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即将过去,初秋的风带来丝丝清凉,像是一双小手,可以抚慰人心里的寂寞。
公寓里,崭新整洁的桌面,照出郭果果苍白脆弱犹带泪痕的面容,她的双手平摊放在大腿上,脑袋低垂着,长长的发丝挂落,侧脸平静的仿佛一副静物图。
“喝口水吧!”头上有阴影落下,她慌张的抬眸,只看到段子枭那只古铜色的修长手臂伸在她的面前,继而,她面前的桌面上,被放上了一只水杯。
杯子没有冒热气,水面晃动的厉害,似乎是一路颠簸过来的。
见郭果果在看他,段子枭纵使是经历过太多大场面,仍然是有些尴尬了,“矿泉水,润润喉吧。”他是想到她哭了那么久,嗓子一定会累会痛会干,所以才想着给她找水。
结果,他实在是没在这公寓住上几天,况且他从不烧水也不会烧热水,更别提,矿泉水还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好在,他的手下将食物补充的很充分。
“哦……”郭果果呆呆的应了声‘好’,才去拿那杯水。
她喝的不多,一口一口静静的抿着,眼神完全是放空的,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段子枭看她这样,便觉得受苦受难的那个人是自己一般。
半蹲下身,平视着后者,段子枭艰难的问道。
郭果果盯着他,仿佛是在想,他在问自己些什么东西。
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张化验单,那上头刺眼的几个字,还有医生那句话语,再度浮现眼前,“郭小姐,恭喜你,你怀孕了。”这简直不是恭喜,而是晴天霹雳。
她的眼神错开,慌张的闪躲了去,禁止跟他的视线对上,“可不可以……别问我……”她的声音飘忽的,像是在下一刻,就要远离这个世界而去。
“……好,我不问,”若说段子枭第一次这么纵容惯一个女人,应该也非郭果果莫属了吧。
于是,这半个上午,将近两个小时内,段子枭几乎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存在,陪伴在郭果果的身边,度过了这安静无声的一个上午。
直到,一声‘咕噜’的奇怪声音,打破这个安静的氛围。后者下意识的看向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段子枭也有些面有难色。
郭果果却是一张小脸爆红,像是突然之间,才看到段子枭居然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这会也顾不上脸红了,反而有些纳闷,“你为什么蹲着?”她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对面,不是有椅子吗,干嘛不坐要这么蹲着?
“呃……”恐怕,段子枭人生中最丢脸的一次,莫过于此了吧。
因为,他从未想过他此刻的姿势是半蹲着的,所以当他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习惯性的往后跌了下。
“潇——”郭果果焦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了,起身去拉他的手臂。
而段子枭,却是整个人都惊住。
“呼——”拉住后者的那瞬间,郭果果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手被反握住,她疑惑的抬头,却见后者正用那双空洞深邃的黑眸看着她。
只是此刻,那双眼眸里,却没有了当初第一眼再见时,看着她的那股杀气,而是暖暖的,仿佛一下子间,沁入了海洋的甜香。
他的唇角,有灿烂若梨花的弧度,缓缓勾起,露出那潜藏的梨涡。
郭果果从来没见过段子枭发自内心笑过的样子,不禁被他冷血面容下这个灿烂的笑姿给惊住了。
应该说,郭果果从未想过,原来世界上除了段逸风以外,还有人可以笑得这样美,美如妖孽。
“你终于……记起我了。”
“你也终于……肯喊我潇了。”
他的眼里似乎带着欣慰,而郭果果听闻他这句话,却是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她居然在情急之下,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听错了……”内心正酝酿着一股滔天大浪,但是她却依然可以用这种镇定的口吻,告诉对方这个谎言,只是她的语音,有些颤抖而已。
“我喊的是……枭,”她不敢对上他那双眼,只好借故错开去,“你虽然是段逸风的哥哥,但是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这个称呼没有什么不对。”枭跟潇之间的差距,又岂是没有什么不对可以形容。
“……”手腕骨被人一把握住,那力道逼得郭果果不得不抬眸对上他,他的眼里,仿佛有一股风暴在聚集,慢慢堆积成一片暴风大雨,“你敢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么?”
郭果果深吸口气,对上他的眼,笑容纯真无害,“你真的听错了,唔——”还不等她说完整句话,段子枭的手下有下了几分力道,当场逼得郭果果的脸色都走了样。
“果果,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当初说过了,要来找你,可是我没信守承诺……”
“但是,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你要相信我!”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几乎像是从另一个国度而来,好像相信他,该是多重要的事儿。
可是,段子枭不懂,段子枭永远不会懂,他自以为说出口的这番话,绝不是郭果果想听的。
郭果果想听见的,不是她的相信,也不是他解释当年又怎么怎么辛苦,她想听的,恐怕她也听不见。
很多事情,蹉跎了那些个年华,即使你想当那一切从未发生过,又怎么可能回得去从前。
我们都不是圣人,无法将一切早已存在的事实抹去,比方说,她跟段逸风好了,他是段逸风的哥哥……很多事实摆在眼前,又岂是一句相信!?
“呵呵……”郭果果轻笑着,努力想从他的桎梏中,脱出手来。
可是,他的力道下的太重,她一个女人,又怎么敌得过一个男人的力量?
“放手!”她看着底下这只古铜色的手臂,黛眉轻蹙,
“果果……”
“放手——”郭果果没看他,只是一直盯着底下那只手臂,她的眼神专注而专一,似乎有些太过心无旁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