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志良看来,许晴很会撒谎,之前借用公司派出考察旅游项目的名义暂时瞒过了他,后来又借用被别人抛弃的名义瞒住了未婚先孕的事实,但刚才这通电话透露出很多信息,一方面秦如海称她为“晴儿”,还怕别人怀疑,另一方面他们本来就有很深厚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干姐姐干弟弟那样单纯。还有,来这边之后,她明显减少了和常平那边的联系,唯独只和秦如海保持着若有若无的隐秘联系,还清楚知道她确切的预产期,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婴该是他们两个所生,几乎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了。
见父亲似信非信、疑惑重重的样子,许晴害怕和后悔了。埋怨秦如海打来那通电话,后悔自己还当着父母的面接通,最后还被父亲当场听到起疑,一个小小的疏忽暴露了她和秦如海之间的真实关系,也把他们推到了更加被动和危险的境地。
病房的气氛凝滞了,压得许晴和许志良快透不过气来。虽然,江悦蓉有些耳背,刚才没听清楚父女两个在说什么,但从彼此神情看出,他们闹了不愉快,猜测可能源于归期早晚的争论。
许志良在窗台站立良久后,就坐到许晴床边带着威逼的口吻说:“晴晴,你让他过来,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你也不用再骗我们了。”说完,低下了头,显得异常痛苦和难受。
“爸,我不想你为难他,这件事是我自愿的,他和雅欣才是一对,我从未想过要拆散他们,就这样好了。”许晴见瞒不住,索性坦白承认。
“晴晴,我自有分寸,你现在打电话让他过来,如果你不想打,我总有办法找他过来。”许志良淡淡地说。
许晴没敢犹豫,照着父亲的话做了。
秦如海听说许晴叫他过去,而且还要现在马上,已经猜到全部,匆匆订上机票,瞒住所有人出发了。
当晚深夜十一点多,秦如海几经周转才到了许晴所在的医院。
秦如海向许志良打招呼,但遭到了对方冷眼。江悦蓉至此还不知情,见秦如海突然到来,很是惊讶和新奇,对他热情客套,拿干儿子看待,不停嘘寒问暖。
许晴身体虚弱,但见秦如海到来,还是故作坚强艰难依靠在床头上,问了他很多公司和家里面的情况,气氛显得沉闷和干涩。
秦如海一阵客套后,就从江悦蓉怀中要来许念茹,抱在手上,由于没有经验,很快把沉睡过去的小念茹给折腾惊醒,稚嫩急促的啼哭声顿时响彻过道。
但江悦蓉接到手,她立马就不哭了,弄得秦如海惶恐尴尬不已。
等许念茹再度睡熟,许志良就把秦如海叫去楼下了。
许晴自知拦不住,只得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起来。
秦如海唯唯诺诺跟在许志良身后,慢慢下楼去了停车棚那边。
“小秦,你和晴晴是怎么打算的?我希望你如实坦白。”许志良语气强硬地问。
“许伯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只能坦白。她想单独抚养孩子长大,让我做念茹的干爸,只是这样做委屈了她,但她不希望我和雅欣分开,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希望你们能理解和尊重她的意愿和选择。以后,我会待念茹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也会履行对你们的赡养义务,只是不便于向外人公开。”
“呵呵,你觉得这样做对晴晴公平吗?还有,你的良心会好过吗?你也知道,晴晴她以前还是个姑娘家,为了你才变得这样没羞没臊,我希望你拿出男子汉气概,把责任都扛起来。我一直都很喜欢和看好你,不想过分为难你们。现在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想怎么办?反正让晴晴受这样大的委屈,我和悦蓉到死都不会放心的。”许志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言语中带着隐隐的威胁和催促。
秦如海一时没了主意,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志良等了一阵不见回应,怒气上涌,带着极度的不满说:“小秦,做人可不能这样,虽说晴晴是自愿的,但念茹是你的孩子,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们娘俩受人指指点点欺负嘲笑吗?退一步来说,你抛弃她们,能和雅欣过得幸福自在吗?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我,看到女儿这样,会做到熟视无睹得过且过吗?大道理我不多说,全凭你的良心和良知,如果你硬要和雅欣在一起,我也不会阻拦,但你要记住,这样做的后果是会受良心和道德谴责,也会遭受天谴的!”说完这些,他慢慢走去楼上,和秦如海已到无话可说撕破脸皮的地步了。
许晴见秦如海没跟进来,瞬间明白,挣扎着坐起,问许志良说:“爸,如海呢?你是不是威胁他了啊?”
许志良冷冷地说:“他不是三岁小孩,也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希望我不会看错他吧!时间不早了,你睡下吧!”
“不,他没来我不睡,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你到底怎么他了?”许晴带着沙哑的声音责问。
“晴晴,你先别激动,吵醒孩子不好,等一下他会上来,反正该说的我都告诉他了,你们之间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要对你和念茹负责,不然,我和你妈绝对饶不了他!”许志良急忙推她躺下说。
许晴确定他刚才威胁了秦如海,哪里肯放过,又挣扎着坐起,艰难下地,但脚一落地身子就歪斜到一边,很快又被跌倒在床上,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无力站立走动。
就在她试图再次爬起站立的时候,秦如海推门进来,急忙跑来搀扶住许晴,慢慢扶她上床躺好,才说:“晴儿,我决定了,等你出院就结婚,不能让你和孩子在外受苦,许伯伯说的对,丢下你们让人耻笑,我良心难以安分,很难和雅欣获得幸福,事已至此,我愿意负起全部责任,你也不要再坚持了。”
谁知许晴却哭着劝他说:“如海,你不要犯傻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全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和雅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之前也都商量好了,以后你做念茹的干爹,让我独自抚养她长大成人,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也不会受人欺负,以后还都在一起,只是不能对外公开关系罢了,你又何必这样愧对雅欣呢?再说,你抛弃雅欣,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这样做,我也决定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现在就咬舌自尽给你们看,反正你不想维持现状,那我只好逼你这样了。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你和雅欣的关系,出于私心才逼你生下念茹,这样做已经对不起雅欣了,现在你想彻底抛弃她,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们别再逼我,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听到这话,秦如海和许志良都慌了,连刚得知内情的江悦蓉都被吓傻在一边,几个人都不敢再说再动了。
过了一阵,秦如海才说:“晴儿,你怎么这样傻啊?明知我放不下你们,还逼我这样,难道我还能和雅欣佯装不知在一起吗?丢下你们,我良心会受谴责,也做不到和雅欣在一起,你也别逼我,就听你爸一句劝,雅欣那边我会说,难道你愿意念茹一生下来就被人嘲笑是单亲孩子吗?我们之间的事迟早还会被他们发现,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啊?”
许志良也趁势劝说:“晴晴,你看小秦都这样说了,你就别再坚持了,念茹是无辜的,她不能没有父亲疼爱,以后会受其他孩子嘲笑欺负,事已至此就听话,等出院回去就办婚礼,其他的也都管不了太多了。”
许晴见情势危急,果断咬破舌尖,嘴角瞬间渗出缕缕鲜血,滴滴答答打湿浸透了大片被褥和床单,也因体力和精神不济,随即昏厥了过去。
秦如海和许志良都怕了,一个按响床头警报,一个疯也似地跑去找医生。
很快,许晴被送去急救,秦如海和许志良站在门外干等着急,显然有些后悔逼急了她。
江悦蓉哄睡着不停嚎哭挣扎的许念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埋怨秦如海和许志良差点逼死了许晴。
所幸的是,许晴身在医院又获得了及时止血,过了大半小时才被送出回到了产房,受到了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
在医生的建议下,江悦蓉先带许念茹去了隔壁房间。由于许念茹刚才受过不小惊吓,一直哭闹不止,许志良丢下许晴赶去帮忙,一直闹到天亮才算哄睡过去。
许晴早就醒了,但舌头受伤不能说话,一直看秦如海痛苦万状的神情干流眼泪。秦如海坐在床边,眼里布满血丝,看许晴瘦弱憔悴的面容羞愧万分沉默不语。
秦如海一个唐突电话打破了许晴精心维系的谎言网络,真相在他到来的那一瞬被彻底道破,现在两个截然相反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才后悔不该答应许晴做下这事,也不该拿她的一生做赌,更不该拿他和雅欣的关系作陪,但现在一切都已发生,似乎许晴的想法占据了主导,由不得他坚持己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