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她的容貌，他又怎会忘记？

“啪！”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个清脆的声响，大门正上方的“手术中”灯光熄灭了，随后而来的，是一股可怕的沉默。

上官羡一直扶着额头坐在手术室外，听到声响，他忽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又向手术室走了几步。

可是在一阵冲动过后，他又犹豫了。

他害怕那个结果，非常害怕。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要怎样面对？

上官羡站在空荡荡的手术室门前，安静地，眼中透着深深的忧虑。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了，走出来的医生随即便注意到了门口呆滞伫立的人。

“上官？你怎么站在这里。”金发碧眼的医生摘下口罩，好奇地问着。

上官羡始终低着眼，手指也浅浅地握了拳，舒了口气：“我是在担心里面做手术的女孩。”

主刀医生不解地愣了一下。

“她……”上官羡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停顿了好久才继续开口，“她……现在情况好吗？”

他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话音刚落，连上官羡自己都感觉到了一股窒息的沉默。

这几秒，过得比他的一生都要漫长。上官羡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医生的双眼，渴望那个答案，却又十分害怕面对。

“那个女孩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上官。”医生释然地拍了拍上官羡的肩膀，告诉他不要担心，可随后马上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过……她腹中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我们真的感到很遗憾……”

“孩子？！”

上官羡下意识地惊愕了一句，这才想起刚才走廊里老人的话，这个华裔女子，在发现她的时候双腿全是鲜血。

海依怀孕了，又流产了。

上官羡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上天为什么一定要让海依受到如此重创？她是一个那么善良的女孩，连路上碰到的小孩子都忍不住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要是等她醒来后，知道孩子已经流掉了，她会有怎样的悲痛欲绝……

上官羡紧紧地闭上双眼，手也扶着额头，忽然感到有些晕眩。

“上官，你还好吗？”主刀医生关切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上官羡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上官，你……”医生犹豫了一下，但见上官羡如此痛苦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认识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吗？”

上官羡沉默了几秒，回忆像是电影剪辑，一张一张地脑海中流转着。

良久，他点了点头。

他与她何止是认识，海依，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女孩。五年了，他对她的爱意一直没有说出口，曾经多少次，他想要告诉她，他一直思念着她，除了她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可是，那些温暖的语句却如鲠在喉。如今，她与他已然天各一方，再见面，却是这般惨状……

“唉，上官……”医生读懂了上官羡眼中的悲痛，继续安慰道，“那个女孩，她的血止住了，现在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可是，至于她能不能醒来，还要看她的身体状况，以及意志力……”

上官羡也是外科医生，道理，他自然明白。

生死转换往往发生在一瞬间，有多少患者前一秒还在微笑着，后一秒，心电图已经变为了死寂的直线。

脑部受到重创，成为植物人的几率是很大的，即使医生不说，上官羡也十分清楚。

“我们一会会把病人送到病房。上官，既然你认识她，那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吧。”医生的眉头释然地舒展开了，“多和她说说话，或许，她会早些醒来的。”

上官羡的心里忽然扬起一阵涟漪。

的确，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陌生国度里，海依还有什么依靠呢？现在她处在这么艰难的境地，需要一个人可以日夜守护着她，期盼着她睁开双眼。

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哐……哐……”

海依的担架车已经被几名护士推了出来。上官羡只瞥了一眼便没有敢继续看下去——惨白，憔悴，毫无血色。

上官羡很害怕看到海依如此凄惨，他甚至希望自己是认错人了，那不是海依，海依是不会经受如此折磨的……

可是，她的容貌，他又怎会忘记？

主刀医生拍了拍上官羡的臂膀，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

病房，布置得像一个温暖的家。淡紫色的壁纸，优雅的镜框画，装着百合花的花瓶也显得精致可爱。

整整一晚，上官羡彻夜未眠。他就这样坐在旁边，静静地陪着病床上的女子。

她的面色竟然苍白到如此程度，头发也微微凌乱着，仿佛刚刚经过一场痛苦的煎熬。她的头部缠着白色纱布，面部上戴着氧气罩，身上还连接了检查各项指标管子，当然，还有心电图“嘀——嘀——”的声响。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疲惫的，无助的。

她真的太悲惨了，上天为什么要一次次折磨一个可怜的女孩。上官羡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看到心爱的女人变成这样。

他曾经多么想成为可以相伴她一生的男人，只要每天可以看到她的微笑，他便无怨无悔。可是，她却已经成为了有钱人家的妻子。

海依，你怎么会来纽约呢？

他多么想问出口，却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自问。

即使是面对昏迷不醒的她，他也不敢道出自己的心声。他知道，对于她来说，他什么都不是，最多只是一个大学同学。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却触到了一片冰冷。

这时候，海依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作为医生，上官羡用他敏感的视觉洞察到了这一点。

“海，海依？”上官羡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想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显然不是！

海依的眉头也蹙了蹙，甚至轻微撇过了脑袋，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她要醒来了？上官羡心中大喜，嘴角都禁不住上扬了。

他就知道，上天一定不忍心这样折磨她的。这一次，陪在她身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上官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