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殷家兄弟走后,舅妈拉住单白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他们真的没有欺负你?”
单白笑笑,“哪能呢!他们也算是表弟的学长,日后少不得要关照看护着些,这不,我毕竟是表姐,他们跟我随意聊聊呢!”
聊聊……能抱到一起去?
那漂亮少年的手臂,分明都揽到她的腰身上去了!——往上一寸,就淫亵;往下一寸,那就色狼!
迎着舅妈担忧的眼神,单白的笑容自然亲切,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是真的,舅妈。”
舅妈哪里知道,脐上五分方才正被人家弄在手中亵玩,脐下三分也早已不再神秘了……
可是这一切,不能说,不能说!
表弟们适时凑上来,一左一右抱住母亲的手臂,轻而巧妙地将单白挤到一旁。
“妈,看刚才那两个人,还挺有气势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听着表弟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舅妈温柔的声音:“能来这里的,哪个没有点身家?以后爸妈不在你们身边,也就只有你们表姐关照着,你们可要少惹事,多多和表姐亲近……”
什么?
单白猛地瞪大眼,大力回过身,直直望向舅妈。
“舅妈,你,你的意思是——”
舅妈带着点歉意地笑着说:“阿白,正巧你不是也到了申请高中的时候么,这一次来,一方面是为了表弟们的入学甄选,一方面,也是想为你办理入学手续——”
“不!”第一次这般没有礼貌,单白飞快打断对方的话,急切地说,“舅妈,在来之前我已经申请学校,只待回去便能够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啊——”
“阿白。”舅妈唇角边的歉意微笑稍稍放开了角度。适时地叫表弟们先回避,她拉住单白的手,“阿白,希望你能理解我做母亲的心思……表弟们心性还没长开,你也晓得,他们在原先的学校里横冲直撞惯了,我怕日后在圣?艾易丝,他们又闯什么祸出来……你虽然只比他们大了一岁,可是心性却是难得的成熟……就当作舅妈拜托你,来这里,帮帮你那两个表弟吧……”
舅妈不说管,她单白来,只为“帮”,平等的身份!
哀兵政策,一向都是分人行进才有成效。
单白怔愣着,脑子里嗡嗡地乱叫,视线慢慢模糊起来,面前中年贵妇人那带着恳切和希冀,却仍未脱去高贵的面容,在她眼中,渐渐幻化成一个极为可怜柔弱的样子。
妈妈……
那么多次,她哭喊着,却懦弱地根本无法拯救母亲于水火,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到虐待,被打骂,被父亲揪着头发大骂“贱人”、“婊子”……
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可是她心里却始终无法抵抗那哀戚的神色,绵长痛苦带着破音的低泣,死死咬着牙却仍难掩痛楚的纠结脸庞……即便面前的人没有母亲的柔弱,以及痛苦到极致的遭遇,可那是亲人啊……
这样想着,她终于体会到,耶稣即便知道自己有去无回,在叛徒出卖后,也甘心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刑的那种无畏。
她还怕什么?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这个身子,早就不干不净了……留在这里,不就是做那两兄弟的禁脔么,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原以为羞耻能够就这样抛弃,可为何心里还在丝丝的痛,为何周身还会觉得冰冷,仿佛已经失却了希望和生机……
她还有不甘么?
自然是有的。
舅舅看着她,忽地吐出一句:“如果为难,明日我们便乘船离开。”
这算是,给她一个机会吗?
单白正要开口,手臂却被两条温热滑腻的物件紧紧揪住,像是被蛇要缠到窒息,而她,正看到两个表弟齐齐仰头,带着天真无邪的眼神,笑盈盈地问她:“小表姐,留下来陪我们可好?”
那样天真稚气的神情啊……可谁知道,底面下,却暗含着要人命的毒呢……蛇的毒液都藏在尖利的牙齿中,他们呢?又藏在哪里?
只一句话,天翻地覆。
舅妈凑近,切切地盼着她,“看,表弟们多亲近你……阿白,拜托你了……”
单白听到自己僵硬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我……答应。”
卖身契也不过如此吧?
七年,七年的时间啊,哪怕只是在这里待上一年,离开后那一年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但或许,那殷家兄弟对自己的欲望和占有,根本支撑不到七年那么久呢?
哈,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开了。
无权无势也没有家底,她一个贫穷的女孩子,日后若失却殷家兄弟的庇佑,拿什么在这个白金级学院立足?
依靠表弟?——没恨死她,弄死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还能奢望什么呢。
未来就是一场豪赌,她敢踏前一步,或许筹码大些,赌注高些,赢面还会有一点。端看,她敢不敢!
对于未知的前方,她不是不怕,不是不担忧,可是再糟烂的情形也早已在踏上航远号时全部发生,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父母骤然去世,没有留下任何言语给她。但母亲曾经对她说,若想要活着,尊严,便不值一提。
那么现在,她,可做好丢弃尊严的准备了?
在踏入殷家兄弟的别墅,在接收到管家客气却隐含着一丝担忧的目光中,单白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投身进了那么一个,暗黑晦涩的黑洞中。
吞没殆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