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预谋的战争终于开始,扶桑从北门进攻,意图打北军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他们太小看这个叫晏北权的男人了。
轮番的进攻之后,晏北权望着北军众将士,冷峻的眉微微蹙了蹙。
那是一张张年轻,刚毅的脸庞,是一个个年轻的生命,此刻却要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
北江这场大战,是用鲜血堆成的胜利。直到很久之后,再次回忆起来,都不仅让人对那些牺牲自己,保家卫国,守护家园的英雄们心生敬意。
“兄弟们,这会是一场大战,一场硬仗,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我很高兴,能和各位兄弟同生共死,是我的荣幸!”男人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十分的气势。在他语落之后,众军将士腰板挺得更为笔直,一张张肃穆严谨的脸上,带着决心。
“只要守住了北华,就是守住了北江,就是守住了我们的家园——”后来,有幸在北江大战活下来的人会想起来,说,总司令那天的话,激励了所有的人。
有国才有家,保家卫国,就是守护他们的家,守护他们的亲人……
“少爷,杨师长急电——”夕阳渐渐落下,萧放拿着一封电报走进指挥室。
“少爷,北军与扶桑的人数相差较多,何况他们还有不断地增援。我们的支援……迟迟不到,照这样下去,北军损失惨重,很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尽管最后一句话他不愿说出来,可是事态的严重,还是让萧放出了声。
“你觉得我们能等到曾援么?”站在地势图边的男人,接过萧放的电报,随口道。
“少爷的意思是…这次,他们依然不会管我们?”
打开萧放送来的电报扫了一眼,冷眉拧的更紧。
“杨浮笙赶不回来,支援我们的你觉得还有谁?”杨浮笙那里也被敌军缠上,上面的人摆明了不会管他们。
此刻萧放才清楚,为什么少爷这么晚才对扶桑宣战。原来,他早就知道,一旦开战,北军将是面临巨大的考验,无人相助,孤身对抗远远多上北军数倍的扶桑军队,其中困难,可想而知。
“北权,秦师长到了。”季君默急匆匆走进指挥室,他的话刚落,晏北权走了出去。
外面,蒋韶华一身军装整齐,身后还跟着和他当初一起从北军离开的老人。
“秦师长这是?”扫了一眼阵势,晏北权疑惑的开口。
“世杰啊!我们是来算人数的,怎么样,欢不欢迎?”正如他所说,蒋韶华带着人,是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蒋韶华是北军的老人,跟着他的大多数也是北军元老,他们回来晏北权自是欢迎。
“司令,司令!北城门,北城门受不住了……”看着跑过来的人,浑身上下尽是血,年轻的面容看不清肉色。北门是整个北江最弱的地方,一旦北门失手,也就代表着北江的四分之一沦陷。
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仗,晏北权很清楚,一旦给敌军有机可乘意味着什么。若是北门真的失手,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扫视过眼前众人,晏北权眸底流动过让人看不透的暗芒。扯了扯身上的军装,晏北权将目光投向远处。
目光深邃不见底,心里回放着刚刚的那番话,北门,晏北权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将视线落到蒋韶华身上。
“蒋叔叔,后方阵地就交给你们了,北门是北华是北江腹地,绝不可以出一点差错。我得亲自去看看。”
闻言,萧放立马开口道:“不行少爷——”
“是啊世杰,你现在是总司令,哪有总司令往上冲的。多调些人过去,你也不能去冒险!”
众人异口同声的阻拦着他,心里都清楚,北门是最难守的地方。晏北权若是出点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明摆着的情况,晏北权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眸光坚决,薄唇微勾,笑了笑,对萧放道:“青杉,跟我一起去。”萧放是他的副官。多年来每一次出生入死,他和萧放都是一起。两个人就是搭配默契的生死兄弟。
“是,少爷。”清楚少爷做的决定再反驳也没用,萧放只能大声应下。让他庆幸的是,晏北权带上了他。
“少爷,前面太危险。还是让我带人去吧。”嘴里答应着,萧放还是想争取让男人留下来。
目光未曾变一分,晏北权没有再说话,带着众人担忧的目光大步离开。
“少爷,您不能去,你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北军兄——”兄弟还未说出来,男人的步伐猛地停住,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眺望向远处。
这大好的山河,要想守住,就必须以血肉铸成城墙,我的命是命,北军每一个兄弟的命也是命!”
用血肉铸成城墙,阻挡侵略者的脚步,用白骨写就他们保家卫国的决心。
这是壮举也是无奈,晏北权心里清楚这么做无疑是流更多的血,可是为了守护着这个家园,他别无他法。
守卫北华,抗争到底。简单的八个字每一个都不只有千斤重担。
而此时,北军已经抵抗力三天三夜,面对着敌军不停地轮番进攻,北军众将士早已体力透支。
防线一道道被攻破,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北军将领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
“少爷,你回指挥室,这里的事交给我……”
“青杉,别忘了你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晏北权决不允许他手下的人,这么感情用事。
“我会活着回来,守住北城门的事,交给你。相信我,我们都会活着!”原来,他不是要去北城门,而是到一线去。
冒着枪林弹雨,炮火的纷飞,终于来到北军与扶桑的第一线。
作为前锋的秦海川的在看见晏北权的时候,整个人惊愣了数秒。
“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快回去,来人护送司令回去——”扯着嗓子,此时的秦海川那里还有往日的放荡不羁。满是尘土的俊脸上带着焦急,手里的轻机枪一刻不曾停歇。
“你觉得在战场上,我比你胆小么?”的确,相比打仗,晏北权若是第二,恐怕找遍整个北军三十二省,都没人能称第一。
“胡闹,你特么来这儿,谁来指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嘴里骂着,秦海川气急的样子,恨不得把晏北权一枪突突了。
“秦叔叔回来了,他会做好的。是兄弟,就跟我血战到底——”
“该怎么打,就给我怎么打。就是死也给我守住这块阵地——”总司令亲自上阵,陪着他们。
有了主心骨在,众兄弟似是比原来打的更猛烈,更有气势了。
怒吼声,枪炮声,地动山摇,动魄惊心,荡气回肠。
以晏北权为首,男人双眸如鹰隼锐利坚毅,似是暗藏着无数的力量,高峻威武的身形站在那里,如屹立的山峰,带着山河之势。这,才是真正的铁血男儿,是铁骨铮铮的军人……
众将士们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一起,悲愤,壮烈,子弹打光了就拿起大刀对抗,蜂拥上来的敌人!
不只是为了守护身后的家人和被侵略者践踏的家园。更是为了自己,为了北军,为了与他们同生共死共进退的总司令。
哪怕全军覆没,他们也是不会后退。
只因为他们是北军的将士,北军将士没有孬种。
一轮疯狂的进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平静。
谁都清楚,这短暂的平静之后,迎来的是更猛烈的进攻。
一轮炮火之后,他们宛如经历了一次重生。
只是这种重生很短暂,不久之后他们还有经历再一次炮火与鲜血的洗礼。
抚了抚剧烈疼痛的心口,晏北权走进疲惫不堪的将士们。
“司令!”秦海川拄着枪挺了挺身子,起伏的胸口提示着他现在的疲惫。
与他一样,这里的所有兄弟都是三天两夜未曾合眼,体力透支,疲惫倦乏,唯一支撑着他们的就是晏北权。
总司令还在,有他们,就有主心骨早。
“弟兄们辛苦了——”
“总司令,有你在,我们说什么辛苦。”
“对,总司令都亲自陪我们守着阵地,我们一点都不辛苦。”一个人开口,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赞同之声。
“你们这群死小子,老子带着你们这么久,都没说过这话。总司令一来,你们就倒戈了?”抬脚朝着一个满脸脏的小战士踹去,哪知道那小战士机灵得很,身体一侧便躲了过去。
气的脸黑的秦海川把枪一扔,大刺刺地往地上一坐,那里还有往日风流公子的样子。
“我们是开玩笑的,有总司令和秦师长,那都是神一般的人物,能陪着我们在这里出生入死,那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就是死了也值!”
“是,死了也值!”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上带着憨厚满足的笑容,除了那一排排洁白的牙齿,几乎看不清长相。
晏北权看着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上带着笑容,眼眶却隐着热泪盈眶,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夜深沉,月光也像被蒙上一层硝烟,遮住了它的亮光。
“去休息会儿吧!”秦海川看着站在月光下的男人,心里莫名有些酸涩。他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伤感。这一战与往次不同,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都能活着还好,如果他们其中有人要倒在这里,秦海川真的不敢想那是怎么一种难受。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薄唇勾起几分笑意,晏北权随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想她了?还是想孩子了?”不用猜,秦海川都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与他不同,秦海川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在这里但是乐得刺激。
“都想,想她是不是还在恨我。想妞妞离开我会不会不习惯,想当初怎么没让两个臭小子多叫我几声……”
“得了吧,明知道我孤身一人,还这么炫耀。”嘴上说着打趣的话,其实秦海川也被男人的话说的心里更难受。
“放心,这一仗打完,你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介绍个媳妇,怎么说,我也差点成了你的大舅哥!”这种玩笑,也只有秦海川才能说出来。
让龙瑾瑜看到自己和秦锦绣在一起纯属一个巧合,但是为了让龙瑾瑜对他死心,晏北权干脆将那巧合变成了误会!
老婆孩子是他不可触及的痛,提起她们晏北权子夜般的眸子渐渐暗沉下来。
“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出去么?也许,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们了……”
无奈的话,让秦海川觉得眼眶有那么一丝温热,声音也变得低哑起来。
“想什么呢!你是总司令,就是死也轮不到你。再说,咱们北军是那么没经历过,这次照样没事儿。”其实他在心里也希望这次都能好好的活着,如果真的有一个要倒下的话,秦海川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听着他的话,晏北权自嘲一笑,冷冽的眉宇间磊落淡然。
“我对不起她的太多,我曾许诺她定不负今生。现在看来,这辈子我要食言了……”
“我晏北权从未对不起北江百姓,也没对不起上峰和老督军的栽培。可是,唯独对家人,我对不起她们。奶奶…带现在都没有原谅我,瑾瑜对我也只有恨……”晏北权自问一生光明磊落,从不欠任何人的。
唯独对家人,他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烽火临近,他去求晏老夫人离开,都没成功。
至于瑾瑜,自从上次在书房看到他和秦锦绣在一起,就在没见过女孩儿,也许她已经不在北华了吧……
兄弟说话间,远方隐隐闪起火光。
秦海川知道,这是扶桑又有动作了,他们必须赶在敌军靠近自己之前,消灭他们。
“有动静了!”他看向一边的男人开口。
晏北权站起身子,目光沉寂,良久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走吧!”
深夜里,月光渐渐被隐去,淅沥沥的小雨洒在大地上,似是连老天都在为这场战争留下了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