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谈吕思思?”寇凤鸣抚摸着她手臂上的刀疤,伤愈后没有接受植皮,事隔两年多,缝针处伤痕依旧狰狞。宁小田没有像大多数妇人,十分在意这处瑕疵,夏日也只是多穿半袖稍作遮挡。
“不想!”
激情如洪水退尽,将什么都带走了。小田双眼涣散、全身乏力,只想倒头大睡,哪来心情讨论她的人生。
寇凤鸣见她回避这个问题,说了句:“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一定要她知道?
小田很快就明白……
还没醒,帮寇老爷看病的家庭医生就来了,随行的护士抬来两台沉重仪器,若从普通出诊的角度看,带这么大体积的设备算是非常夸张。
寇凤鸣从厅里进来,递给她一个尿杯:“例行检查。”
是不是例行,她也只能服从。
护士拿到尿液,很熟练撕了张试纸放进去,然后……等待。雪白的试纸拿出来摊在桌上,慢慢有一条粉红色的线显现,几对眼睛都盯着这么小小一张纸片,寇凤鸣也不例外。如他所愿,相隔红线不远,另一条红色,由无到有,由浅到深,由粉红到深红……两条平行线红的刺眼。
“恭喜两位,用试纸可以查出来,应该差不多有两个月以上”
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喜,男人女人都脸色苍白。
老天还真不是一般的恶趣味。
算起来,只有几次没做预防工作的,一次是与凌锜君事发偶然,一次是寇凤鸣暴怒的头两天。
她就很不好彩的……中彩了!
医生帮小田抽了管血再次确定。两台仪器原来是这个作用,机器“咔咔”刷出诊断数据,证据确凿再无意外。
“可以精确排查到是哪天受孕的吗?”
医生摇头:“这……只能知道大概范围,要精确到时日的话,目前还没办法做到。还有……少夫人她身体很弱,还有点贫血,要加强进补把身体养结实才适合做妈妈。”
医生护士又浩浩荡荡夸夸张张离开。
小田突然间觉得,寇凤鸣比凌锜君更有做演员的潜能,一个只是服饰上夸张,一个却是行为超夸张!
他轻轻吻在小田的脖子上,与夜间充满的吻不同,这只算是嘴与皮肤碰到了,轻浮,没有诚意,就像是演戏,要营造出某个剧情需要的氛围,演员又不投入感情,完全浮于表面。
小田颇为讽刺的笑了。
难怪昨天带她去见吕思思。
难怪问她要不要谈吕思思。
原来是有一个前车之鉴。那个女人的今天便是你宁小田的未来!是这个意思吗?!
“来吧,我们说说她。她是怎么变成今天的下场。你找到了她的把柄,然后再反过来耍了她一把?或者用对付宁宝贝的手段,让她声名扫地?”
“差不多。”
“她那几年应该也有些积蓄傍身,怎么弄成这样狼狈境地?”
寇凤鸣不过随口一句:“我怎么会放过她?”
没错,重点是寇凤鸣怎么肯放过她。
敢在老虎头嘴里拔牙,一旦失败就得承受粉身碎骨的代价。
“那个孩子是谁的?”
“听说是个地下球队的守门员,有老婆有孩子,平时赚的钱都不够养家糊口,在一起厮混时还总想着沾点她的好处……”
她问完了。
这是别人的命运,接到轮到她的。
她静静等待宣判。
寇凤鸣眼底激流暗涌。
“拿掉那个孩子。”
这是宁小田预知的审判词,但听起来还是非常非常不舒服。
“如果这个孩子晚点儿到来,它会是我们寇家的宝贝,大家会将它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可惜它来的不是时候。”
“它的确来的不是时候……”宁小田像个木头人,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两个多月,谁知道是凌锜君的,还是你的?当然不能留下来,你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他的……”
“你明白就好。拿掉它……”寇凤鸣抱着她,像哄孩子喝苦药:“只有拿掉它,我们才有未来。你还年轻,想要孩子以后会有很多机会……”
“好!”
本以为得费些口舌,没想到宁小田居然爽快就答应了,反而令他不知该怎么继续。
“我小的时候常常想,如果妈妈在生我之前征询我的意见,也许我会说:人世间这么苦,你既然给不了我快乐和幸福,何必要生我下来受苦?所以……”宁小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既然给不了他快乐和幸福,又何必生他下来受苦?”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不会想……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所以要呵护要宠爱。而我……可以给它什么?和我一样难堪混乱的人生?全凭运气,得靠别人青睐,夹缝中求存的命运?何况,你不是已经警告过我,如果忤逆你,吕思思就是我的下场……”宁小田笑了,笑的很苦,比喝下一碗黄连汗更苦:“也不用选什么黄道吉日了,就是今天吧,找家医院把它拿掉。”
寇凤鸣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挂着一丝末尽的笑意,突然间有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她可以牺牲自己去拯救宁宝贝,却又毫不犹豫同意拿掉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到底是有情又或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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