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为什么?
只觉得身子没有一刻的冰冷,初阳死死地环着自己的身子,缩在西式的阳台一脚,柔软的窗帘布艺随着阳光软软地拂在身上,可初阳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般冰冷过。
为什么每一件事情背后,真相都是这般鲜血淋漓,带着无尽的伤害呢?
她以为,只有她是无辜的,圈在哥哥与君子之间,成为最无辜的那个人?甚至因为这样,她含着赌气与无奈的成分,心甘情愿地接受暮雍,订婚、结婚、守着华丽的宅子,参加一个又一个宴会,在人前端出娇俏可人的笑,依偎在他的怀里……初阳一次次问自己,这就是幸福了吗?为什么总觉得暮雍笑容背后含着疏离,即便是亲热背后,也一样体贴地叫自己觉得陌生。
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如同她与暮雍一般?
直到今天以前,她梁初阳只是怀疑,却也没有问出口,因为幸福的表象都是一样的,问了别人却是一定会以为她初阳不惜福不知足……
可是,为什么,就在她认命地做苏太太,苏氏的董事夫人时,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当年那一切?难不成,老天要惩罚她?
如果她可以重新选择过,那么她宁愿不曾听到那一场对话,如果她是无知的,那么她就可以不用联想到当年的梁家,因为君子的怀孕而收到的伤害啊。
为什么,就那样阴错阳差?为什么偏生是他,她现在的丈夫?为什么,错的人是所有的人,却不是君子与大哥?明明,他们即便是小打小闹也一样可以牵手到老的一对人,为什么却要因为那人而爱得那般艰辛却又没有结局?
不,不可以!!!
初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告诉大哥事情的真相,还是现在就去质问暮雍,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坐在这里,等不是她该做的!!!
“少奶奶,您这是要出去吗?我去准备车……”下人早就对初阳反常的举动觉得怪异,正准备打电话跟少爷报备,这会儿少奶奶倒是自己先走出来了。
初阳冷冷地看了一眼下人,木讷地摇了摇头,“我出去走走。”
说完也没管下人奇怪的眼神,初阳离开了苏宅,初春的空气里飞扬着春的气味,柳絮在阳光下毛绒绒地飞着,初阳望着这个自己从一出生就生活在的城市里,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这座城市,只要用心看,每一面都是罪人的风景,难怪,君子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陪自己在每一个商场间往来,却喜欢自在的步行,那时候多事哥哥陪着的……
原来,自己错过了二十几年的风景啊。
y?s。
初阳才抬头,就看到y?s在s城的办公大楼,进进出出地人们都衣着光鲜,神色匆忙,谁会注意拐角那个衣衫单薄的初阳呢?
初阳就这样抬着头看着那栋办公楼,直到眼角干涩,进去吗?进去做什么?君子不在那里啊,沈廷宇将君子保护地很好,他自己也从来不参加那些所谓的上流聚会沙龙,从君子嫁给沈廷宇都快三年了,只除了那一回。
那是为圣玛利亚育幼院举行的一次慈善会。
由煜盛的总裁夫妇主持,会上最吸引人的义卖品是ray的成名作,即便不曾花心思造势,但却一样引来了轰动效应,而她按理,得叫那人一声大哥的。
作为苏暮雍的妻子,梁氏的千金,初阳去了,君子还是一身淡爽的衣裳,只不过稍稍改了做少女时候的打扮,长发盘了起来,眉目入画,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闪耀出柔和的光,初阳庆幸,哥哥借口出差不曾来,不然哥哥又……会难过的。
初阳不曾叫价,只是在侍应生捧着捐款的箱子停在自己面前时放进去一张早就签好的支票,多少总是心意,初阳懒得看侍应脸上惊讶的神色,只是定定地看着君子。
她,嫁的很好。沈廷宇确实变了,初阳与沈廷宇的观念,除了那一晚家宴的记忆外,只剩下圈子里的人对他的评价,可却总拖不了一个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印象,想第一回在电视上见到他,初阳还忍不住心跳脸红。
毕竟是那样英俊不凡的男子。
而后来的她,多少因为苏暮雍的关系,对沈廷宇对整个煜盛不带多少好感,她不是无知的少女,这几年,煜盛虽然主心还是在国外欧美市场,但是s城的上流都知道,煜盛独大,别说是苏氏,就是梁氏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似乎,一直来都是含着间隙的,初阳一直以为是因为君子的关系,沈廷宇在意,直到现在才知道,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真相裸地摆在面前,只离她一步,可现在,她只能咬着唇,狠狠地摇着头,转过头,纤细的身子堙没在人流车潮里,在喧闹的街头继续迷茫着。
直到电话声音响起。
初阳在路人的提醒下停在了路边,拿出手机,呆呆地看着屏幕很久后才按了接听。
“大哥……”
“初阳,今年妈生日我回不去,我选了礼物在莎拉那边,到时候我让她拿去给你,记得帮我多说些好话。”
初阳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响起,眼眶就不自觉地红,胸口的疼痛不可抑止地蔓延起来,初阳伸手扶靠在壁窗一侧,微张着唇大口地吸气。
“初阳,你怎么了?”除了起初的一声大哥外,初阳一直没有出声,电话那头的子夜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停下原先的嘱咐。
初阳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不远的一间女士旗舰店里一双人走了出来,泊车的小弟笑盈盈地为女士拉开车门,反手将小费卷到袖口里,动作伶俐极了,可落在初阳眼里却无比地刺痒。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初阳的声音居然一瞬间平静下来,什么人潮拥挤,什么灯红酒绿,不都是浮华面上的表象吗?扯开了平和的外衣,不就是彻底地覆灭吗?
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舍得君子再受伤,而哥哥……正带着新婚的大嫂在欧洲蜜月旅行啊。
怎么可以再毁了这一场平和?
哥哥对大嫂,初阳知道,其实与自己一般,都是一场交易,因为家族的选择,但好歹,初阳还是见到过大哥对着这位出身高贵的嫂子的失神模样,虽然,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大哥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去拥有回忆,去填补漏洞。
对大嫂,确实残忍,但是不说出来,大嫂仍旧是幸福的,因为那几份相似。而君子,确实真的拥有了幸福,她怎么可以毁掉呢?
难怪当初君子不愿意自己嫁给暮雍,只是让人送了贺礼,却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她不是不难过,少时候的玩伴有一日竟然疏离到连对方的婚礼都不曾参加,可现在想,真要君子来,那样的伤害,她就实在该死了……
“哥,对不起……”初阳目光静静地看着前面不远服务员满脸笑容地将大袋的服饰放到车后座上,嘴角竟然划出不可思议地笑。
不管电话那边子夜的怀疑,初阳掐断电话,如果要有人为整件事情负责,那么整个梁家就由她一个人承受吧。
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初阳却觉得无比地冰冷,透过指尖传到眼底。
“你在哪里?”
“我还在办公室,怎么了?”电话那头,声音依然温存,带着魅惑,初阳却看到车窗摇落,事先那女子托着姣好的下巴无聊地探出半张脸。
“没事,就是想问你,给妈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
转过身,初阳心如止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