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近郊的大片山坡地上,有百来户规划齐整的别墅坐落于此,家家户户红顶白墙,欧式风格。打开庄园的大门,触目即是大片的绿和开阔的视野,构成这个高水准的住宅区,共同享有社区内的游泳池、网球场等设备。
少数几家特别大的庄园自身就配备了这些设施。
薛远舟在s市有一幢这样的房子,和他在别处的房产差不多——他只是不喜欢每次到一个地方缺少熟悉感,酒店里哪怕再周全,也没有家的样子。
那么现在这样的,就算是家了吗?都是差不多熟悉的布局。
他斜靠在落地窗前,身后是偌大的客厅,黑白云石铺地,天花板上的古雅水晶灯。他请了国际一流的设计师给他打造他的家,他要的不过就是家的氛围。可是他知道那些摆放得不见斧凿痕迹的绿叶盆栽比不上她随意搁在他办公桌上的毛茸茸仙人球,价值连城的明代古董橱柜和一幅半月造型的草书字画比不上她临摹的半帖《兰亭集序》,就像靠近落地窗的史丹威黑漆钢琴,还远不如钢琴椅上面铺着的那块斑马条纹小锦毡来得别具匠心……
错了,这个屋子里的钢琴椅上是没有那方毯子的,琴上只有景德镇的壶,空空落落。没有他的吩咐,佣人不敢随意放东西,如果那个小姑娘在这里一定会从外面花圃里摘许多花花绿绿沾了露水的花,浪漫芬芳的气息会活络了黑漆钢琴的严肃。
沈娅,竟然改了名字?他姿态慵懒地翻那些他吩咐人找来的资料,靠着窗沿打了个哈欠,他最近睡眠不稳,找到了那个小丫头却开始不知如何继续。
“哥,你不是说等我生日宴会的时候才会让我认识大家么?”薛卿从旋转楼梯上小心翼翼地挪下来,很不满意地揪着身上粉黄色的小礼服。
簇新华丽,还有蝴蝶结,她像是被包裹整齐的礼物。
“没有大家,就是和乔家两兄妹见面吃个饭。别不懂事,人家也带了妹妹。”
言下之意是别丢了脸面。
“那能不能别把我当个玩具啊,你的秘书总喜欢买这种让我头痛的衣服。”她的脸挤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最多两个小时。”他眯起眼看她,不过就是淑女了一点,她只要不说话就非常搭调。
薛卿瞪着他,他还没有换衣服,墨绿色的衬衣散了三个扣子,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睑垂着,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文件。她交友甚多,但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哥哥最有男人味,脸色永远冷冰冰的,鲜有变化,从不轻易开口或者生气,但不经意间就已让风云变色。
知晓父亲破产那刻起,哥哥脸上就没有过多余的表情,他把她寄养在父亲老友家中,发誓不会让她等太久:“卿卿,哥哥一定会很快就拿回我们家的东西。”他摸摸她的脑袋,仿佛被叔叔绞尽脑汁抢走的只是一张纸片,轻易就可以拿回来。
她的后脑勺上,他的手温热,她永远记得。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被他炽热的眼神灼痛,连点头都忘了。
“伤害姓薛的人,卿卿你会难过吗?”他早就下定决心,把他们兄妹逼到这个份上,他们那个所谓的叔叔也没有记得自己姓薛了。
“不,哥哥,他根本不配姓薛,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看到那个人活着。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哥哥,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踩到他们头上,永不让其翻身。”
年幼的她,肩膀恨得颤颤巍巍,咬牙切齿的口气让他痛得喘不上气,他当时涉世未深,无力帮助父亲回天。但以后的他绝对不能放弃,再难也不能——哪怕仅仅为了妹妹薛卿,卿卿,卿卿,他的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