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姐妹情深,落在楚晏蓝眼中却有一丝嫉妒。若不是想着这个女人终于能离开督军府,不再让自己看着碍眼,她才不会在这里——
睨了一眼领着两个拿着皮箱的小丫鬟,楚晏蓝对着璃儿开口:“你也跟着去吧!”
“真的?”璃儿先是惊喜,但是仔细看着楚晏蓝那张外表纯洁娃娃脸,心里又有些犹豫。
“怎么?让你去伺候主子还不愿意?你家主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不在身边随时侍候着怎么行?”不知为何,龙瑾瑜觉得今天的楚晏蓝气势明显足了许多。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不屑和冷漠。
“是……”不敢与她顶嘴,璃儿只能乖乖应声。其实跟着龙瑾瑜,照顾她璃儿求之不得,只是她犹豫的是连自己都跟着小姐走了,督军府可就只剩下楚晏蓝这个外人了!
思量再三,璃儿还是选择跟着龙瑾瑜,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龙瑾瑜和她肚子里的宝宝重要。
“那就好!表嫂,杨夫人,我就不送了。你们一路平安——”楚晏蓝满意点着头,脸上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对她们说了句客套话,便不再出声,似是已经等不及龙瑾瑜离开督军府一般。
——龙家小院,阁楼。
帘外小雨淅淅沥沥,龙瑾瑜站在阁楼窗前,除了微雨的声音再也听不清别的声音。
她微微叹了口气,秀眉不觉的浅浅蹙起,想起不声不响离开的晏北权,心里就有一丝隐隐的忧急。
八月中旬,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淅沥沥的秋雨果不其然给这天气增添了几分寒意。
白皙的手无意摸上小腹,掌心隔着棉质睡裙传来的温度,让她嘴角不觉扬起一个弧度。
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在默默成长,这个孩子和她性命相连,息息相关。可是——
“我该何去何处——”女孩儿幽幽的空叹声正巧落在走进来的龙瑾瑶耳中,步子顿了顿,龙瑾瑶无奈一笑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傻丫头自言自语说啥呢?”龙瑾瑶手中端着一碗散着香味的粥,路过桌子的时候轻轻将碗放下说道。
“姐姐……”龙瑾瑜低声唤了一声,蝶翼如舞,晶莹如玉的眸子映着窗外的夜色,更显澄澈。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在想什么呢?外面下着雨开着窗也不嫌冷!”轻声说着,龙瑾瑶为她拉上窗子,牵着女孩儿的手来到床边坐下。龙家姐妹感情从小一直很好,只是自龙瑾瑶出嫁就不曾再在家里住过。
这好不容易有次机会,龙瑾瑜也是乐得高兴。随着姐姐坐下,龙瑾瑜还瞥了一眼哪碗飘着香味的粥。
“这粥是给我的?”知道她是个小馋猫,龙瑾瑶也不逗她。伸出纤指点了点女孩儿的小鼻子,娇笑地看着她道:“就知道你是个小馋猫,这个是妈专门为你熬得,红枣莲子粥——”
“妈呀就是偏心,都没我得份——!”龙瑾瑶一副受伤的样子,看的龙瑾瑜忍俊不禁。
“我就不信妈就没给你做,妈可是最疼你这个大女儿了!”龙瑾瑜仰着小下巴,一副不相信的说。周芷兰对她们兄妹几个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她才不信周芷兰会偏心。
“怎么不会?妈最心疼的是你,你看看你出嫁了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勒,那房间都被小瑞弄得不成样子了!”说着龙瑾瑶摇头叹口气。刚刚去自己出家前的房间看了一眼,现在小弟龙瑾瑞住在里面。
房间里那里还有当初的整洁干净,除了乱扔的书本,就是男孩子家平时玩的那些小玩具。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龙瑾瑜挽着姐姐的胳膊,为小弟开脱道:“男孩子嘛,当然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二哥小时候什么样!再说……”说到这里,女孩儿澄澈的眸中闪过一丝俏皮,继续道:“你这么说,就不怕妈生气?”
“放心,妈听不到--”
“谁说我没听到?”周芷兰的声音在阁楼门口传来,让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
看着自家妹子那笑的狡黠的小样子,龙瑾瑶就知道,这丫头感情早就知道母亲来了就是不提醒自己!
“你这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龙瑾瑶起身做出要跟她算账的气势,见势不妙龙瑾瑜噌地从床边站起来跳到周芷兰身后。
“妈救命啊……”
“好了,你们姐妹两个就不要闹了!尤其是你,小瑜——”周芷兰拉着小女儿的手,眼中已是浸满晶莹。
“妈……你怎么了?”轻声开口,龙瑾瑜的眼泪比周芷兰更先一步落了下来。看着母亲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发,龙瑾瑜将头深深埋进周芷兰胸前,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站在一旁的龙瑾瑶将一切看进眼中,不由自己的眼眶也酸了起来。
“妈,是瑾瑜不好,上次仓促离开都没回来看您——”上一次被晏北权强行带走之后,她就没再回过龙家小院。这次回来之后,周芷兰不但没有怪她,反而还处处为她怀着孕着想。
“傻孩子,都过去了……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好!你还怀着孩子呢,不许哭了……”安慰着女儿,周芷兰抹了把泪水。
“这个孩子我……”龙瑾瑜的话未说完,周芷兰便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极为严肃地开口:“不许说不好听的,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就是跟你有缘。好好把他生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周芷兰的语气不是商量,她知道一个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这个傻女儿的心思。
龙瑾瑜年轻不懂事,而且她的女儿她了解,生怕她做出傻事,周芷兰再三说着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浑浊的双眼里浸着泪光。
“妈,难道你不介意……?”不介意他是晏北权的种,这句话龙瑾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怀着晏北权的孩子,可是龙晏两家的仇恨至今不明不白,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将来该怎么面对他?总不能告诉他他的父母可能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吧!
“我…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当初答应让你嫁进晏家,生儿育女不是迟早的事吗?再说,晏北权年纪也不小了,你能给他生个孩子说不定他对龙家的仇恨能彻底让他放下——”说到底,她还是担心晏北权娶她只不过是为了报复龙家。
“本来让你嫁给他就是想他能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为难龙家,不再追究当年之事。可是蒋梦雅的一番话,让我不得不怀疑晏北权的真正目的!我想让你离开他,可是……”可是事情到了这步,再无回头之路。
“妈,当年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和龙家到底有没有关系?你有知道多少……?”龙瑾瑶一直对这件事情都很好奇,只是没有机会问起。今天趁着周芷兰提起,女子抓住机会开口道。只是周芷兰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姐姐说得对,你们都不肯告诉我们,当年到底是什么人害死了晏家上下数百口人?晏北权和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是我们龙家人做的?”自动忽略了当初晏北权带着自己去见冯老二,龙瑾瑜追问道。
眼眶红润,布满皱纹的眼角的泪痕还未彻底干。周芷兰勉强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说道:“你们就别问了,总之这件事我们龙家于心无愧。事情我不能说,因为我发过誓,我答应过人家。瑾瑜,我承认晏北权是个好男人,但是就算再亲再近的人,你也要多留个心眼。毕竟——他是一方主帅,有时候他的复杂不是你的单纯可以想象得到的!”晏北权权倾天下,且心性傲然冷漠。龙瑾瑜天生单纯。若是晏北权真的要把女孩儿当成报复的工具,那么龙瑾瑜绝对没有反手之力。
作为母亲,周芷兰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女孩儿自己小心!
“可是……”龙瑾瑶不甘心,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龙瑾瑜即使拦住未说完的话。
女孩儿,眉心紧紧蹙起,给姐姐使了个眼色。扶着周芷兰到桌边坐下。周芷兰既然不说,那么她们也就不再问了。与其为难母亲,倒不如自己去查。
“既然妈不想说,那我们也不问了!我相信一切事情总有水落石出那一天,姐姐咱们就听妈妈的,什么都别问了——”
时间转眼过了三天,龙瑾瑜重新住回龙家小院也有三天了!
整整三天,北军就像是从北华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本来就担心的女孩儿心里更为担忧!
独自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龙瑾瑜觉得心里越发不安。北军出兵晏北权不能不告诉自己,姐姐突然登门要陪自己回龙家小院住,这一切有太多蹊跷。
“在想什么?”龙瑾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女孩儿立刻站起身子。
看见温柔婉约的龙瑾瑶,龙瑾瑜的第一句话是:“姐姐,晏北权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仔细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龙瑾瑶长长叹了口气。
“你终于还是问起他了!”她早就想问了,只是当她去督军府去接自己时,楚晏蓝在场,这是她们的家事,她不想楚晏蓝知道。
等到现在才问,是她越发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生怕是晏北权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只是——”话语顿了顿,龙瑾瑶轻轻扶着女孩儿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继续道。
“他们现在应该在辽东——”
辽东?简单的两个字,让她本就蹙起的眉心更紧。
扶桑在半个月前刚刚侵占了那里,此刻晏北权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龙瑾瑜第一个念头,柔荑紧紧抓着衣领,直到指尖泛出白。
“相信你也听说了,辽东沦陷,他们是军人,那里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听着姐姐的话,女孩儿默默垂下眼帘。
是啊!他们是军人,国难当头,当然要在国家最危险的地方。
想到这些龙瑾瑜忽然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噎住,想问的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