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條,侵犯商業祕密罪第二百一十九條有下列侵犯商業祕密行爲之一,給商業祕密的權利人造成重大損失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造成特别嚴重後果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一身黑色西装红色条纹领带,一脸肃穆的法官话说到一半,突然一名警务人员脚步匆匆得闯入法庭。站在外圈看守的人立刻上前阻拦,两人在一边低头交语了一会儿,听审席上的人们也可是窃窃私语起来。
“肃静,肃静!”法官严厉的声音夹杂着沉重激昂得法槌敲打声,不一会法庭又恢复到最初的寂静。
警务人员得到看守人的同意,三两步走到法官耳边,弯身不知在法官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法官原本红润看起来肥腻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两只眼睛陡然往听审席上的恩琴飘去。
恩琴身子猛得一僵,眼神呆愣得接受法官向她投来莫名泛着一种叫惋惜的同情目光,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恩琴不确定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人,左右两边也没人,那么他看得只可能是她!
为什么她觉得他看得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哀伤和同情。怎么了?
心底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非常强烈。
眼睛下意识得往被审席上扫视一圈蒋彬东,徐哲,疯了的徐倩雯,唯独没有杨安瑞的身影。
心没来由得又轻颤了一下,本就白皙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连唇都泛起苍白,带着一丝心惊得颤抖。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杨安瑞的家属吗?”
心咯噔了一下。当警务人员走到她面前,以例行公事刻板的口吻问她时,即使再慌乱,即使心中有无数的猜测她还是选择勇敢得抬头,挤着一丝苦涩而难看的笑容,有礼得微微颔首。
警务人员见她点头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惋惜,嗓音里下意识抹上一层悲凉。
“对不起。早上杨安瑞在被带到法庭的路上,奋力抗拒警员的押送并趁乱逃跑。于是我们立刻展开追捕行动。正巧对街有一辆集装箱大卡车迎面驶来,她不停回头注意我们的追捕,却没发现卡车以急快的速度想她驶来,当场死亡。”
“不!”恩琴慌乱无措的一手捂着嘴,嘶哑不可置信的喊声从指缝间挤出,泪水瞬间染满眼眶,却倔强得不掉下。
不,不会的,昨天她还和她说话,今天却
她再讨厌她,再不喜欢她,她都不希望她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一切。她应该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接受长达七年的刑法束缚!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朝一日重新抬头做人,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不会!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你,你们,一定搞错了,不可能。她只是没到庭上,一定是路上车子堵塞,才”
警务人员有些不忍得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但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得不打断他絮絮叨叨尽似自我安慰的话。把心一横。
“集装箱卡车的驾驶员醉酒驾驶,她被当场撞出十米以外对不起。”警务人员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心情无比沉重的说。回想起当时血染成的现场,纵使见过大场面的他也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太惨不忍睹了!
恩琴频频摇头,睁大一双惊恐的泪眸。手在空中不停地抓着什么,像一个溺水的小女孩在找寻救命的浮木。纤细的食指不小心被木凳上突起的一根刺划破,却想一个得到糖果喜悦的女孩不知疼痛滋味紧紧攀着那块浮木。
她不信!昨天她去监狱看她,她们如往常一样的针锋相对,末了,她还对她露出真挚的感谢,虽然那只是一闪即逝的感觉,但是她真的感受到了,听到了她内心一丝叫做忏悔的声音
这时恩琴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恩琴慌忙得低下头从皮包里翻出手机。
当美国的区号清楚的显示在屏幕上,深刻的印在她的眼底,手僵硬麻木得把手机贴在耳朵边
哐当一声,握着手机的手一颤,手机在转上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时不堪重负的碎成两半,停止了它的轻颤。恩琴突然有种时间奔溃的感觉!
“不!”恩琴猛得用手捧着脑袋,脑袋深深的埋在胸前。
她知道此刻一定有很多人看着她,高高在上代表神圣的法官,被审席上站在的犯人,陪审席上肃然的律师,听审席上好奇的人。有同情,有惋惜,却没有一个告诉她,在同一时间接到两个报丧的消息时,该怎么办!
她垂着脑袋不停摇头,迷离的眼神豁然对上一片严谨的黑色。
今天是商业窃取案开庭审理的日子,她特地选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表示出神圣和的一刻。并把一头总是披散的卷发整齐得束在脑后,额前的疤痕被略长的留海巧妙的遮挡住。
可是,此刻穿在身上的黑色显得无比讽刺!
霍然手机里浓浓的美音在耳边一点点扩展开来,越来越清晰清晰,清晰得她连逃避、当乌龟的机会也没有!
杨小姐对不起,杨志成先生在10点54分29秒,停止呼吸,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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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恩琴醒来的时候鼻尖流窜着刺鼻酒精味,睁开眼睛时放眼所及的是一大片的白色。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混沌的脑袋,带着一丝偏痛,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视线一转,正巧看到夜君濠疲倦的侧脸,眼角下泛出一夜未睡的黑眼圈。而抵在床沿的双手紧握成拳,眉头紧蹙,薄唇紧抿,不知道在什么气。难道她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阿濠,我我的嗓子?”恩琴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拉扯过一般,喉咙更是发了一个简单的音节便痛得像被火烧一样。
“你醒了!”夜君濠猛得转头,雀跃的看着他,如果此刻他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一定会紧紧得抱在怀里,并对天和地感谢一般吧。恩琴在心里苦涩的自娱着想。
恩琴连忙撇开脸。用口腔内的分泌物试图润湿干涩的咽喉,却因为太过急躁而被呛到。“咳咳咳!”
“谢,谢,谢谢!”
“不要急来,喝杯水。”夜君濠吃力的滚着轮椅为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柔声道。
看着脸上依然苍白的恩琴,因为哭泣而肿红的眼圈,眼底瞬间盛满了浓烈得疼惜。为什么这样柔弱的她,却要接二连三的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他好像伸手将她拉进怀抱,成为她的避风港只要她说一句。
恩琴微微抬起头,干涩的嘴唇就着水杯,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更加小心的先把水含在嘴里,然后慢慢咽下。直到喉咙没有被火烧撕扯的感觉,才敢慢慢吞咽。这样喝了几次后,干涩的唇终于泛起水润的光泽,即使它还是一样的苍白,却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好点了吗?”
“嗯。”恩琴含糊得点头,脑袋同一时刻摔回枕头上。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又一次看向夜君濠,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阿濠,小黑呢?”
夜君濠心猛得一跳,惊恐得看着恩琴。难道她失忆了?下一秒夜君濠的猜测就被打破。
“唉,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忘记了,小黑现在正和夜君濠住。”恩琴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拍着脑袋,嘴角挂着自嘲。她怎么也忘不了,小黑当时眼里只有徐俊,不愿多看她一眼的冷漠,心一阵阵揪着痛,痛得在滴血。
但是她不想让夜君濠知道,所以只说小黑因为学前班的关系,暂时和徐俊住在一起。
恩琴突然俏皮得吐了吐舌头,轻声说,“幸好小黑不在,否则一定会念叨个没完没了!”这也是她儿子可爱之处。
“小琴!”夜君濠突然叫住恩琴絮絮叨叨的话,大掌负了上去,察觉到小手猛得一僵,然后渐渐放松了下来。
“怎,怎么了,阿濠?”
恩琴因为他一声呼唤,心突得漏跳了一拍。
阿濠发现恩琴的眸底泛出一丝淡淡的恐慌,小脸僵持着,心下一阵不忍。他很早就知道小黑跟着徐俊,她选择说谎,他理所当然得尊重她的意愿,但是他见不惯她的强颜欢笑,那种苦涩只会在心底不断发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要的是她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的哭泣,放声嚎啕的大哭。
“你没事就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并转移了话题,伸手从桌上拿来苹果和小刀,一边看着她一边精确无比得不一会儿一只肉色光泽无皮的苹果呈现在面前。
恩琴又一次惊呆了,为夜君濠削苹果的技术而惊呆了!一直盯着她看,也可以削出如此完整无缺的苹果,他是怎么做到的?
“回神了!”夜君濠好笑得接受恩琴仰慕的光芒,把苹果递到她面前。
恩琴立刻接下,并啃了一口,喊着苹果水分十足的果肉含糊道,“阿唔(阿濠)我怎么在故园(医院)的?”
夜君濠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小心得看着她的脸,声音里流淌出一丝颤抖,“你,你,不记得?”
“苦的(记得)?要记得什么,谢谢。”
在恩琴准备用袖子擦嘴角的苹果汁时,夜君濠适时递上一张纸巾。恩琴毫不扭捏的接下,胡乱得往嘴上擦了擦,然后往柜子上一放。
她在她面前,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夜君濠在心里有些别扭得想着。同时被她的一句天真的问话,吓得越加不轻。
“这是几?”
恩琴看着夜君濠的三根手指,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用力得咬了一口苹果,“你以为我眼睛出问题啦,当然是三!”嘴巴砸吧砸吧得放出享受的声音。
夜君濠顿时语塞,尴尬得收起三根手指,像是羞于见人一般立刻藏在身后。
突然想起什么,夜君濠猛得抬头,又问,“你记得今天几号吗?”
眼珠咕噜得在眼眶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圈,然后转向夜君濠定定得看着他,非常肯定得道,“2010年5月19日,星期四。”
她知道!夜君濠心中的震撼不小!
“有什么问题吗?阿濠,你怎么近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发生了什么”
恩琴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突然没了声音,夜君濠突然扭头看向病床。只见恩琴眸底一暗,接着转为惊愕,慢慢变成一片死灰。
“小琴,小琴!”
夜君濠着急得唤着,一边不敢大力得摇着她的肩膀。她的眼神涣散得让人心慌,像是看透了什么,细细观察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就连一丝悲伤都没有!如果她想起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夜君濠心慌不已,呼唤得声音越来越响。就在他快要处于暴走的边缘时,那对涣散迷离的眸慢慢转向他,灰白色里泛出一丝黑光,慢慢渗透,一点点形成焦距。
眼睛黑白分明,静静得眨了两下,嘴角慢慢扬起一丝淡笑,声音无比轻柔,“阿濠,回国,是不是一个错误?”
为了恩晔的葬礼,她选择回到这片离开了五年的土地。
当双脚落在这片土地上时,她告诉自己,只是一个葬礼,她很快就会回去。
偏偏事与愿违,她参加了珠宝展遇上了同为嘉宾的徐俊。记者的追问,小黑的长相问题,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她还是选择留下几天。告诉自己,带着儿子到处看看,就几天而已,之后就离开。
她没发现的是,当遇见徐俊的那一刻,她的心动摇了,倾斜了,失了分寸。
杨志成突然阿兹海默症病发,杨安瑞窃取公司机密的不耻行为,接受杨志成的嘱托接受连达集团,并默许徐俊帮她。蒋彬东和徐倩雯联手绑架,唐宁宁当年泼硫酸背后的真相,徐哲和一切早已脱离了原先的诡计。
五年前,她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又顷刻间成了富家女。
一切就像小说一样,太戏剧化了!戏剧得她至今不敢相信,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面对着那样自私的父亲,那样自利的姐姐。
杨安瑞说的没错,杨志成谁也不疼不爱。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他为什么没有救恩琴出小黑屋,现在看来无比明显,他为了那张一文不值的面子。就算在她签财产公证的时候,他都不忘写一条附属条件——在人前扮演和睦的家庭!
她真的傻傻得遵守着约定!笑着过每一天!
现在,杨安瑞死了,杨志成死了,她顷刻之间又成了一个孤儿!
如果,如果她在恩晔葬礼后的第二天会新西兰,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还是那个用着装傻过着每一天,欢笑着的恩琴,亦或是杨安瑞?
“小琴,小琴,你不要吓我!小琴,听得到我说话吗?不,不是你的错。”夜君濠又一次急躁得喊道,额头得青筋都暴起。
“妈咪!”
正当恩琴想要说什么时,突然一个稚嫩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恩琴心一颤,立刻望去。只见,病房门口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夜君濠和小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