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贾春华恢复平静,对秦如海说:“海娃,其实我和你叔也不反对你和丽丽交往,只是她还在上学,等结束学业,你们才能……”
秦如海听出端倪,急忙抢断:“婶子,你别说了,我和她并没有什么,而且将来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我只当她是我妹妹,一个需要保护和疼爱的妹妹,仅此而已,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关系。你和叔可能误会了,我和她熟悉才不过几天,前几天她帮过我不少忙,所以比其他人走得近一些,我和她年纪相差很多,哪能耽误她将来呢?”
贾春华见他不再遮遮掩掩,毫不避讳,又说:“海娃,年龄不是问题,这不是我们顾虑担心的问题,只是丽丽她还小,学习成绩也很突出,所以我和你叔打算好好督促她读书求学,将来争取有个好的出路和归宿。不反对你们之间的正常交往和相处,但要把握好一个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得有个数。”
秦如海坐不住了,红着脸,站起来说:“婶子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贾春华急忙走过来说:“海娃,别这样,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并没有责怪数落你的意思,快坐下。”
等秦如海坐下,贾春华又说:“海娃,你的情况婶子很清楚,母亲丢下你们爷俩,受尽了寒苦,后来你爹又走了,唉……怎么说呢?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村里人糟蹋嫌弃,唉,世道艰难,生活不易,你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大家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我们也知道你脾气倔,受不得别人施舍和怜悯,所以我们也是干着急瞎操心。你过了二十,按理说早该结婚成家了,可是以你现在的条件,谁见了都会摇头叹息,所以我和你叔想拉巴你一下,不能再坐视不管熟视不睹了。你给二根家放过羊,十多年如一日,从未出过差错,这次只怪你遇人不淑,错看王铁棍这个老混蛋,才逼到这一步。婶子是过来人,刚和你叔也反复讨论过,存顺这次借钱给你,帮你度过了难关躲过了一劫,你该记着他的好。富贵的事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谁是谁非谁也说不上,而他现在是村长,眼下财大气粗膀大腰圆,你是不该和他死磕到底对抗对立的。我劝你暂时放下那段仇怨,先把自己养活养壮实,然后再说报仇雪恨的事,我想到时候你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嫉恶如仇怒火攻心了。仇恨只会毁了你,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要报仇先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你也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所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如果实在放不下十多年前的那段仇怨,大可以再等十年,现在没必要拿鸡蛋碰石头,到时候头破血流无处安身的还是你自个儿。”
秦如海反复思量她说的这一席话,没有言语,只是低头沉默。
贾春华见他有了触动,继续开导他说:“海娃,现在是金钱社会,谁有钱谁就有势有面子,谈感情攀交情都成了虚晃一枪,在金钱面前显得乏力不济。我和你叔也是看到这一点,才决心自谋出路,不想再去外面摸爬滚打受人驱使看人脸色,好好把这养殖场办起来弄红火,到时候挣到钱谁也不敢把我们踩在脚底下。正因为看到你受尽冷眼遭人排挤,我们才有意拉你入伙,一起发家致富光耀门楣。我想富贵兄弟在九泉之下,如果能看到你一天天振作上进起来,他会含笑安息的!只要你直起腰杆走路,别人还能踩在你头上拉屎撒尿吗?呵呵,到时候恐怕想来巴结讨好你的人会踩断你家的门槛。你可能觉得我有些势利和拜金,但你也看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果你拿不出那一万块钱的话,你想想,二根会轻易放过你吗?村里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和态度来对待你?我知道你脑子活心眼好,能想得明白看得清楚,以后怎么做都会有一个很好的选择和判断的。”
秦如海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被这番话搅得心乱如麻无所适从了。
“海娃,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从小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你是什么样的品行什么样的性格,我们都看得真真的。我和你叔信得过你,能放心把羊交付给你操心喂养,当然了,你叔也说过,事业刚起步,还未见实际效益,所以不敢信口雌黄夸下海口,但是我们向你保证,每月两千的工资只是底薪起步价,等走上正轨企稳向好,我们再逐步给你涨工资加福利,等到那个时候,你可以选择入股分红,也可以另起炉灶自谋发展,不管怎么做,我和你叔会全力以赴支持你鼓励你的。呵呵,话说得再多再好听,终究抵不过年底的收益,我们不谈空话套话,以后就看行动吧!”
秦如海想来想去,犹犹豫豫了好一会,现在觉得贾春华说得条条在理针针见血,没钱想报仇是句空话笑柄,没钱想翻身是痴人做梦,一切要以赚钱为目的以强大自己为目标,这才是目前最紧迫最该做的大事要事,其他的都得靠边站。“婶子,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听懂了,是在为我着想考虑,你说得对,愤怒会丧失理智,仇恨会毁掉自我,现在该做的就是努力挣钱,不该吊儿郎当混吃等死,只有挣到钱改善生活条件,重新获得大家认同,找回被人践踏的面子,才有可能活得有尊严有底气。这番话让我忽然觉得生活有了明确方向努力有了正确途径。之前没人跟我说过这些,顶多就是给点零花给个馒头,没人主动教我这些东西。我一直被仇恨遮挡了眼睛,越走越远,越来越消沉颓废了。谢谢你婶子,你的这些话胜过给我几万几十万的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活得这样窝囊这样憋屈,我会想办法改变这一切的,请婶子监督我,如果以后哪里做错了就帮我指出来,我会一一改过的。”
贾春华听到这话,盯着秦如海看了整整一分多钟,眼里露出欣慰期许的目光,是那样的安详和宁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