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振炫还是死去了。
莫兰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身体就像枯萎的藤萝,叶子枯黄凋落,根茎仍泛有一丝墨绿色,双眸紧闭,鼻息微微,思维停滞,无喜无悲,
阳光明晃晃地照耀着。
没有风,寒冷蚀骨。
破碎是尖刀扎入心脏的疼痛。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崩溃边缘的情绪。
羽月空空荡荡的脑海里如黑白电影一般反复播放着父亲的音容笑貌,昨天还是圆满,今天竟是破碎。
人生不过是一场幻觉,孤独是永远存在的。
羽月浑身冰冷,长跪作为和父亲唯一的告别方式,以及对父亲羽振炫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
她一生的成长缀满了父爱的花朵,如今孤苦无依,没有了坚实的臂膀依靠,现实残酷。
于是所有的悲伤都涌上了眼睛,化成滚滚不止的泪水。
她垂手跪着,膝盖麻木。
泪水溅落在地上,像一朵朵无色的花,形状和痕迹来自于尘土的形状。
也许,这就是彼岸花或者是荼蘼,开在父亲离开尘世的道路上。
“可怜啊!借了一大笔的钱仍是无法挽救她爸爸的命。”围观的人们中,几个长舌的妇女大声地“耳语着”,表示对痛苦者廉价的悲悯。
“你看看这姐弟俩多可怜,儿子还这么小,还不懂事,女儿呢,还待字闺中,谁来照顾这可怜的姐弟俩,妈妈现在还是个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呢。”一个身体臃肿的妇女似乎在扼腕叹息。
“幸亏一家人都没有同去,要不一家四口…,哎,还留下一命根子,女儿照顾这个孩子恐怕有困难。”
每一句怜悯的背后,都是对自己的庆幸,庆幸自己合家幸福,平安健康。
每听到一句,羽月都字字剜心,字字刺耳,她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她需要真正帮扶她一把的人,现在痛苦大于这些闲言碎语带来的烦,她的双膝已经跪得麻木不堪。
在明亮阳光的照射下,她的面容苍白不堪,蔷薇色的嘴唇凉薄冰冷。
“问题是,他们还不起钱吧,”一个老街坊老人提醒道,“听说,羽月为了救父母的命,借了高利贷,现在利滚利,恐怕已经还不起钱了”。
“他们不是还有房子吗?”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最近她们家的房子由于开发商要开发绿地,已经被征收了,不允许卖了!”
脑袋轰然炸开。
穷途末路还遭遇这种悲哀?
羽月惶然抓住了周围的人群中的一人,急切地叫道,“真的吗,真的吗”?
瓷白色的脸上,表情单纯充满悲伤绝望。
如果是真的,那逼死人的高利贷,无论如何她是还不起了,人群呼啦往后退了一大步。
“看客”在生活中普遍存在,往往通过别人的伤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是人的劣根性。
看到她这样,围观的人们充满可怜地唏嘘着,有的人满足地叹了口气,渐渐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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