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米贝说:“还是算了吧,你帮我背登山包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哪能再让你背我呢,那样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方横说:“跟我你不用客气,真的。”
盛米贝笑了笑,她其实是个情绪来的快,走的更快的姑娘,昨天的不愉快和难堪早就在一夜过后抛到脑后了,但昨天的打击真的太大,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往顾慕臻身边凑,也没跟顾慕臻说一句话,就跟方横他们几人走的比较近。
这一路方横都很照顾她。
盛米贝站起身,冲他笑着说:“谢谢,但我真不用,走吧,我们两个都掉队好远了。”
方横往前面望去,确实看不到一行的其他人了,他其实是高兴的,心想着,掉的越远越好。
他点点头,让盛米贝先走,他跟在她的后面,要么就平行与她走一起。
前面的人,除却张若云很想急着回去外,其他人其实并不是很着急。
盛文林既已经回去了,依他的本事,邹严寒那朋友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爬了一上午的山,这会儿又热又饿,还累。顾慕臻要带温柔先去吃饭,再休息一会儿。问其他的人要不要一起先去吃饭,张若云说:“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想回去了。”
张若云是跟张原一起来的,兄妹俩坐一辆车子,张若云要回去,张原自然也跟上。
张原说:“我跟妹妹一起先回去,你们去吃饭。”
顾慕臻唔一声,他只是随便问问,并不要求他们一起去,他其实只想跟温柔两个人吃情侣餐,都不去最好。
但于时凡和何乐要跟上,他也没办法。
方横和盛米贝还没回来,顾慕臻也不管,直接开车带着温柔就走了。
于时凡带上何乐,也走了。
张原想等一等方横,可张若云等不及,张原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到盛家宴会那天,想到昨天,他出声说:“若云,你是不是很喜欢邹严寒?”
这里没旁人,对着哥哥,张若云没隐藏自己的小女儿心思,点头承认:“我是很喜欢他,见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张原蹙眉:“可他似乎根本不喜欢你。”
是不喜欢,但那又怎么样呢。
张若云说:“这世上这么多情侣,并不是每一对在开始的时候都是两情相悦的,多数都是一个追,一个跑,能不能追到,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她顿了一下,又缓缓出声:“爱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哥哥。”
张原见她执着不已,想劝说的话最终没说,他这个妹妹向来认准了一件事就绝不回头,工作上是这样,生活上也是这样,现在,连感情都是这样了。
张原叹气,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哥哥是怕你受伤,邹严寒有过很多女人,他对感情,不一定专一。”
张若云在那天盛家宴会见过邹严寒后,就私下打探过他的感情史,他从大学到现在,从没有交过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但女人不少,但从不藕断丝连,那些女人都是他花钱寻乐用的,过后就绝不再相交,他从没投入过感情,别人又如何能评断他对感情到底专一不专一呢。
如果哪一天,他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才能看出他对感情的真正态度。
张若云很感谢哥哥的关心,笑着说:“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受伤,哥哥不用瞎担心,你担心的太多,显得我很无能。”
张原闷,信心十足是好事,但过了头了就会栽跟头,不过这个时候他说再多也没用,陷入爱情里的女人都是盲目的,他的妹妹也不例外。
他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收回手,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张若云跟上。
两个人开车下山,直接往市区赶。
等方横和盛米贝好不容易回到东峰的聚会地点了,所有人都走了,只留方横一个人的车在那里。
盛米贝气道:“这些人真过份,都不等一等我们的!”
方横笑,心情从未有过的好,他笑着将车打开,将他和盛米贝的登山包扔进后备箱,冲站在那里还在气呼呼着的盛米贝说:“先上车,日头好大了,你不热吗?”
盛米贝当然热,又热又饿,还累的要死。
她抬腿走过来,方横将车里的空调开了,等凉空气蔓延在了整个车厢内,他这才让盛米贝上车。
一上车就十分凉爽,盛米贝浑身的燥意也散了,大概极累,窝在副驾里就不再动弹。
因为早上爬山的缘故,盛米贝今天也没化妆,扑了水和乳之后,就是一层防晒,米黄的长发辫成了鱼骨辨,很有气质又含着一丝调皮贴在脑后,她闭着眼睛,额头两侧的汗在轻轻蒸发,小脸又白又红,微薄的汗混和着她身上的香气,浑身上下都透着让人犯罪的气息。
方横侧头看她,眼神微沉,薄唇抿了抿,挪开视线,发动车子往山下去了。
他开的很慢,明明可以跑一百码的,他偏七十码的晃,有时候还把速度降到六十,可不管再慢,这条路总有尽头。车总要停,人总要下去。
进到了市区,他甚至把速度降到了三十,磨磨蹭蹭地开到了盛家别墅门前,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喊盛米贝。
盛米贝从上车之后就窝在那里,没说话,也没睁眼,方横想她是真的累的不行了,有可能睡着了。
方横解了安全带,将车门打开,拿了烟和打火机,又关上车门,站在外面抽烟。
他抬头看着大门内的盛家别墅,内心里默默地想,如果要娶盛米贝,得有多少身家才行。
以他现在的身家,可能连门槛都够不着。
一根烟抽完,方横自己也饿了,他只好重新拉开车门,去喊盛米贝。虽然她累,但也得吃饭,如今到家了,等她吃了午饭,下午再好好休息就行。而且,他也要吃饭呢。爱情又不能填饱肚子,何况还是他一个人的单恋。
方横伸手,摇了摇盛米贝的肩膀。
盛米贝上车之后睡的挺沉,但这一路睡过来,也差不多了,方横一摇就将她摇醒了。她睁开眼,思绪停滞了半拍,这才清醒过来。见前面就是她的家,她赶紧解了安全带,冲车门旁边的方横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方横说:“不用谢,我看你挺累,回家吃了饭好好睡。”
盛米贝踏下车,笑着嗯了一声。
早上他们一行人动身去爬山的时候就把各自的帐篷收了,盛米贝的帐篷收在盛文林车上,她如今就一个登山背包。
方横从后面拿给了她,她提在手上,冲他挥了挥,说了句‘你也快去吃饭吧,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
等她身影消失,方横这才又点了一根烟,静默地靠在车门上抽完,然后甩开烟头,上了车,掉头离开。
顾慕臻和温柔以及于时凡和何乐在山下的山庄酒店吃了饭,然后各自回家。
于时凡和何乐一前一后进门,进了门,又一前一后回卧室,何乐住在主卧,于时凡住在次卧,但不管是主卧还是次卧,都有独立的卫生间,何乐要先洗个澡,再睡一觉,于时凡也要先洗澡,再睡一觉。
早上起来,于时凡没提昨晚的事情,何乐也没有提。
这一路回来,在车里面,两个人也谁没开口提昨晚之事。
这回到了家里,两个人也三缄其口。
洗完澡,何乐是真累,躺回床上就睡着了。
于时凡擦着头发,站在窗户前,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等把头发擦干,他将毛巾扔回床上,然后转身,看着那张床发呆。
头一回,在巴黎那晚,她起床后,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她说她不会在意,让他也不要在意。
昨晚,发生了第二次,她也像个没事人似的,是不是,她还是不在意?
于时凡有些怒,一个女人被同一个男人睡了两次,却一字不吭,不找他理论,也不找他要负责,睡了就睡了,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第一次确实是给了他,她又一直在他身边工作,她周围的男人和女人他都一清二楚,知道她是个清白的姑娘,他会以为她来者不拒。
于时凡烦闷地窝在沙发里,摸了烟,坐在那里抽着。
他其实不困,昨晚睡的很好,有点累,但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抽了两根烟,他打开卧室的门,去敲何乐的卧室门。
何乐睡着了,没听见。
于时凡敲了三分钟左右,见没人应,直接扭了门把。原以为还是反锁的状态,却没想,一扭就开了。
于时凡盯着打开了一条缝隙的门,表情难以言喻,这是……允许他进门了?
于时凡毫不客气地推开门进去,看到何乐躺在床上,睡的云里雾里,他反手将门关上,上了床,掀开被子,把她搂到怀里。
昨晚没能一起睡,今天补上好了。
于时凡不困,但也陪着何乐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顾慕臻和温柔已经去了医院,在他们去之前,张若云是最先去的,张若云知道,她要是直接打电话给邹严寒,邹严寒不一定接,就算接了,也不一定会同意她去看望他受伤的朋友,所以她就让张原打的电话。
邹严寒是聪明人,纵然知道告诉了张原,张若云也会来,他还是说了。
挂断电话,他坐在床沿看着安可儿。
安可儿已经醒了,盛文林也赶回了医院,看过安可儿的伤势,也看过那些片子,他正在准备手术室以及手术前后的安排,有盛文林亲自操刀,邹严寒很放心,他冲安可儿说:“手术就在下午,文林说得好几个小时,有可能会持续到晚上,所以中午你要多吃点饭。”
安可儿点头,她右手受伤了,吃饭只能靠别人喂。VIP病房里有专业护士,但邹严寒没让护士喂,就是他自己喂的。
安可儿并不知道她昏死过去后发生了什么,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病房里,旁边坐着邹严寒。
她问孙夫人和孙亦紫呢,邹严寒的脸色极冷,只说了一句“以后她们不敢再来打扰你”就没再多说第二句。
安可儿其实是很惧怕邹严寒的,他不说,她也不敢再问,又问她奶奶怎么样了。邹严寒想到先前安奶奶在车里失控的样,眉心拧紧,不想让她带伤还担心别人,就说安奶奶没事,现在已经回去了,有蒋深照顾,让她不用担心。
安可儿没问蒋深是谁,哦了一声,连连说了好多声谢谢,说的邹严寒冷眸瞪向她,她才闭嘴。
吃完中午饭,张若云和张原就来了,两个人买了礼物,邹严寒打开病房的门,让他们进来。搁下礼物,张若云就朝病床走。
为了不让邹严寒觉得妹妹的目地性太强,张原低咳一声说:“我也去看看病人。”
邹严寒嗯一声点头,却不上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另一边。他如何不知道张若云这么急着来看安可儿是安的什么心,她想看就看,这病床上躺的就是他的女人,张若云看了,最好别再打他的歪主意。
张若云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红肿着脸,整个身子都被床单盖住的姑娘,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眼神极为柔弱,脸太肿,看不出原来的容貌,浑身都透着苍白的气息。
在张若云看来,这姑娘压根没什么特别的。
但抬头,看到邹严寒坐在那里沉默守护的样子,她又觉得,虽然不特别,而似乎,邹严寒极喜欢。
安可儿只跟邹严寒接触了几天,对他一无所知,她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想来是邹严寒认识的,碍着邹严寒的面,知道她受伤了,过来看她。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话,她在邹严寒那里也只是一个买卖人,他出钱,她卖身体,这样的身份实在不堪,又不是他正式的女人,实在接受不了他的朋友看望她。
实在不明白邹严寒为什么会让他的朋友来看望她。
尴尬了一瞬,她只能说了一句:“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很好,我没事。”
张若云问:“你的脸怎么了?刚刚邹总好像有说你手也受了,手怎么了?”
安可儿没法回答,事情有些长,也有些复杂,她得费一番口舌解释,如果是她的朋友,她一定会不耐其烦地解释清楚,可这些人她压根不认识,总觉得那样的解释也说不出口,她求救似的望向邹严寒,心想,你的朋友,你来解释一下呀。
邹严寒站起身,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她头顶的吊水,冲张若云和张原说:“她还要休息,一会儿要进手术室做手术,你们看过了就回去吧,别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他没回答张若云的话,也懒得回答。
张若云笑了笑,说道:“好,我跟哥哥还没吃午饭,我们先去吃饭,邹总吃饭了吗?”
邹严寒说:“我吃过了。”
张若云便不再说话,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安可儿,说了句:“你下午要做手术,我就不来看你了,明天再来看你。”
她这么热情,让安可儿有些难以适从,但还是回了句:“谢谢。”
张原一直没说话,只是将安可儿和邹严寒的相处看在眼里,等出了医院,上了车,张原冲张若云说:“这个是正牌情敌。”
张若云说:“我看出来了。”
张原说:“哥哥下午去打听一下这个姑娘的来历,再打听一下她是如何受伤的,知己知彼。”
张若云嗯了一声,似有些疲惫,不再说话,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张原看她一眼,也不再说话,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下午顾慕臻和温柔来的时候安可儿已经进手术室了,邹严寒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候,二人过来,看到邹严寒,再看一眼对面紧紧闭合的白色大门以及上面红色报警灯显示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温柔问:“已经进去做手术了?”
邹严寒说:“嗯,进去一个小时了。”
温柔哦了一声,也找了一个地方坐。
顾慕臻看了温柔一眼,坐在了邹严寒身边,头朝他这边偏了一下,小声问他:“你的什么女人?”
邹严寒略有些不满,但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的女人就我的女人,还我的什么女人,你以为什么女人?”
顾慕臻说:“我问的意思你明白,是床伴,还是爱侣?”
邹严寒想都没想:“床伴。”
顾慕臻挑眉:“对待床伴,你不是向来下了床就一拍即散吗?怎么照顾人还照顾到医院来了,还中止掉爬山,还喊了盛文林,你确定真是床伴?”
邹严寒说:“现在就是床伴。”
顾慕臻哦了一声,原来是有潜力的床伴,他问:“那姑娘是怎么受伤的?”
说到这个,邹严寒的脸就猛地阴沉了下来,他掏出一根烟,噙在嘴里,正要拿打火机点燃,被顾慕臻一把夺了烟。
顾慕臻指指温柔:“在她面前,不能抽烟。”
邹严寒:“……”
你在她面前不能抽,我为什么也不能?
温柔听到了这句话,笑着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禁烟图:“是在这张图面前,不能抽烟。”
邹严寒:“……”
邹严寒郁闷地将打火机塞回去,顾慕臻将烟揉揉,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顿了一会儿,邹严寒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不复杂,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听得懂。
温柔就更加听得懂了,她匪夷所思地问:“里面的姑娘叫安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