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萍的突然到来,彻底惊呆了李二根和余秀梅,还没来得及埋怨他在外面乱花钱,就被刘萍一句亲切的称呼所软化。
“大伯大娘好,我是刘萍,庆隆县双屏镇那边的。”
说话声音很清脆,像百年灵的叫声,婉转悦耳。
李二根心里有气,对他们的态度不温不火,没看出有多高兴。余秀梅倒显得非常热情,拉着刘萍的手问这问那,弄得秦如海有些尴尬和脸红。
李家已经吃过午饭了,但为了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余秀梅又做下一大桌饭菜,拼命给刘萍夹菜劝吃,这让秦如海感动不已。
午饭后,李二根趁余秀梅和刘萍洗碗空挡,单独找秦如海问话。
“海娃,你到底咋弄的?存顺和二狗都回来好多天了,你留在那边瞎折腾个啥,临走给你的一千块还剩下多少了?”
“干爹,已经花完了。”
“就知道你办不成啥事,你咋这样犟呢?不行了就回来,人家存顺都说了,当时劝你都不听,非要待在那边瞎搞一通,现在好了,技术没学下,钱却打了水漂。唉,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去了。再说你带人家闺女过来,应该事先问问我们的意见,这里没啥准备,让人看了不少笑话,你做事咋就这样冲动和胡闹呢?存顺是啥样人,二狗也不是没头脑的,早看出没啥结果就提前回来了,而你倒好,整整把一千块花没了,还自作主张带人过来,这要是被村里人听到看到,会笑话死我们的。”
“干爹,你听我解释,其实我这次过去,是有很大收获的。刘萍她们家以前种过大棚蔬菜,她母亲也是行家里手。虽然把钱花没了,但我想在刘萍的指导和帮助下,就一定会成功。”
“瞎说,一个姑娘家能懂得个啥?你搞对象也该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现在突然把人带回来,你叫我们咋向村里人交代?这也不说了,存顺都说了,大棚蔬菜没戏,庆隆那边早成了昨日黄花,谁还种那个?你不要再糊弄我了,是不是把钱都花在这丫头身上了?人家父母知不知道她跟你过来?不会是被你拐跑到这里的吧?唉,你都二十多了,能不能消停下来,好好做件事情,别整天瞅东家姑娘瞧西家闺女的。”
“干爹,你误会了,我去过她家,她母亲教给我不少经验和技术,临走时候还同意刘萍过来帮我建大棚,也答应我们公开交往。”
“海娃,不管怎么说,种大棚这事我不同意,也没钱让你挥霍,还有,等下就把人家姑娘送回家去,如果被村里人看到,那就说不清了。存顺早说过,你做事太冲动,心里来啥就做啥,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种大棚不是小事,不光要花钱,还要担负很大风险,再说谁都不是傻子,庆隆那边早就不干这事了,你还想学人家亏本,这事我不答应,你和刘萍的事我也不赞成,这样不明不白带过来,我怕村里人笑话,你先送回去,等我和你干妈商量好了,再去找她父母讨要,这种不请自来的情况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干爹,我不管张主任对你说过些啥,但我认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更别想阻止,大棚和刘萍我都要,你们理解也好反对也罢,这两件事我非干不可。人家母亲都没反对,你咋能这样推脱呢?难道人家就不顾及村里人议论了,再说我都二十多了,交女朋友很正常,为啥要对村里人解释?他们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如果我听到有人敢在背后胡说八道,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兔崽子你想活活气死我吗?才去外面没几天,你就对我这种态度,如果挣到大钱你还不得飞上天去?我不想跟你废话,刚才说的话你听还是不听,大棚不能盖,刘萍也不能留,现在就送她回家去,我们不想让村里人唾骂耻笑。”
“干爹,你这是在赶我离开,好吧,既然你不理解我的难处,那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欠你的一千块我会还上,之后咱就两清。不管有多困难,我也要把大棚建起来,也不会送刘萍回去,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也会受我连累,既然这样,我只能隔断关系,以后发生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更不会丢你的脸。”
“你……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不仅不念及我们对你的好,还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走吧,现在我们已经没啥关系,赶快带上你那个不知害臊的女人离开我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哼,算我看错你了,也枉我对你一片好意。”
“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不能说刘萍,人家还是个姑娘家,你凭啥这样污蔑人家?我才看清楚,你根本没有主见,全被张秃子骗了,呵呵,算了,这样也好,免得以后越陷越深到时候痛苦。”
“兔崽子,难道我说错了?不止存顺说,村里大部分知情人都说,你留在那边乱花钱,果不其然,你把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千块全都花没了,难道这钱不是花在她身上了吗?没经过家长同意,就直接跟过来,你们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是咋写的吗?”
“秦大哥,我们走,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算听明白了,他不过是在心疼那一千块钱,这样,我身上带着钱,虽然不多,但能还得上,一千块是吧,拿过去给他,别再跟这种人废话,他看不起你我,何必再在这里受欺负呢?!”
刘萍早听到动静,站在一边观察,最后听李二根当众骂她不要脸,还把自己母亲也顺带上了,在悲观失望的同时,也替秦如海不值,认这样固执封建的人为干爹,真是看错人了。但怕让秦如海夹在中间为难,见他们谈崩决裂,这才走过去拿出一千块递给他,催促离开。
秦如海受到这样的侮辱和唾骂,心都快被气炸了,当时就拿起刘萍给过来的一千块随意扔到地上,牵着刘萍的手,大步走出了门。
李二根一时愣在那里,不去追赶,也不去捡钱,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出神。
余秀梅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羞愤难当,没理李二根,小跑着追赶上了秦如海和刘萍。
“海娃,你不要走,他不会说话,等想明白就好了,也不知存顺给他说过什么,这段时间总在埋怨你,中间有些误会,你这样一走,他根本没台阶下了,看在我的份上,先回去,等我劝劝他,等他清醒过来就好了。”
“大娘,算了,他刚才说过什么你都听到了,刘萍啥话都没说,他直接骂人不要脸,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张存顺和我有什么仇怨,你们都知道,以前和他周旋只是出于无奈和迫不得已,但大伯怎么能听信他的话,一再反对我建大棚,还要我现在送刘萍回去?他不知道我和刘萍经历过什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些他都不知道,一再说我乱花钱。我知道他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现在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大娘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但这次我不得不离开,以后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了,刘萍刚来就受到这种侮辱,我对不起她母亲临走时候对我的嘱托,算了,原本他认我作干儿子就很勉强,现在断绝关系或许也是最无奈的选择了。”
“海娃,刘萍,对不起,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发生这种事我很无奈。他啥都不听我的,存顺说啥就是啥,而我说得再好也只是耳旁风,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今天是他不对,刘萍是个好姑娘,刚才我们聊了很多,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一些事,但还是没想到他这样固执和封建,让你们都受了很大委屈,唉,咱家两个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意回来,不怕你们笑话,他就是一根筋,想什么做什么都爱照顾村里人的看法和说法,没人跟他走得亲近,唉,啥都不说了,以后有啥难处就来找我,我虽帮不了你们太多,但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海娃,我知道你很苦,现在也很无奈,刘萍是个好姑娘,难得她不嫌弃,好好对待她,等这边事情有了眉目,托人去她家求亲,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
“大娘,原谅我今天这样,他如此对我和刘萍,实在让人出乎意料,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我知道这不怪你,一直以来你最疼我,放心吧,我一个人能活到现在,就能顽强活下去,刘萍这样对我,我会掏心窝子对待,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了。我走了,你多保重,千万不要为了刚才的事跟大伯吵嘴斗气,不值得为我动气。不管以后怎么样,你们还是我的大伯和大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唉,这算什么事呀?好端端的,就被他三言两语弄成这样,唉……”
余秀梅站在原地唉声叹气,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李二根清醒追赶出来,却已经看不到秦如海和刘萍的影子了,顿时感到一阵痛苦和愧疚袭上心头,和余秀梅站在门外面,痴痴呆呆往着秦如海他们消失的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