤。
无涯的岸边传来聒噪声,那是人间的繁华?
羽月冰冷的身体有了轻微的反应,手指轻轻弹跳着。
长长的睫毛仿佛是两只被雨水打湿的蝴蝶,在雨幕中挣扎着翅膀,费力地飞翔。
苍白的鼻翼慢慢地恢复了温暖的呼吸,轻轻扇动。
“醒了”,一个声音在简短有力地说着。
“强心针暂时不要注射”。
“是”。
混乱的脚步逐渐恢复了平静。
锋芒一样的刺痛来自左手腕,冰凉的液体缓缓地流入了没有温度的身体内。
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将羽月温暖地笼罩。
病房内的暖气开的很足。
羽月还是不住地轻微颤抖,她在努力克制这种颤抖。
眯着双眸,病房的医生已经撤退,耳边的监控设备在有节律地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门口一个身着护士服装的护士在轻轻收拾一些医疗设备。
“我还活着”?羽月蔷薇色的唇瓣一说话裂开一道缝,渗出了血丝,嫣红,醒目。
“是的”,护士小姐走了过来,拿着医疗棉给她擦拭了嘴唇。
“为什么要救我”?
“你应该为自己活着感到幸运”。
“哦,不……”她痛苦地叹息,似乎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护士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和一个陌生的护士聊一个关于生死的问题似乎聊不出结果,她再度将头扭到窗口的方向,感受阳光的温度。
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放弃轻而易举,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只是旁观者怎么能够忍心一颗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无论怎么营救都救不了一颗备受煎熬的心。
按照医嘱,羽月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三天。
彻底的崩溃,彻底的解脱,虚弱将她淹没,沉浸在这种无力感中,羽月竟有一种多日来难有的放松。
市中心医院的白色病房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羽月穿着灰白相间的病服走出病房。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耀着,刺得她眼睛生痛。
医院内草坪和绿化带的花争相开放。绿化工人正在对黄杨、酢浆草、剑麻等植物浇水,绿色植物被灌溉之后,叶面更为的光亮。
空气中有股泥土的清新气息。
羽月迎着阳光,找了石凳慢慢地坐下来,享受着阳光的馨香和温度,沉浸在阳光的身影满是疏离和落寞,以及死里逃生后的脆弱。
前来看望她的采文,远远地看着她,欲步又止,不敢打扰她片刻的宁静。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羽月”?采文还是忍不住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带着浅浅的笑意轻轻地询问。
多次找她无果,在悉心照料她妈妈的同时,还是打听到她出事了。
“还好”,羽月淡淡地回答,脸色仍然苍白。
死过一次的人,对世间的亲疏离别、爱恨情仇,犹如隔岸观火,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豁然开朗。
接过采文送的百合,羽月忍不住伏下苍白的脸,深深地嗅一嗅花香。
“外面的风大,还是回病房把,小心着凉”采文关心地搀扶着她往病房走。
一个出身书香门第,备受呵护的幸福女子,生活美满,娇小可人,采文与自己相比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月前她们两个还是不知天高地厚满世界疯跑的丫头,如今一个折了翅膀,跌落在地狱饱受煎熬,另一个仍然在天堂逍遥自在。
想到此,羽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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