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头顶没有屋檐，只有坚硬的石头，外面雨倒是下了好一会，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湿透了，我也不会钻木取火，就算会，这么大的雨压根也找不到可以取火的木材。所以只能将外面的披风和儒裙，纱衣给脱了挂在洞穴伸出来的石壁上，里面只穿了抹胸和贴身的内裙长裤。

我现在所待的地方是山中一个隐蔽的洞穴。洞穴似乎很深，我没胆量走得太进，怕遇到什么‘珍稀动物’。阴冷潮湿的环境中什么都不能干也不敢干，我也只能套用二十世纪的无聊方法：发呆。

说是发呆其实就是什么都不想，眼睛直愣愣没有焦距的看着外面飘荡的雨丝，朦胧的绿树和泥泞的土地，耳朵里回荡的是雨点敲打在岩壁和树叶上的声音，伴随着从洞穴里面吹过来的一阵阵阴风，一切都显得那么寂寥和冷清。我将自己缩成一团，这个姿势在以前还是那么的陌生，可是经过一个夜里就成了我经典造型，好像‘沉思者’那般的熟练。

我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在马车里和下车之后的路途我已经把该想的和不该想的全部都过了一边大脑，现在人体电脑硬盘扫描过度，已经完全无法运作。这也是我所需要的，心底的湖水就好像这个环境中给我造就的特有的宁静。这宁静是海面狂风呼啸过后的暂时思绪与能量的酝酿，虽然只是片刻可是也会给濒临极限的我有了放松身心的理由。

我孤独的在无尽的海平面漂浮，一眼望去都没有一个同伴，不知道海面什么时候会再有波涛也不知道海底的鲸鱼什么时候冒出来突然张口把我吞噬。心里的不安定和身体的极度疲累已经让我产生了要远远逃离这个地方那些人的想法，可是在那想法的基础是我必须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下去。哪怕就是一个人，我也想要逃离。

我知道，我已经太累了。这种累不单单是面对这个封建社会，也是面对那个富豪家族，还有那些人，那些事。

呼出的气体冰冷的，形成水珠落在支撑脑袋的手背上，蔓延开的水分都有着刺，丝丝扎入我的心脏，让它冰凉一片。

不知道这个雨还要落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等下去，可是我已经不想动，也无法动弹，就算一只温热的手掌沉重的按在我的肩膀上，神经末梢也欠奉做出反应。

那只手不是我的！我这么想着。

不是我的又是谁的？我的眼睛一搭一搭，随时都会嗑上，我想也许嗑上了就不会再睁开了吧。

“方琉璃？……琉璃……”身后的声音有些狐疑，那手有着烫人的力量，另外一只手也搭上了我的肩膀，对方将我扳了过去，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

“璃儿！”那声音低低的唤。

我想要看清楚是谁，可是大脑已经完全罢工，不再思考，神经们也都不再传递外界的重要信息。

也许是我的沉默有些吓人，那人有些急了，摇了我两下：“璃儿，醒醒……璃儿。”

谁是璃儿？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该在马车上的么？……璃儿！”

马车？对了，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只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那人低呼：“怎么这么烫？……璃儿，看看我，看得清么？”

我努力想要看清，可是大脑不听使唤。

那人似乎还说了什么，感觉太遥远，我似乎又一个人飘荡在海面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双手被搭到一个温暖的背脊，头也被小心的扶到一个温暖的地方，痒痒的，似乎有头发；胳膊被支了起来，上半身也靠近一个温暖源，很暖和，安定；我张嘴想要唤什么，可是喃喃的自己也不知道唤了谁，或者压根我嘴巴都没张开。

那人的手一只放在我的背后，一只绕过裙摆勾起我的双腿，一个晃动，我离开了地面，脑袋也有些昏沉，就好像海面上的晕船。可是周围不再冰冷，我往热源再靠近了些。

“什么？”那人的声音轻轻的落在我耳边。

“……冷……”他又将我拥紧了些：“没事，等下就不冷了，我带你去温泉，那里很热乎，不要怕……”

我没有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冷，可是冷很可怕，它会让我觉得天地间只有一个人在晃荡，没有温暖。喉咙有点肿痛，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只是全力的抓紧这个热源，靠近再靠近，希望它能将我心底的冰川给融化，让我有点希望，不再孤独，不再绝望。

迷迷糊糊中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母亲的身体内，四面都是烫人的液体环绕，那双手成了海面唯一的浮木，让我抓住就不想放开，所以那个温暖源也就一直在我附近，让我靠着依着，身上的衣服粘粘的，贴上身上很不舒服，我习惯裸睡，在寂静的一个人的夜晚更是爱将整床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周围都是丝滑的锻褥，这样的粘腻让我难受，想要拉扯可是扯也扯不动。那双手笨拙的帮我解开了它们，我觉得自己在睡梦中呼了一大口气，心情欢快的要在母亲身体内里面打滚，把那些羊水搅浑一些，让热气散发得多一些，让肌肤不再有冰冷的水珠伏在上面，让心里的那些万年冰山融化一个角落，放一些阳光进来。

我簌簌叨叨的好像说了很多话，也许没说。开始的时候喉咙肿痛，之后被清凉的东西润过，淡淡的甜味缓解了疼痛，让我的眉毛也舒展开了。那些话也就低低的传了出去，旁边的人似乎还问了我什么，我一一的回答，感觉背部有东西在震动，时而安定时而跳跃。我的手中始终抓了什么，有时候是顺滑的头发，有时候是光滑的臂膀，也有不是很坚硬的块面，我也不想去计较了，在这种时刻，只要不是我一个人就好，只要不是一只孤寂的船漂浮在海面上，那样就算有狂风和海啸我也有了镇定的支点，我会努力去争取未来的曙光，只要那温暖一直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