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笙留下一句“先走了”便立刻跟上去。历年对他们点点头,也扬长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人,简霁的眼光深长而悠远,像是古井无波的井水,看不见底下的暗潮汹涌。
骆天鹅偷偷瞄着男生的脸,却发现,他的眼神落到了远远离开的几人身上,带着某种深沉而寂寥的光。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竟然消弭无形。
心里就那么有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刺感。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浅浅扎在身上,却失去了疼痛的神经,只有触感,没有痛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却无从说起。
回头的时候,终于看不到那一对情侣的身影。牧塔塔这才停了下来。平息微微有些紊乱的呼吸,还有,不被人知晓的细小情绪。
“塔塔,”詹旃有些奇怪,拉拉她的手,“你昨天不是说,好久没有跟天鹅一起回家了吗?干嘛还这样啊?”
“你很喜欢做电灯泡吗?”牧塔塔反问她,又接着说,“反正,我不喜欢。”
接着,看见代笙跟了上来,又大声瞪着男生道:“再说了,有个家伙在那里,可是比灯泡还要亮!”
詹旃当然知道她的若有所指,哈哈笑了起来。
代笙的脸就黑了下来,伸手就想赏给牧塔塔一个爆栗子。被女生敏捷地闪开,躲在了詹旃的背后。
看见历年赶了上来,牧塔塔皱了皱鼻子:“今天怎么不给车坐?”
“天天就想着坐车,你也不怕长胖。”代笙没好气。
“喂,双球小子!”牧塔塔母老虎般对他吼,“你就不能不说话吗!”
詹旃不着痕迹地退开战火圈,站到了历年身边,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对着男生道:“历年学长,我对他们没办法了。你管管吧。”
历年淡淡笑着,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女孩子呆滞的脸。
牧塔塔佯装怒气的和代笙顶着嘴,却偷偷地瞥着一边的历年。
呃?历年在笑?
使劲眨了眨眼睛,再调了调角度。
没错!历年在笑诶!是在笑什么?好像,他在看着自己?
然后,就烧了起来。脸颊悄悄地染上了这盛夏里的温度。在脸庞上染出了一朵杜鹃的颜色。带着一点娇羞,带着一点明快。
“咦?”代笙不着头脑地发现,本来盛气凌人的女生,突然,脸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子。也不跟自己顶嘴了。
男生略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历年带笑的脸。
认识那么多年,记忆里,那个人微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自从遇见了塔塔。那个人的笑就不再是一件令人称奇的事情。
总是冷冷清清的历年,是在什么时候学会了笑容?
他曾经以为,对于历年来说,愉悦是奢侈品。尽管,自小一起成长的他们从不缺乏奢侈物品。却觉得,要看到历年真心的快乐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事情。
而她。这个叫做牧塔塔的女孩。
自从,在他说出不想做她哥哥的时候,就百般躲避。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躲开他。可是,每每历年出现时,她就那么乖巧而懂事,顺从得如同一只小猫。
她的确是一只猫儿。
面对他的时候,张牙舞爪,桀骜不驯,甚至汗毛倒竖着想要驱赶他,远远逃开他的周边。
面对历年的时候,却温顺而可爱,总是显得娇俏而活泼。虽然,那只小小的猫儿不曾主动去靠近过历年,但是,眼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
原来,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战役里。简霁得到了粉裙子的骆天鹅。历年得到了牧塔塔的青睐。
而他,却只得到所喜欢人的厌恶逃避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么?
只是这样想着。那一只叫做嫉妒的猛兽就苏醒了过来。抓起来一坛名叫“愤怒”的酒水灌了下去,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坛腐坏严重,堪比陈醋的坏酒。在整个身体里弥漫起酸苦不堪的浓雾,侵入心扉。
“终于安静下来了!”詹旃大呼庆幸,“我以为,又要吵到家门口呢。还好还好!”
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走到了牧塔塔身边。
牧塔塔惊了一跳,赶紧稳了稳神,装作若无其事:“我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意外地,代笙没有接话。女生们都有些奇怪,看过去,却发现他有些怔怔出神,脸色也泛着苦涩的味道。
牧塔塔就有些嗔怪自己,闹的过了头,让代笙不高兴了。
她赶紧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哥,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别不高兴啊!”
那张讨好似的脸庞就凑到了眼前。代笙不知怎么地,低下头就想吻上去,那带着小小歉意,和俏皮的脸庞。
目光就移了下去,只看得见,那樱桃似的粉唇,如同邀请着他。于是,就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要那么轻轻地,吻下去就够了……
看着代笙突然压下自己的脸,牧塔塔惊呆了。她的意识飞快地转动着:代笙要做什么?他、他是、是想亲我么?可是,却忘记了要躲闪,任着他逐渐的脸孔在眼前越来越放大。
站在这他们身边的詹旃也傻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代笙学长俯下头,想要去亲塔塔。而塔塔,居然没有动?!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牧塔塔的发丝上不知名洗发液的清香;感觉到了,牧塔塔脸颊上递过来的温度;感觉到了,牧塔塔带着青草般香气的呼吸扑在了脸上……
在炎炎夏天里,在阳光闪耀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的唇快要触碰到她的……连时间都要停止,连声音都要消弭,连世界都要安静。
代笙终于要吻到牧塔塔了!这是他最后的想法,闭上眼感受她芳唇的滋味。
“砰!”是代笙撞到地面的声音。
“啊!”是路人惊呼的声音。
“呃!”是詹旃瞪大眼睛的无措。
“代笙!混蛋!”是冷漠得近乎结冰的声音。
就在代笙即将亲到牧塔塔的那一秒:他的嘴角离她不过是以毫米计算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