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航远号,准备一同前往圣?艾易丝的人数并不太多。想来即便是学院最初的入学遴选,也要进行家世之类的严格挑选吧。
单白一行五人,被分派给四间房。舅舅舅妈一间,表弟一人一间,单白单独一间。但几个人的房间号并未被安排在一起——船舱的结构是上下两层,每层折廊呈回纹型,于是舅舅一家都在一层最里面的位置,而单白却独住在二层的第一号。
对于这样的安排,单白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能够登上这艘象征身份的航远号,已经是她这个孤女所不敢想象的了。
这一次旅程,本就是为舅舅一家作陪的么,能有单独的房间给自己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虽然,她不想承认,在这种极为陌生的奢华环境中,她……很害怕。
她闯入了一个完全不了解,也无法熟悉起来的世界,于是害怕将会从她面前经过的任何一个陌生人,害怕他们会给予她最深重的打击。
与舅舅一家在上层餐厅吃过晚餐,华丽的舞厅开始举办餐后的活动宴会。舅妈很是有兴致,本要拉着单白一起,被她以困倦和清浅的微笑委婉拒绝了。
回到房中,单白懒懒地赖在床上,一时半刻不想动弹。隔了许久,几乎要真的睡着,她才想起还没有沐浴,只得再度懒洋洋地起身,一步一蹭到浴室,拧开水龙头,自己却坐在浴缸边沿打起瞌睡来。
隐约中听到有人敲门,随即从门外透来“rooservice”的唤声。单白强打起精神,喊了一声“请进”,却无力地站不起身,只能勉强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房间客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之后伴随一道不轻不重的门扉闭合的响声,单白浅浅舒了口气。伸手探探水深,她疲惫地解开身上衣物,软软滑进池里。
一切仿如梦幻一般。
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温润舒适的泡澡之后,单白披着大大的浴巾,迷蒙着双眼,双脚好似悬空浮起一般“飘”上了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这般疲累,眼皮沉重得好像被人用磁石将之紧紧吸住,让她根本没有半丝力气抗拒睡神的甜美。
“女孩都是赔钱货!”男人猛地挥出大掌,将面前柔弱哀求的女人掼倒在地,“你这贱人,生不出儿子来也就算了!让你给老子出去赚点小钱也不甘不愿的!”
女人面色哀戚,即便早已知道男人这么多年来反复无常的性子,以及不留余地的狠厉话语,可是心里仍然会痛。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软弱的性子仍让她止不住地低声抽泣。
然而下一秒,她却发现令她几乎心神俱裂的事情……
男人轻蔑地一把将一旁几乎呆傻的小女孩拉扯过来,勾起她小小的下巴,不满地唾弃:“老子没让你吃饱喝足吗?瞅瞅你那张脸,一点福泰气儿都没有,真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小女孩眼中闪过惊恐。小小年纪,虽然还不知道父亲口中那些字句所表达的意味,可是对方的语气腔调,无一不说明着某些令人惶恐的事情……
女人忽地发疯一般扑上来,厮打着男人,极力要扯开男人紧紧揪着小女孩的大手。“放开她!放开她!你这禽兽……她是你的女儿啊,你的亲生女儿!就算你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可她才六岁啊!你——”
“啪——”
一记又狠又辣的耳光阻断女人的凄厉喊声。男人邪恶地冷笑,“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给了她生命,那么让她用那不值钱的小命,给她亲爹换点小钱花花,有什么不可以?你给我滚开,我想做什么不用你多嘴!”
然而女人这次铁了心地阻拦住他,“放开阿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女儿!”
男人大怒,当即对她拳打脚踢,毫不顾忌所谓的夫妻情分,“贱女人!要不是你当初好好的大小姐不当,硬是玩什么私奔的把戏,至于我现在要被你拖累,连个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赌的时候连点小钱都拿不出,还要被人笑话么!你给我放手!——放开!信不信我打死你!”
“不要打我妈妈——”小女孩忍住眼泪,飞快扑在母亲身前。即便小小的身体害怕地不停颤抖,可是想要护卫母亲的心态决不允许她退缩。她潜意识里明白,现在的自己是母亲的护身符,只有坚持不让,才能真正保护母亲的安危。
然而在男人的拳头及皮带教训下来之前,女子却迅速抱住自己的女儿,牢牢按在怀中,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父亲那狰狞而恐怖的脸。
“妈妈……”小女孩被母亲的怀抱禁锢得几乎呼吸困难,像被一块无比沉重的大石紧紧压住心口,让她几近窒息。
“阿白……”女人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静。然而小女孩被遮住的双眼,根本无法看到女人那平静得几近绝望的眼神中,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刻骨恨意,“……你要记住,今天所有的……一切。”
单白眼角滑下一滴晶莹。
那曾被母亲紧紧围起的双臂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居然透过梦境,如此真实地压制在她心头。
“呵……”隐隐约约传来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笑音带着一丝愉悦和满意,“没想到,这次居然有如此幼齿的货色呢……”
单白迷蒙的大脑忽地打了一个激灵。
哪里来的说话声?
房中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