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楚晏蓝等人从倾北轩离开,就再也没出现过。整个倾北轩小院安静的如一个世外桃源,除了每日三餐有人送来,其余时间都是龙瑾瑜一人在。刚开始她还有些害怕,毕竟是个陌生的地方,不过时间长了也就好了。相比督军府她更喜欢这里,僻静,简易。
而那天之后,晏北权也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再露过面。只有萧放会时不时过来,给她送一些生活用品,不用说她也知道,这都是那个男人吩咐的,只是她想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把她安排在这里!
她更不知道,此时的晏北权正为扶桑拿下东北,又对北华的野心勃勃而烦心。“晏少为什么把我留在家里?我好歹也是北军的参谋长……”从军营回到督军府,季君默就一直在要求上前线,而晏北权却都没有答应他。“我就不明白了,身为参谋长,为什么每次打仗都不带上我,我还要个参谋长的噱头做什么?”他的抱怨不是没道理,每一次出兵,他都是被就在军中那个,知道的他只是个参谋长,出谋划策就够了,普通战场拼杀用不到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个养精蓄锐的大少爷,连战场都不敢上!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就像是一种侮辱。
而晏北权坐在镂空雕花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清苦的味道正从杯中飘出。他仿佛一座山,安静地坐在那里,沉冷的气场充斥着整个房间。知道他最不喜欢解释,一旁的秦海川便笑着打圆场,好来缓解僵持的气氛。
“君默你这又是何必呢!督军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我还不想打仗呢!唉!”他散漫惯了,让他穿上军装,每日关心这个国家的大事小情真不是他的特长,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可又有什么办法,危难时刻,他不出手,北军能完全信任的人又有几个?宋翟仁吗?他的野心都快赶上司马昭的路人皆知了!
“老秦你别劝我,我知道你们都当我是个少爷,像打仗这种事你们信不过我,不想我受伤害,只是你们也要为我想想,身为一个军人,却不能保家卫国,只是被兄弟们护在身后,这跟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季君默说的是实话,也是对当前形式的剖析。现如今乱世,国难当头的危难时刻。所有中华儿女,华夏子孙都应该站起来,一起抵抗列强瓜分,扶桑侵入。不让那些外来的敌人腐蚀我们的国家,哪怕是一丁点。
“君默……”秦海川轻喝住他的话,看到晏北权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晏北权偌大个督军办公室,三个男人面对面坐着,随之而来的是安静,出奇的安静。
季君默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晏北权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军人的天性使然,保家卫国他义不容辞。
而晏北权有他的安排,防外固然重要,守内也是必须的。宋翟仁这只老狐狸一直不安于本分,如果他们都离开,那么到时候的北华就成了宋家的囊中之物,再想回来,就难办了!
心里反复思考良久,晏北权才道:“君默你知道当初你外公把你交给我说了什么吗?他说让我务必保证你的安全。你是你外公唯一的牵挂,他希望你能平安。这也是我为什么从不让你上战场的原因。”当初老督军将重任交到晏北权手里时,曾求过他一件事,那就是保证他这个唯一的外孙,唯一的血脉能平安。所以一直以来,晏北权从不要他上战场,他的外公父亲都死在敌人的枪下,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件事季君默是知道的,外公生前就不希望他做军人,只想他做个教书先生,一辈子安安稳稳,没有战火的磨砺。然而,世事难料,虽然他现在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参谋,却还是穿上了这身军装!
“我知道……可是既然穿了这身衣服,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做个废人。让你们在前线冲杀,自己在后面享乐……”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确实让人向往,可是还有很多人连顿饭都吃不饱,前线将士用命换来几分钟甚至几秒钟的平安,却让那些败类小人用这些时间去讨好恶魔强盗。季君默看不惯那些,他不想看到民不聊生,只是又有谁想看到呢?
“其实我留下你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宋翟仁和冯霸天……”晏北权说出这两个名字,让秦海川与季君默不约而同的眉心一紧,疑惑地看向男人冷峻的面容。如果说冯霸天是一只卧在城外的老虎,那么宋翟仁就是一匹久居城内的狼,让人不得不防。且这匹狼生性多疑,行事谨慎,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不容易,只是这匹狼唯一不防的人就是季君默。季君默是老督军的外甥,从小在他眼皮底下长大,在他眼里,季君默就如同扶不上墙的阿斗,不然也不会让晏北权坐上督军的位置。
“宋狐狸生性多疑,对我们是不会信任的,而他唯一不会防备的就是你。所以你要看住他,在必要的时候阻止他做对不起北军的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晏北权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对他已经有所了解,就连秦海川与季君默都会被他的这种冷意吓到。
不羁的浅笑着,秦海川对晏北权竖了竖大拇指。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会用人,知道宋翟仁信任季君默,就让季君默监视住他。这招的确高,不过也够损。“你就这么有把握?不怕他杀了君默?”
他的担心并不会引起注意,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老督军临死之前下过令,敢动季君默的人,北军人人得而诛之。
宋家军也是北军的一份子,大多都是在老督军手下混出来的,为了这个,宋翟仁也不敢轻易打季君默的主意。
晏北权起身,高俊的身影来到季君默面前。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外有虎,内有狼。你肩上的担子不比我们轻,守好北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守好北华这座皇城,是个艰苦的任务,晏北权的话,就如同千斤重,压在了他的身上。季君默知道这件事,他义不容辞,他是唯一一个有‘免死金牌’的人,所以只有他才有机会接近并看住那只狡猾的老狐狸。
从办公室出来,秦海川便要请他们去喝酒,却被拒绝了。这让酒虫钻心的秦海川十分不爽,一脸憋屈道:“这明天就要上战场了,咋还不能轻松一下?咋着有红颜知己等你们呐?”
“对,不过不是我。是晏少。”季君默顺着他的话,将注意力引到了晏北权身上。秦海川满脸吃惊地看着那个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急忙问道:“咋回事儿?我咋不知道?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小家碧玉不?”他所知道的也只有龙瑾瑜,对这个只听过其名,未见过真容的女孩,秦海川好奇到了极点。他真的想知道,能被晏北权这个沉默寡言的冷冽男人夸奖到如仙女一般的姑娘忒,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个你可要问咱们晏四爷了!”季君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着看好戏。看看晏北权这个出了名的大冰山,被秦海川这个赖皮这么逼问,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晏北权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并没有他期待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反而男人很淡定地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清冷的说道:“我们走了,你们觉得还有比晏府更安全的地方吗?”他们出兵远离北华,龙瑾瑜独自待在督军府反而不安全,找遍整个四九城也只有晏府最安全了!虽然晏老太太不喜欢龙瑾瑜,倒是她绝不会容许有人在晏家害人。把女孩丢在那里,最多也只是受些气。“这害她的人到底是谁?”藏不住话的秦海川再一次问道。对于这个背后的人,可能晏北权知道个大概。不然他也不会当初派季君默跟着龙瑾瑜,才在紧急关头救了女孩一命。
这次出兵,时间不会比上次去蜀岭的时间短,所以他要给小丫头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你想啊!把个仇人的女儿放到家里,不闹个鸡飞狗跳都是稀罕事!”秦海川打趣的话不无道理,晏家是个思想封建的大家庭,虽然晏北权如今有权利,但是南征北战的他又能在府里呆多长时间,以后大多还是龙瑾瑜自己一个人,晏家人对她敌意那么大,小丫头以后能有好果子吃吗?!
嘴角上扬,晏北权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受些欺负就当磨了她的性子。”她的性子太烈,对晏北权一直像一只刺猬,竖起自己的刺,对他处处疏离。
“唉!一只小白兔进了狼爪的故事,就要即将上演咯!”秦海川嘴上这么说着,表情一脸的痛心。秦海川的比喻倒也贴切,一个清秀单纯,一个低沉绝冷。不就是典型的小白兔与大灰狼嘛!
几个大男人在一起,不像女人闲聊的话题多,打趣了几句,秦海川与季君默便离开了。
“少爷我们去哪?”萧放适时出声询问。
“回老宅。”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晏北权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是不舍有像是烦闷。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这种感觉,让他迫切想回到老宅子,看看那个女孩,也许会安心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