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但是看到奉止峥打了迟楠一耳光时,她猛地捂住嘴巴,皱紧眉头,只觉得心里突突跳了起来。她想奉止峥该不会怀疑迟楠故意放他们走得吧……
阮明镜心中为迟楠着急,却不知道,其实他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逃到这里,不仅是因为迟楠被她的话说得心灰意懒,没有追究她的去向,还因为当时李茉子根本不在那栋楼里。
李茉子将关王绯关到小房间里后就去见了奉止峥。
帛秘书也在。
他们正在说关于侯明翰遗嘱的事情。
当年侯明翰被迫改动了自己的遗嘱,将大部分遗产留给了养子侯远靳及金氏母女,而作为亲生女儿的阮明镜,不仅被剥夺了姓,还被赶出侯家,嫁给了杨间睿,此后便各不相干。知道内情的,除了当事人,知者甚少。这么多年过去了,往事成灰,也难得再有人追究事实真相。
可是有件事,却梗在知情者喉头多年,那就是“最后的遗嘱”。
侯明翰死之前,曾对当时被视为棋子的金知莲不小心透露过,他早就提前签下了一份遗嘱,而那才是对阮明镜有巨大好处的遗嘱。据说那时侯明翰将最后的遗嘱托给一位知名的律师,也请人公证过,是完全有法律效应的。
彼时金知莲与帛秘书结盟,所以将一些蛛丝马迹告诉过帛秘书,因而帛秘书记多长了个心眼,认为阮明镜身上,肯定有什么联系着那份“最后的遗嘱”。
“阮小姐知道吗?”奉止峥问。
“我试探过明镜侄女,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而且她对遗嘱的事早就不愿多舌,唯有我的那位远靳侄儿,恐怕还知道的多一点。没有明镜侄女,这最后的遗嘱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无从得知啊……”
帛秘书皱起眉,看了看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李茉子:“你,你可知道什么?”
李茉子连忙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远靳提到过遗嘱的事……”
的确,她连近侯远靳的身都不可以,又怎么有机会得知这么高深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李茉子又对阮明镜充满了怨恨。
她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无是处,可却有那么多宠爱她的人。她的爸爸侯明翰死了也要为她谋求最大的利益,金氏母女恨之入骨,最后却能握手言和,冰释前嫌成为一家人,最可恨的,远靳居然能一直深爱她这么多年……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李茉子心中发狠的时候,帛秘书又对沉默不语的奉止峥道:“奉少可有什么主意?”
奉止峥冷哼一声:“我有什么主意,你们藏了这么多秘密,今天吐一点,明天吐一点,还反过来问我。帛秘书,你耍我们叔侄呢。”
帛秘书见奉止峥有生气的兆头,连忙安抚道:“奉少千万别误会,我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说早了,恐怕多有事宜……”
“哼,我看啊,你是担心说早了,我们独占了你的好处吧。”奉止峥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又对一旁的下人吩咐:“去把迟先生叫来。”
下人领命而去。
帛秘书一看,就知道有戏:“奉少,莫非你也有线索?”
奉止峥坐在椅子上,身体后倾,仰着头,一只手摸着下巴,笑道:“帛秘书,我们可不像你,遇到大事还藏着掖着。实话告诉你吧,这最后的遗嘱,我确实听说过,而且我还知道,如何去找到持有遗嘱的律师。”
帛秘书吃了一惊:“怎么做?”
“等迟楠来了,让他告诉你。”
没过多久,迟楠来了,奉止峥冲他点点手指:“迟楠,那枚戒指,你还带在身上吗?”
迟楠见帛秘书在场,又听奉止峥无缘无故提到戒指,心中便明了,点了点头:“在。”
“那好,你告诉帛秘书,这枚戒指的来历。”
奉止峥声音有些懒洋洋的,迟楠迟疑了片刻,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红绳,红绳系着一枚银戒,戒指很漂亮,迟楠拈在指尖,递给了帛秘书。
“帛秘书看看这枚戒指,有什么不同。”
帛秘书此刻尚一头雾水,拿着银戒,走到灯光下,借着灯光细细查看。
戒指款式是诗奇兰经典,内侧刻着y≈r,是带过的婚戒,阴面刻着名字,阳面刻着紫荆花……
“这枚戒指,据我所知,是侯明翰送给阮明镜的家族戒指,如果要看到那份最后的遗嘱,必须要有这枚戒指作为信物。”
帛秘书拿着戒指,对李茉子使了个眼色,李茉子心领神会,立刻质问迟楠:“既然是家族戒指,阮明镜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你?”
“至于我是怎么得到这枚戒指的,我想,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方便讲,李茉子小姐就不要刨根问底了。”
“有了戒指做信物,那你是不是看过那份遗嘱了?”
“没有。”
“为什么?”
迟楠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虽然有了这枚戒指做信物,可是没看到阮明镜本人,律师自然不会给我看遗嘱。”
“这么说,要想看到最后的遗嘱,必须带上戒指跟阮明镜才能看到?”
“不错。”迟楠吐出两个字。
那就更奇怪了。
既然有了戒指,又有了阮明镜,那么为什么还不行动?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帛秘书微微摇了摇头:“原来如此。明镜侄女外柔内刚,绝不会乖乖顺从,万一逼急了她,说不定会闹得个两败俱伤。此事,还应该从长计议……”
的确应该从长计议,迟楠伸出手:“既然帛秘书已经了解了这个戒指的来龙去脉,就把戒指还给我吧。”
“呵呵,迟先生何必着急,等我找人鉴定了这枚戒指,自然还你。”
迟楠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起来:“帛秘书,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有什么听不懂的。”帛秘书将戒指收入怀中,李茉子将拐杖递了过来,他拄着,虽然人比迟楠矮许多,但是那股迫人的气势,却很从容:“我将明镜侄女送到你身边,作为报酬,你也该给我这枚戒指。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要请奉少帮忙评评理。”
说完,帛秘书微微侧过身,看着奉止峥。
奉止峥的目光迎上帛秘书,心中非常不耻这老狐狸霸占别人东西,转念想了想,他朗声笑道:“既然帛秘书喜欢这东西,那就暂时由你收着吧,等事情完了,你再还给迟楠。不过迟楠出了大力气,那么如何分利,也要重新分配一下,你认为呢?”
帛秘书笑道:“好说。迟先生功不可没,他得到的,当然可以更多,回头我让人把资料送过来,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尽管改。”
他的这句话堵住了奉止峥的嘴。
迟楠眉头微皱,心中十分不舍,但是奉止峥冲他使了眼色,他只得看着帛秘书在李茉子的搀扶下离开。
“老狐狸,心中贼精,一点亏都不吃。”奉止峥骂完帛秘书,又转过头安慰迟楠:“迟楠,你也别不舍得,这戒指和阮明镜早晚会回到你身边的,到时候你多收点利息也就得了……”
“……”迟楠无言。
奉止峥拍拍他的肩膀,继而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现在让那老狐狸尝点甜头,等侯氏企业落到我们手中,还怕收拾不了他?!对了,最近阮小姐有没有闹?”
他话音未落,只见有个仆人匆匆跑了进来:“奉少,刚才李小姐让我们带话,说她关押的人不见了,一屋子的血腥气,恐怕别墅进了外人,将关押的人救走了,让您快过去看看。”
“什么?”奉止峥微微惊讶,抬脚往外走:“她关押的谁?”
迟楠一听就知道不好了,连忙跟在后面:“李茉子把关小姐带到这里,想用她来教训明镜,至于为什么会一屋子血,我想,大概是关小姐临产了……”
奉止峥隐约记得是有那么回事,不禁一阵烦恼:“李茉子这个人真是丑人多作怪,时不时找麻烦,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真想一枪崩了她!”
到了李茉子住的那栋楼,一进房间,奉止峥就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忍不住掩住鼻子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他拧起眉头,质问李茉子。
李茉子一副吃了亏又不敢声张的样子:“我哪知道,姓关的明明好好关在这里,等我一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还留下一屋子血?你该不会是动手行凶,杀了关小姐?”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李茉子拼命摇头,眼神顿时紧张起来:“我再怎么……也不会杀人啊……”
这时迟楠走出来,对奉止峥说道:“看来关小姐受了什么刺激,提前生下了宝宝,既然生了宝宝,人应该走不出别墅,现在派人去找还来得及。”
奉止峥皱着眉头:“那还等什么!关小姐是江家的少奶奶,出了事,就是与江家为敌……”说完,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李茉子就是一耳光,打得李茉子嘴角出血也不敢吭声:“你他妈再敢胡乱自作主张,就别怪我不客气!贱女人,给我滚远点!”
李茉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迟楠已经吩咐完人,忽而想起一件事:“不好!”
“又怎么了?”奉止峥简直怕听到这两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