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实际上几乎是倒头就见了周公,一觉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严简正站在床头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回视着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刚。”
我‘哦’了一声,又问:“头疼么?昨晚喝得烂醉如泥的。”
他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有点。起来吧,我叫人准备了早点。”
“好。”我淡笑,一眼的明媚。
这应该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夫妻对话吧。怎么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就算投入了感情那也是相敬如宾的过完一生。
洗漱完毕,两个人坐下来吃早点的时候,我看着窗外并不耀眼的晨光,微笑的问他。
“夫君知道什么是爱么?”
他略微的疑惑:“我们这样不是爱么?”
窗外天空中一片落叶缓慢的飘了下来,窗内的我歪着脑袋:“我们的爱跟公公婆婆的相比哪个爱得比较深呢?”
“…………”
“夫君,你会爱这个孩子么?”
他看一眼我的肚子,肯定的回答:“他会是我严家第一个孩子,会得到所有人的关爱。我自然会是最爱他的。”
心情突然很高兴,夹起一块糕点放在他的碟子内:“如此,我替他谢谢夫君了。”
“你今天心情很好。”
“大夫不是说孕妇该保持每日的好心情么?对孩子不好的任何事情和想法我都不会去做去想的。那样,心情自然就好了。”
“你倒是会开导自己。”
“人嘛,很多时候都是自寻烦恼。每件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糟糕,可是人就喜欢把它想得太复杂太繁琐了,权衡了太多的利弊和太多人的感情纠葛,累己累人,结局还不一定多好;不如复杂事情简单处理,随心而至,转机总会出现,不是么?”
他笑了一笑:“你是说我是你的转机么?”
我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不是?”
他一震,仔细分辨我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端详我的表情,眼中透露出的信息,一碗茶端在手中,青烟寥寥。
一时觉得时间似乎都静止了。我们可以清晰的听到走廊下丫鬟们小声的说话,大树上鸟儿的咋咋声,墙角花朵被露水压得喘息的声音……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碎了一切的宁静。
“少爷,少爷,表小姐她……”
面前的身体猛地站了起来,带动着桌沿上的杯跌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严简快步冲了出去:“妍儿怎么了?”
“她……她……”来人似乎咽了好大一口口水,看到严简身后的我,这才恍然大悟的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表小姐院子里面闹哄哄的,少爷您还是赶快去瞧瞧吧!”
话还没说完,严简已经像箭一样冲了出去。逃命的时候他似乎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过。
唉!我心底叹息。
好戏总算是要开场了。
中国人有个万事喜欢围观的喜好。
现在严妍住的院子就好像一个大观园,人人都想跑进去瞧瞧,看看稀奇,图个热闹。
等到丫头们替我开出一条路顺利进入里屋的时候,我才发现。
啊,果然好戏是得有好的观众才行啊!
观众包括公公婆婆,这是最重要的,很多时候他们才是决策者;再来就是严妍昨夜没走的闺蜜们,一群群百花开似的,俏丽动人的站在严妍的旁边又是劝慰又是惊吓的,关键时刻这是最好的后援团,有时候也是证人之一;再来当然是严妍的贴身丫鬟们了,第一证人代表团,她们会仔细的描叙出昨夜到今早这个房间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事无巨细,条条是道,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小细节,也不会遗漏任何一个旁观的人;再来就是围观的严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家仆们,在关键他们可以替‘民’伸冤,替天行道。
恩,最后一个关键人物,当然就是被告——严简了。
看他的表情,他已经听过严妍的陈词了。正一张冰山脸的呆在哪里一动不动。
而我们的严妍表小姐,现在正缩在床角,用薄毯裹住身躯,一脸的惊慌,茫然无助的看着严简。从裸露的肩膀上一点点青紫可以想象到薄毯里面的身躯是如何的破败,她那流不尽的泪水就好像黄河之水一样泛滥不可收拾,长发散开凌乱的落在床上被上还有那冰冷冷没有温度的身躯上,好一副辣手摧花,残花落泪图。
连我都被震撼得一时无法言语。
见得我进来,一直热闹的前厅整个都安静了,屋外仆人们或幸灾乐祸,或叹息,或低语,或啧啧不平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周围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除了,床上那个经过一夜之后突然消瘦得只剩下排骨般的女子的抽泣声。
婆婆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似乎已经被人群给轮番轰炸一番。
“你来了。”
“是!”
婆婆指着桌边的凳子:“坐吧。”转头看看采梨,对方受意,一声令下彻底将无关人等全部清除了出去。
得,开始挤压得水泄不通的院子一下子又干干净净,只剩下被踩坏的花草无数,跟它们的主人现在的样子相辅相成。
“简儿,你来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众人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他那一边,任他是泰山也不由得晃了下。
等了半天,严简的嘴巴就好像是最坚硬的蚌壳,怎么撬都不开。
本来就是,婆婆这话问得有问题。您显然严简说什么呀?他现在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方向呢!到时候跟严妍对不上口供,这严妍的终身可就毁了。
众人也不指望严简现在说出个啥,转头全部又看向严妍,对方本来已经低下去没气的声音又一下高了起来,抽泣声一下比一下大,我怀疑她是否会随时得气喘而一命呜呼。
不过她还真的顺不过气了,抽了两下脸色就更加苍白,旁边的丫头们见了吓得手忙脚乱,一阵安抚,掐人中,拍虎口,顺背的,人是缓过来了话也说不出。
旁边总算有个丫头站在到了中央,一膝盖就跪了下去,话还没说,哭声就震了人的耳朵。
“老爷,老夫人,您们可得替小姐做主啊!”
得,故事的部分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