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二）

徐子涣坐在餐桌旁，看着请过来的阿姨把烧好的菜一盘盘地端了上来。直到热气腾腃的汤也上来了，他还是没有动筷子。

阿姨摆好了菜就走了开去，他一个人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一点食欲也没有。

桌子边上放着他的手机，他拿了起来，想拨个电话给程菲，手机的滑盖推上去，又滑下来，反复来来回回几次，最后还是又放回到桌上。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吃了几次阿姨做的红烧肉，不是做得不好吃，就是跟从前沈心做的，好像就是缺少了点什么。

他想起来以前和沈心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做三菜一汤，他也总是尽量回家吃饭，一家三个人总是围在一起，吃吃笑笑。他每顿总要吃两碗饭。有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从前的裤子穿到身上，腰围有一点点地紧。就开玩笑地对沈心说，以后要少吃点，免得被她养成一个大胖子。

有一天晚餐，他们又围在一起吃饭，那天沈心做了回锅肉，他本来打算只吃一碗饭的，可是菜做得太好吃，他又要添饭。沈心一边给他盛饭，一边笑着看向他，他接过沈心手里的饭碗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摇着头说：“唉，沈心，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看来我是没有办法抗拒得了这种美味了。“

吃好了饭，他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就沿着楼梯慢慢地向二楼走。走在楼梯上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来，沈心在快要到预产期的时候，有一天深夜，说要吃前面那条街上的“谢记馄饨“。那段时间，他的爸妈因为不放心，也搬过来一起住。他们怕穿着拖鞋走楼梯发出的声音吵醒两位老人。他们两人就光着脚，把鞋子拿在手上，蹑手蹑脚地来到楼下。

到了楼下，也不敢开车，两人在寒风中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谢记“。点了两碗大馄饨，等服务员端来的时候看到飘着切得很细的蛋丝，香极了。就那样一人一碗大口地吃起来。他仍记得那天店里挤得满满的人，戴着眼镜刚来的女服务员给客人端馄饨时被热气模糊了的镜片。还有沈心满足的笑容。

吃好了俩人又散步走回了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沈心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对他说：“子涣，你快看看，我们的宝宝吃饱了又在做运动了呢。”于是他的手就感到放的位置一下子鼓起来。他的心里充满了将为人父的自豪。

现在想来，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恨不得告诉所有认识的人那种幸福感。

他轻轻地打开书房的灯，在空着的那面书橱前站了会。然后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打开抽屉，看到那本仍静静地躺在那里的一张碟片，那是几年前，沈心特别喜欢看的片子，她一直想让他陪着去影院看一次，那段时间他工作好像特别忙。

后来沈心一个人去影院看了，回来说很棒，接着就去买了一本碟片给他，他就放在抽屉里，他也想不起来放了多久，却一直没有看。

他打开了放在桌上的手提电脑，拆开了碟片包装纸，把片子放了进去，是尼科尔森和黛安。基顿演的《爱是妥协》。很快他就投入到情节中去了，片中的女主人公家在美丽的大海旁边，她喜欢收集白色的石头放在玻璃瓶里，家里到处都摆满了这种装满白色石头的瓶子。当男主人公离开时，他表达爱意的做法竟是送了一瓶石头，一瓶满满的白色的石头，但是最上面的一颗却是黑色的。

“这颗黑色的石头就代表我，这样也许会让你记得我。“男人对女人说。接着是女人拿着那瓶石头笑着摇了摇头，但脸上却又是满满的甜蜜。

徐子涣看到这，他突然又重新拉开书桌的抽屉又四下里翻起来。

“放到哪里去了呢？“他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终于他在最下面的抽屉的最底层翻出来一个盒子。

那是他几年前过生日时沈心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枚很小的石刻印章。当时他看了也就往旁边一扔，早忘到脑勺后面了。他拿起印章，在灯光下细细地看起来，才发现在印章有一边上面嵌着淡红色的两颗叠在一起的心的花纹。

他在电脑上按了暂停键，拿起印章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着。看了好一会，他又重新地放回了盒子里。他的眼光又落到了书桌上的一本书上。这是前段时间因为好奇从沈心书架上随意抽的，一直没有看就搁在桌上。

他拿起书随意地翻了几页，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书后面硌着，他想不会是书签吧。就拿起书来抖了抖。

一张照片掉了下来。他弯下腰捡起来一看，照片上俩个正靠在一起对着他笑着。

“沈心，石磊，他们怎么会。。。。。。。。？”他拿着照片愣在那里。

“子涣，怎么还没睡？”程菲拎着包站在书房门口，他赶紧把照片又往书上一夹,合上了书又放回了桌上“我看了会文件耽搁了，马上就要去睡了。你怎么总是回来得很晚。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别总是把这里当酒店。“徐子涣的声音有点不悦。

“我也有应酬不可能天天晚上很早在家陪着你。“程菲也把声音提高了。

“我不是不让你工作，可是你也不能整天把心思都放在挣钱上，钱我有，你可以随便花。”

“我工作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不是沈心，整天都围着你转，我是我自己。再说了我们只是住在一起，别忘了我们还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呢。所以以后少要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我在说我们的事，你他妈的别给我扯上沈心。“徐子涣说完把旁边的椅子往旁边狠狠地推了一下就往房间里走。

程菲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他发过这么大火，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俩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第一次背靠着背在床上躺了一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