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夏岸雪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嘴唇越发的有些发干,她从口袋里拿出润唇膏抹了两下。想起他刚刚那个炽热的吻,她抿嘴笑了笑。
他一直号称是叱咤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她那个与老天爷作的赌给糊弄住了。
与老天爷赌?她是有多不自量力。很多东西冥冥中早有注定,又岂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夏江一直都有个心愿,就是想在家乡开个小诊所,为家乡的父老乡亲看病。上次因为龙卷风的关系,诊所被摧毁了。她现在就想,等这次灾区的救援结束后,她便去跟院里辞职,替父亲完成了这个心愿。
离开医院,离开梓陵,离开与裴允谦有着美好记忆的地方,也离开凌夜的视线。
带着孩子,与父母生活在一起,过着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与向往。
“夏医生是在想男朋友了吧。”坐在夏岸雪身边的一个年轻的男孩,看着出神的她,笑着调侃道。
夏岸雪认识这个男孩,急诊室今年新来的一个实习生,好像是叫江生来着。夏岸雪之所以会对他印象深刻,还源于他那张帅气的脸。在这个看脸的社会,这样帅气的小伙子,一直都是那些护士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只是令她们感到惋惜的是,江生已经有女朋友了,让一些仰慕他的小姑娘们痛苦不已。
夏岸雪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升起淡淡的笑意,算作默认吧。她知道他们私下都在揣测着她与凌夜的关系,男朋友的称呼也就是这么被传开了。她也懒得再去解释,反正说多了他们也未必会相信。
“你男朋友一定不放心让你去灾区的吧,其实我女朋友也是。虽然她嘴上说支持我的决定,但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江生盯着前车座,眼睛里淡淡的全是忧伤。
“你一定很爱她吧。”夏岸雪盯着他的侧脸,浅浅说道。
如果不够爱,他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日子都定下了,明年的元旦。”说到这里的时候,江生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到时候,夏医生一起过来喝杯喜酒哦。”
“好啊,就等你的喜帖了。”夏岸雪说。
“等这次回去,亲自送到你手上。”江生回道。
江生话音刚落,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回去?虽然此行只有三四天的时间,在平常人眼中,三四天眨眼间就过去了。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一切都是未知数。
良久,听到江生开口问道:“夏医生,你怕吗?新闻里一直在报导,现在那里还是余震不断,你说,我们这次过去,会不会?”
“江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院里递交申请?你还只是个实习生,若不是你主动申请,院里肯定不会安排你过去的?”夏岸雪似乎有些不解。
江生闻言回过头看向夏岸雪,正了正脸色,“夏医生还记得十八年前,在余塘发生的大地震吗?那年我才六岁,我爸妈全部被压在了砖瓦之下,是一个战士跟一位医生救了我。后来我一直在努力,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虽然我现在还只是个实习生,我也希望能尽点我的微薄之力。我的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现在就算让我还回去,我也无憾了,只是觉得挺愧对我的女朋友。”
夏岸雪忍不住伸手握住江生的,语速尽量保持着平稳,“放心吧,江生,我们自己多注意一点,不会有事的。现在大难当前,灾区群众需要我们,你的选择没有错。好人都会有好报的,相信我,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的。”
“嗯。”江生反握住夏岸雪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夏岸雪的手机“嘀”了一下,她冲江生尴尬地笑了笑,抽出了手。
夏岸雪打开手机,一条微信提示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她点了进去。
“夏医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微信是彭策发来的,看样子,他已经知道她去灾区的事情。
那么他呢?他知道吗?
夏岸雪点开裴允谦的微信头像,她与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11月3日那天。她烧好了晚餐,在她的公寓里等他,她发微信给他,问他几点回来。
当时他没有回复她,而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想听她的声音。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发生那么多的令她无法预料的事情。曾经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恋人,如今却成了人家的。
夏岸雪感觉到鼻子一酸,一滴泪落在了手机屏幕上。为了不被江生发现,她连忙低下头,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不听她使唤,无声的在往下落。
她点回到彭策的那条微信,犹疑的在上面打上一行字,反反复复,删了重写,写了又删。终于,她闭着眼睛,点了发送。
“照顾好他。”
简单的四个字,代表着她此刻的心情,也代表着她对他的最后一分留恋。
恍神间,她又点了下撤回。
重新发送时,她又在这句话后面多加了一个字。
“照顾好他们。”
好讽刺的一句话,天知道,她在加上这个“们”的时候,心里有多挣扎。
到达蔚都市时,已接近傍晚时分,太阳已经下了山。道路两旁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有伤员,有一些年迈的老人,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群众,他们留在这里当起志愿者。
夏岸雪他们刚下车,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乔姐跟她老公阚老板。他们穿着志愿者的服饰,正在配合着战士们一起搭救被压在废墟之下的群众。
夏岸雪突然记起,乔姐之前有跟她提起过,他们老家正是蔚都的。现在家乡遇难,远在他国的华裔,不远万里的,回到家乡当起志愿者。
这样的精神,真真是可贵的很。
夏岸雪没有上前去跟他们打个照面,同事们都在忙碌着,把院里带来的医疗器材从车上卸下来。他们此行的任务比较艰巨,每一分一秒都是在跟生命比赛,留不得半点闲工夫去给她叙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