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一段情

不是周末，更不是清明。墓园里，显得极其冷清。

墓碑上的女子不过二十岁的光景，如花的面孔，美好的年纪。

站在墓碑前面的，有一男一女。男的玉树临风，只不过左边眼角处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女的，穿一袭淡紫色长裙。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他们是江楚帆和林安宁，而墓里的人，是潘妮妮。

“妮妮，我和安宁在一起了。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祝福。”四周都很安静，冷得让人从心里散发着寒意。不管你有多成功，不管你有多少钱，多高的地位，多少爱你的人……最后的最后，你还是必须躺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冷冷清清地躺在这里。而潘妮妮，原本还可以好好地活很久很久，却因为自己，而过早地躺在了这里。江楚帆，无法不愧疚。

“妮妮，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不讨厌你。相反，你执着的摸样，好像年轻时候的我。我们都一样地为这个男人疯狂过。妮妮，我爱他，不必你少。所以，把他交给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们谁都不会忘了你，永远都不会的。好吗？”

回答林安宁的，只是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江楚帆揽过林安宁的腰，“我们走吧。”

他们都知道，也许潘妮妮根本不会同意，但他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死者已矣，生着的人，还得继续下去。他们要牵着彼此的手，走一辈子。即使，潘妮妮不能答应，也没有办法了。他们会把她当做妹妹，当做朋友，放在心里一辈子。

江楚帆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江先生吗？我们是公安局的。刺伤你的凶手，我们已经抓到了。请您过来一趟。”

江楚帆永远没有想到，会是他。他是祥子。是他找了人，要买下江楚帆的命。

祥子已经认了罪，江楚帆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他很不明白。

“为什么？”

祥子笑了，“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跟在你身边吗？是因为大小姐，因为你是大小姐喜欢的人。所以，我想帮她保护你。”

“你喜欢妮妮？”

祥子很坦诚地回答，“是的，我喜欢她。”

“所以，杀了我，也是为她报仇吧。”一切已经很明朗了，就连傻瓜都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很好笑是不是？大小姐怕是连我叫什么名字都说不出来。可我，竟然迷恋她这么久？”祥子说着，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江楚帆，“可我一点都不后悔，你信吗？”

江楚帆点头。

祥子开始讲起和潘妮妮的那段故事。说是和潘妮妮的故事，倒不如说是他自己的故事。因为故事里，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爱着她，一个人守护她，一个人，默默地关心她。

初见她时，他十六岁。因为家里穷，早早地变戳了学。不久，便入了道。有一次，她替大哥送请柬给潘爷，恰好遇见了潘妮妮。

那个时候的潘妮妮，也不过是十五岁。穿着小洋装，美好地让祥子却步。她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光芒万丈，却离自己极其遥远。祥子从来都不敢靠近她，只是远远地，远远地看着。

睡不着的夜里，他对着空气写她的名字。潘妮妮，潘妮妮，潘妮妮，潘妮妮……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写在空气里的名字，其实也写进了自己的心里。

在他被人打得快要死掉了的时候，是想着她的名字，慢慢挺过来的。如果他死了，那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是不是？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唯一的牵挂，便是她了。

他利用所有能见到她的机会来见她，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足够他开心很久很久。

几年后，他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到了潘豹的身边。从此，他离她便近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只要她开心，快乐，他也就满足了。

后来，江楚帆来了。

而潘妮妮，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他。

怕江楚帆会遇到危险，怕她会难过。所以，他主动放下身份，跟了江楚帆，只做一个小弟。虽然江楚帆很少叫他做事，那个时候，他唯一信任的，便是阿冷。可很多时候，他会主动帮他。他不想他遇到任何危险，不想看见潘妮妮的眼泪。

再后来，潘妮妮因为江楚帆，一天一天地变得不快乐，变得心事重重。他看着她，很难过，很痛苦。但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过要杀了江楚帆，可他知道，她会难过。让她难过的所有事情，他都不会做。

直到，潘妮妮为他而死。她在他的面前倒下，永远地消逝。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除了潘豹，除了江楚帆，还有一个人，痛不欲生。那就是——祥子。一直一直以来，他都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守着她。可是，她居然就这样死了。她还这么年轻……

是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动了杀念。既然，江楚帆让她这样死了。那他，便要他付出应付的代价！他不会让潘妮妮就这样白死的！他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他本来是想亲自动手的，可是，潘豹临时派他出国一趟。于是，他便让手下去做。那一刀，狠狠地扎在了林安宁的胸口上。让他，差点丧命。可是，却是命不该绝，如今，他还好好地在这里。

这一切，其实，也只是源于，爱情。

“祥子，对不起……”江楚帆听完，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祥子很意外，江楚帆是很冷漠的人，从不会道歉。

“对不起，祥子，是我害死了妮妮。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江楚帆继续说道。

祥子没有说话，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只是说：“算了吧，既然你没死，那也是天意。”‘’

“祥子，早点出来！”江楚帆说道。

祥子没有回头，向里面走去。未来的几年，他都会在这里度过。但没有潘妮妮，任何地方，其实都没有差别。

通往监牢的那条通道，有些长，有些暗。但正好，足够他将他们之间的故事，再回忆一遍。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不会忘记。

你在桥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

我们，谁在无意中成为了谁的风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