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平息急促的呼吸与狂跳的心速之后,殷夺的唇,抵在她胸前那块硕大的宝石上面。
冰冰凉凉的,一如她毫无入口的心,没有温度。
谁都没有说话,细密的呼吸萦绕,然而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只觉异常。
殷夺靠过去,用力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却一遍遍说着:我只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多么严重的四个字!哪怕这个“情”只代表了欲,也够令人怵目惊心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不希望自己仍然这样理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的心思都在怀里这个委屈柔弱的小东西身上,她的不甘不愿她的痛苦和羞耻,他全部能感觉到……可是为什么,每次令她这样痛苦的,总是他呢?
是否这样,就是所谓命定的纠缠呢……如果是,该有多好。
单白擦了眼泪,殷夺用口袋里为她准备的手帕擦去她脸上剩余的残妆,擦拭后那手帕却没有扔,被他悄悄塞回了口袋里。
两个人掀了帘子,走出去,有些幽暗的楼梯长廊转角似乎有细细密密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有些激动,尽管深深压抑着,但仍会时不时地逸出奇怪的声音。
估摸同样是来的,不知道躲在黑暗中的哪个角落,还没进房间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
然而那野鸳鸯的存在却使得单白的心情更糟烂了。她深呼一口气,无视身旁殷夺递来要牵着她走下阴暗楼梯的手,自顾自地攀着楼梯扶手下了楼。
下了楼,一瞬间骤然接触到耀眼的灯光,眼睛里一阵酸疼,几乎要涌出大片的眼泪来。单白侧过头,用力闭上眼。
殷夺慢慢揽住她的肩头,而这一次,她没躲开。
从楼上下来,不管有没有做什么,那么这一男一女也够让说叨的了。单白推拒了殷夺,自己去取餐区选些自己爱吃的东西。
身边女孩子们嘀嘀咕咕的,或不屑或欣羡或嫉妒,她只觉着反感。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单白望着学生会那几个耀眼夺目的少年们,遥遥站在人群的最高处,仿佛天生就是王者一样。
单白毫无感觉地瞪视着那片光彩明亮,眼前却忽地一暗,一片阴霾遮住了她。
她仰起头,少年单纯干净的微笑仍一如往常,可是似乎已经不再有吸引她的魔力了。
蔚年遇手中也端着一个盘子,身上的沉黑色古板西装更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他露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指指她身边的位子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单白扭过头,没看他,“随意。”
蔚年遇如蒙大赦,端着盘子乖乖坐下去,双腿并的很拢,盘子摆放在膝头,少年细嚼慢咽的动作很是斯文。
不知过了多久,大厅中又一次传来如雷般的喝动,每个人都兴奋异常,蔚年遇却浑身一震,忐忑不安。
因为他听到单白开口了。即便她的音调淡漠,态度冷冽,可他仍想听着,感受着……
“你很像《情人》里面,那个让女主角永生难以忘怀的中国情人。”
蔚年遇身子一抖,神情有些激动,“你,你是说——”
然而少女高高扬起的小脸上,满是冷漠与嘲讽,“同那个中国男人一样——苍白,纤弱,糅合了楚楚可怜的风情。”
“可是……”单白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莫须有的灰尘,餐盘被随意搁置在一旁,神情冷漠,“只可惜,我喜欢的是达西。”
《傲慢与偏见》中最富有个人魅力的男人。他高傲,可是愿意为爱低头;宁可被误会,他不解释,可是每做一件事,都是为了心爱的那个人。
相比起亲眼见证残忍,她宁可,他当初什么都不做。
“离我远一点。”
她这样说道。
那一夜,不知怎的她很疲惫,似乎一直没有睡实。眼前总有影影绰绰的光影晃来晃去,扰得她脾气暴躁,可是想要怒斥一声,喉咙里却像塞了铅块,什么都吐不出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单白知道,自己彻底入了地狱。
陶煜千侧躺在单白身边,健壮结实的臂膀支着头,见她醒了,微微一笑,“嗨,骨头架子,又见面了!”
她有些戒慎地拉紧被角,瞪着他,“我怎么在这?”
陶煜千一点点靠了过去,而单白蹭着身子后退。他进一步,她就越退越远。陶煜千不高兴了,直接猿臂一伸,搭在她身上,将她一把搂了回来。
“躲什么?!”坦白说,大早上的,他还真因为这小妞躲躲闪闪的样子脾气不顺呢,真是让人看不惯的畏缩啊。“我又不能让好些个男人‘伺候’你,你担心什么?!”
敢情这家伙还记着这茬儿呢!
但单白认为,他那不过是假意示好罢了。只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再怎么抗争,连个衣服都没有,还谈什么自由解放?!
哀从中来,却见陶煜千拿着手机,按了一个快拨,便将电话放在她耳朵边,跟她说:“为什么会在我这,自然会有人给你解释清楚,要不然我说什么,你还不信!”
电话很快通了,随后,那端传来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因着晨醒尚在慵懒状态地慢慢说道:“喂,是谁……哦,我都忘了,能拨这支电话的,也就煜你一个了……”
“是我。”单白的声音很冷。
那头顿了顿,却又夸张地呵呵笑了起来,“小东西啊,既然到了煜那边,可要乖乖的哦,要不然以煜那么粗鲁的劲道来说,你可是会受伤的……”
啪——
单白直接拍上手机滑盖,举起手想摔在地上,然而想了想,变成丢回给陶煜千。
陶煜千正纳闷她怎么如此镇定呢,却见她翻个身,俯趴在床上,脑袋则扭到与他相反的方向,声音闷闷地说:“他将我丢给你是要做什么,你知道,就来吧。”
她被带走。
或许陶煜千根本就是醒着的。可这是殷夺的决定,他又能怎样呢?难道为了一个女人,要跟兄弟翻脸?
陶煜千自认这辈子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只是他没想到,就这种事,后来他还真做了,绝对的自打嘴巴。
单白被转手的第二站,到了宗执的房子。刚一进去,虽然不用她自己走路,可是那深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便令她不由自主想逃开。
女佣向早已守候多时的宗执恭声说道:“宗少爷,人,我们是带到了,但我们少爷说了,既然如今宗少爷要玩这个游戏,那么还请善待玩具,别弄出什么难看的不好养的伤,到时候弄得玩具还没轮到一圈,却将游戏生生停止了……您说是吧?”
女佣不卑不亢,尽数转达殷家兄弟的意见之后,指挥抬人的直接将单白放在客厅,一行人便利落退走了。
但是实际上,这一场游戏,他们是暂代殷夺的监察者,每到一个游戏玩家的手里,他们都会在那一户门外静静守着,等到可以轮换地点的时候,便去尽速将单白带出来。同时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宗执这个变态会做什么恶心的事情来,要不然给单白养伤又得好些日子,宗执这死变态还趁机直嚷嚷无聊。
宗执将夹裹了少女的铺盖卷抱了起来,慢慢走上楼。
他低头对着垂脸敛眸的少女轻笑一声,“你看,我说过了吧,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落到我手里的。”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宗执也不意外。只是在进入那扇令单白惊恐颤抖的门之前,她终于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回想她的问题,宗执只觉一阵好笑。可是再细想想,又似乎真的没什么可笑。他沉吟着,从柜子里取出单白已然见过的大托盘,终于不太确定地说:“或许……因为一看到你,我就想虐吧!”
“我是问……”她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屋子里太过寂静,而宗执又非常用心去听,怕是还真听不到她的喃喃呓语。“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选我?”
因为有着“你们”这样的字眼,宗执明白了。他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命定的纠缠吧!只要遇上了,是谁,便纠缠谁。而我们是一体的,所以……”
他的答案很不负责任。可单白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要求他一定要给个标准答案,重又低头,一声不吭了。
此时,单白已经无法他任何回答了。
最后,单白也不知道自己选了什么。当她的神智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被宗执抱在怀里,两人相依相偎着坐在浴缸里。
单白伸手推他,被他拉了回去。
“真是不明白你。”宗执没有睁眼,轻声笑起来,“总是这样不自量力……明明知道你的力气就那么一丁点,却仍要蚍蜉撼树……”
她再度被他拉着倚在前胸的位置,耳朵紧紧贴合着他胸口的位置,而他平稳震动的心跳就那么清晰明了地传进她耳中。
咚、咚、咚、咚。
单白自己也感到奇怪和不解,明明心里是害怕这个男人的,是厌恶的是恐惧的也是痛恨着的。可是为什么……如今,却能够这样与他裸袒相见,如此紧密贴合着,坐在浴缸这个实在太过暧昧的事物里面?
而奇怪的,似乎……她发现在这样的时刻,她对他的恐惧貌似稍稍减轻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