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决定跟我住。”
“不可以!”
恩琴想也不想回绝道,并从徐俊身边拉过小黑,藏在身后,显示自己的所有权。
她担心的不是他在知道她是谁后,会有什么反应,而是此刻的和她抢小黑!
徐俊眼神复杂深深睇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不远处那名低头认错低泣的佣人,接着语气平淡不似商量,“小黑会在医院里留院观察两天,学前班会迟一两天再去。”
“等等,我说不可以,你没听清楚吗?”
恩琴激动得吼回去,心里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慌乱的心试图用握着小黑的手找到一丝慰籍。只是
“小黑?”
恩琴落寞得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慢慢扭头,目露诧异的看着小黑剥开她的手掌,小小的脸上除了冷淡什么也找不到,连一个短暂的小小回头也没有,恍若未闻恩琴的低呼走到徐俊面前。小手很自然的塞进徐俊略大的手掌里,小脸往走廊得另一头转去。
大掌和小掌握在一起的霎那,恩琴突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光明的世界里某个角落瞬间沦为黑暗,脚步踉跄了一下。
“二小姐!”
远处的佣人立刻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恩琴,焦急得低呼一声。
恩琴抚着胸口,垂着脑袋低低的喘着气,喉咙收缩了一下,薄唇紧抿,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苍白,眼神复杂得看着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因为长久的做家务让她的手粗糙,带着一份沧桑。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出门前,昨晚,小黑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一转眼间,小黑疏远了她,向徐俊靠去。因为什么?她不喜欢猜测。
从徐俊的角度,明显可以看到走廊灯光下找出小黑一张倔强而苍白的脸,小小的脸颊因为某些原因僵硬着。徐俊回忆起病房里那一席谈话
门咔嚓一声轻轻落上锁,隔绝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徐俊转头,走到床边拉来一张椅子,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对深邃的眼神看着小黑和自己如出一辙缩小版的脸,眸子里闪烁着某些明暗不同的光芒,缄默不语。
小黑被徐俊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慢慢开口道,“我想搬去和你住。”
“为什么?”徐俊冷静得挑眉问。虽然他和恩琴多次为了小黑的住处、抚养权的问题而争论,但是这次这个问题现在却又小黑来决定。以父子的血缘关系,徐俊相信他的要求并不单纯。
“医生说我可能得了面神经麻痹(俗称面瘫)。”小黑很坦然得回答,黑白分明的眼迎上徐俊的。反观徐俊眸底闪过一丝错愕,手肘下的手下意识握成拳,为小黑的一句话而揪心。
从医生那里徐俊简单了解了一下,小黑因为从二楼楼梯上摔下来,于是被佣人匆忙送进医院。当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很惊奇的看着小黑,居然没有额头撞破,或者哪里出血,原来正真的问题出在这里。
“需要几天留院观察才可以确定。”小黑非常冷静的继续道。
“你不希望她担心,所以找我是吗?”徐俊看着小黑眸底出奇的冷静,恍惚中有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错觉。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想知道妈咪的事情吗?”
“你知道?”
“不,你想知道的绝大多数我都知道。怎么样?只要你保守这个秘密。”
说了那么多,冷静中带着威胁,从容不迫,心里似乎笃定他会帮他保守秘密。难道他从来没有担心慌乱过吗?
徐俊神秘一笑,眼神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果然是他徐俊的儿子,小小年纪,处事作风无处不透着他的影子。他的儿子,毋庸置疑。这个孩子,第一眼在飞机上看到,就有种亲切的感觉,越是相处,他越是发现他的不同。长大后一定是一个不可小瞧的人物!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是有条件。”
果然是只老狐狸。“说。”
“不管检查结果如何,你都要住下,真的住下。”
对上徐俊坚定奸诈的眸子小黑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久久咬牙道,“好。”
他的意图果然被发现了。
本来只想利用他当个跳板,如果证实自己没事,他可以快快乐乐的回到妈咪身边,随便搪塞一个理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如果真的有事,他也做好的最坏打算,接受治疗,找个适当的时间向恩琴坦白。
之后的一幕就是现在的情况,恩琴一双隐含着泪光的眸紧紧锁在小黑身上,小黑塞在徐俊手里的小手隐隐颤抖着。原来他也有恐慌的时候。徐俊在心里想道。
“小黑”恩琴轻声唤道,嘶哑得嗓音听起来揪心。
徐俊突觉手上得力道收紧了一下,立刻低头撞上小黑黑白分明透着一丝焦急和催促的眸,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于是转头对上此刻站不稳的恩琴。声音依然平静,带着几分公事性质。
“听说小黑这次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你人在哪里?”
“我”恩琴的心猛得一揪。
她承认在这次的事情上,她的确对小黑疏于防护,没有顾及到小黑不稳定的情况,导致他从楼梯上跌下。
“小黑还是暂时和我住比较好。”徐俊冷冷得扫了她一眼,似有埋怨,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舍,尤其是对上她苍白的脸颊,最后牵着小黑转身走进病房。
“那个这几天我可以来看小黑吗?”
在病房门关上的霎那,恩琴突然冲了过来,一手抵着门,隐隐颤抖着。
徐俊眼神意味深长得往远处撇去,然后丢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先把你的问题处理了再说。”
嘭得一声,轻轻关上房门。犹如在恩琴的心上隔了一道门,从何时起,她的小黑居然会对她隔上一道门。门里面的那个男人他不是一直不喜欢吗,为什么突然和他走得那么进?
“二小姐怎么了?”
恩琴一手抚着晕眩的脑袋,神经痛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身子直直往后仰,幸亏佣人即使上前抱住了她。
“我可以扶我到那边坐坐吗?”
恩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不知道医院的隔音效果怎么样,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在病房门前显出自己的脆弱。
当佣人扶她坐在远处的椅子上,恩琴已经虚弱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往椅子上一滑,屁股有些痛,却比不上脑中那颗瘤正折磨着她的神经和视线。扬起脸,低低喘息着,走廊的灯光打在她一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痛苦得皱成一团,紧咬着薄唇,佣人看得担心不已,却不知道怎么办。
“帮我,拿药”
“什么,哪里?二小姐哪里,我听不清楚。”
佣人整只耳朵贴上去听,皱着两条粗线条的眉毛努力分辨恩琴气若游丝声音里传达的意思。
“是这个吗。多少?上面都是英文我看不懂。”
佣人好不容易从她衣服口袋里翻出药瓶,对着药瓶上像鬼画符一样的字符极度惆怅,眉毛拢得更紧了。眼角瞥见恩琴像一滩烂泥一般靠在椅子上,头靠在冰冷的墙壁,眼睛逼着,胸口微微的起伏。
恩琴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三”
简单的一个字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不知道她听清楚了没。
“二小姐,你说什么,我”
“可以把药给我看看吗?”
一个悦耳夹杂着异国口音的男人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耳熟,有礼得问道。
“嗯,一次服用三粒。”静默片刻,男人好听的嗓音又传来。
突然唇瓣感受到压力时,微微张口,一、二、三三粒药丸被推入嘴里,在遇到喉咙时,突觉一股从肺部传上来的恶心感涌现,恩琴猛得伸手捂住嘴巴,脸往另一边猛得撇去。
“二小姐”
佣人又是一阵低呼,恩琴很想叫她不要喊,轻点,不要让病房里的人听到。但是药丸要吐不吐得留在齿间,带着浓郁的苦涩,用唾液怎么也吞不下去。眼泪被苦涩逼得从眼角划出。
“不要着急,用力深呼吸,试图让心平静下来,感受药丸在唇齿间的转动,慢慢将它咽下。你可以的。”这时好听的男人嗓音又响起,一步步引导她。
恩琴默默得照着他的话做,药终于慢慢被喉咙接受,转瞬间滑入胃部,散发它的药里。
眉头不在紧蹙,呼吸不再浅淡,眼睛慢慢睁开,首先对上的是佣人一张着急的脸,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声音轻而缓,“我没事,别担心。”
恩琴又深呼吸了几下,感觉身体的力气又恢复了过来。突然响起刚才好像有个好心人在她耳边告诉她该怎么做,猛得转头,面对她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走廊,有时会有一两个人路过。却找不到刚才的好心人的踪影。
“刚才是不是有个人教你怎么做,他现在人呢?”
恩琴抓着佣人的手接且的问道。佣人先是老实得点头,接着又是摇头。
恩琴顿时有些丧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刚才那个声音有些耳熟,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慌张似乎对她的药很了解。恩琴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个人影
“刚才那男人穿的是什么衣服?”
“医生袍。”
“原来,真的是他。”恩琴喃喃低语,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看得佣人有些闪神。
恩琴眼角闪到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似乎没有开过的痕迹,还好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担忧的心放松了,却带起了一片失落。
小黑真的不要她了吗?
恩琴失落的转头,对上佣人一脸迷茫得盯着自己看,突然想起徐俊说得那句话,先把你的问题处理了再说。有些事情是该处理了!她这个总裁旷了好几天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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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召开董事会,都通知到了吗?”
“蒋董事和李董事这几天都不在国内,其他董事都确定回来。”
“这几份文件拿下去多复印几份,明天用。”
“是,总裁。”
“警局那边情况怎么样?”
“证据确凿,大杨安瑞和其余一干人等已经被正式起诉,后天开庭审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做事吧。”
“总裁,需要一杯咖啡吗?”
秘书小姐有些担忧得看着恩琴嫩白的脸上,两只明显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非常的憔悴。尤其她瘦弱的身形,若不是云杉集团的徐总裁一直帮忙,真不敢想像那么重得担子突然压在她身上,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谢谢。”
恩琴挤出一抹淡笑,目送秘书小姐走出去,接着整个脑袋嘭得一声撞在大理石桌面上。痛得她有片刻得呲牙咧嘴,但是全身的细胞因为疲倦懒得再动一下。
等秘书期间,恩琴无聊而慵懒得扫着被她打量很多次的办公室。
除了大,还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至今为止恩琴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杨志成要弄那么大一间办公室,乍看之下一点都不会给人大的感觉,每个摆饰恰到好处。但是呆久了,发现它大得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眼前的摆设看着奇怪。要说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心情看起来不错,事情都完成了?”
徐俊踩着慵懒的脚步,揶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拖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并顺手锁门。
这是他的习惯,说什么不想让人听到他们机密的公事讨论。恩琴起初傻乎乎的认同,后来才意识到会这样堂而皇之没有进门敲门习惯的人,只有他一个。
要防也是防他才对!
“你来了。”恩琴胡乱的点着头。
恩琴慵懒得从大理石桌面上爬起,一手支着下颚,意兴阑珊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睫毛。睡意一波波席卷而来,眼皮几乎要搭在一起。耳朵却竖起。
“哟,我是不是看到熊猫了?”
“呵呵。”恩琴对坐在对面的他挤出一个难堪的笑,两只被黑眼圈熏染的眼睛被她挤得更加明显。凸显出一张苍白睡眠不足楚楚可怜的小脸,“有事吗?”
“明天董事会,你可以应付吗?”一说到,徐俊立刻收起之前玩笑的懒散,周身笼罩下一层寒冰和严谨,让人不得不提起一根神经配村着他,这点恩琴一直很佩服他。
“应该吧。”恩琴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天知道她现在眼睛,脑袋都在和她叫嚣,困得她额头都要和桌面相撞了。
这几天为了连达集团和凯杰的案子,在徐俊的精心设计下得道凯杰和连达集团前任总经理杨安瑞的勾结证据,但是还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做。因此她天天加班,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猪差,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累!把公司当床睡。
不像某些人,小日子过得不错。
好多天没见小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住得习惯吗,徐俊对她好吗?
“如果关心儿子,为什么不去看他。”
恩琴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哀怨,哀怨得看着他,他以为她不想吗?
去了,小黑会正眼瞧她一眼吗?
从那天小黑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可以非常肯定小黑在生她的气,气她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然后从楼梯上摔下。虽然她很想念他,但是她不想冒冒失失得过去被他讨厌。
恩琴烦躁的双手插进头发中,发丝和她的头发一般纠结,卡着她的手指无法动弹,头皮被她拉扯得硬生生痛。
“怎么这样不小心,我来。”
突然一只大掌落在她手背上,带来一阵微凉的感觉,心里微微一动,微微扬起脸。近距离看着他弯下身,脸上露出无比认真的表情,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得把她的手从发丝间小心翼翼得取出。然后用手当梳子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恩琴突然觉得,他的话似乎带着一丝宠溺,他而身上淡淡香草味感觉有些清新。
徐俊低头的时候看到的恩琴一张迷茫的小脸,眼睑半眯,他把她这一切纯当作睡眼迷茫。
“这张脸这够难堪的,化妆包什么的有吗?这几天你有回去睡过吗?不用问了,看这里就知道了,乱的一团糟,你是猪吗?”
恩琴的心间莫名的因为他的贴近,他带着一丝宠溺的话沉浸在其中,而最后一句话她听着不爽。
猪?有长成她这么漂亮的猪吗?
“起来,梳洗一下,我们一会儿要出去见一个人。”
徐俊不理恩琴的不满,不给她问话的机会,一手蛮横得牵着她走进门口进来右手边的独立卫生间。脚步沉重得几乎离不开地面,却不得不跟上徐俊的脚步。到了卫生间里,恩琴被重重得往盥洗盆前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恩琴看得差点失声尖叫,这个人是她吗?
头发松松垮垮得披散在肩上,脸色苍白像鬼,嘴唇干瘪,衣衫不整哦,她的形象,刚才,刚才还在秘书小姐,还有徐俊面前,哦!
“出去出去!”恩琴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往外推,当他的身体就像石雕一样我自岿然不动。
徐俊一脸笑得贼贼,眼神闪烁得扫过她微敞衣领下无限风光,撇撇嘴叫状似无趣得说,“该看得早看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