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流历1456年,桑流帝国对盘踞在帝国南部的抵抗势力湮花一族展开了灭族运动。落败的湮花族四散奔逃。面对强大的帝国,他们都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沐轻寒九岁,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已经离开人世,父亲也在战争中死去,年幼的她只有一颗湮落之花,她叫它小骨朵。灭族之灾来临,她混在湮花郡一个逃跑的队伍里。这个队伍里领头的是他们的族长,也是一直关心和照料她的沐谷声爷爷。
在逃跑的路上,体型娇小的她一直抱着湮花花盆,有些吃力。沐谷声有些奇怪。“轻寒,把它放下吧,这样,你能走的快一点。这是一朵没有盛开的花,没有用的。”
沐轻寒睁着天真的眼睛,认真地说到:“花总会开的,我不能抛弃它啊。这是父亲送我的礼物,他说,只有灵花才能让我强大。如果,我强大的话,爸爸妈妈就不会死了,族人们也不会死。我就能像族长一样用自己的左眼去拯救所有人。”
说完,她看向了沐谷声那被纱布包裹着的左眼,正是那个左眼救了所有的人,让他们躲过了桑流帝国的屠杀。而那个左眼里寄生的就是一朵叫做九月陌之菊的灵花。
沐谷声看着执着的女孩,百感交集。为这个坚强的女孩而心痛。幼小的她还不曾明白经济、军事、政体,她不知道湮花一族的未来是多么的暗淡。暗淡到有可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们的噩运还是来临了。近云山脉最高处的雪山,逃亡的湮花人遇见了最强的对手——被帝国控制的天水联盟伪军,被称为第四圣痕的呼延错。实力悬殊的湮花残部只能选择逃跑,逃向白雪皑皑的近云山脉最高峰。
一路上,无数族人在雪地里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双腿麻木,饥寒交迫。但是,他们却不敢停留片刻。因为,停下就意味着被杀死。
走着走着,沐轻寒就和大队失散了。她的前面就是雪坡。她无路可走了,她的前面便是刚才爬上去的陡坡,贸然下去的话,她就会摔下雪山。
那些伪军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她已经没有时间想别的了。与其落入这些人手中,不如自己掌握命运,闭着眼睛,紧抱着怀中的小骨朵,毅然跳了下去……
过了好久,她在一阵救命声中醒来的。她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她活了下来。
“是谁在喊救命,难道还妄图让我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去救他。”这样想着,却挡不住她那强大的好奇心。她循声看去,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雪。
“这……这……是我!”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是那个花骨朵——她唯一的伙伴。那个离她较远的小花骨朵被冻得瑟瑟发抖,难以想象,作为植物的她竟然会有如人类一般的动作。它的声音娇嫩的犹如婴孩,充满了无尽的虚弱,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对于那个开口说话的花骨朵,她焦急多过了惊奇。“不要害怕,我来救你。”她冲着那朵小花骨朵大声喊叫。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脚已经冻僵麻木了。而她冲下去的代价就是它又向下滚了下去。滚得比那多花还要远。四肢的疼痛马上漫延开来,像针扎一样。她撇了撇嘴,留下了几滴眼泪。
“小心点……主人。”小骨朵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沐轻寒没有回答,擦擦眼泪又向上爬去。她唯一的伙伴还在上边的陡坡上,她不能说疼,她要快点把它救下来,不然,那小骨朵就要被冻死了。她要上去,和她相依为命的朋友呆在一起。
命运又一次对她开了个玩笑,离那花骨朵还有一丈有余的时候,她又摔了下去。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征服那个雪坡无疑于痴人说梦。这一次她没有流泪,只是稍微喘了口气就又向上攀去。她不想向这个只有几丈长的陡坡低头,她有信心爬上那个高台。
可是,沐轻寒还是感到自己体力的不足。心脏已不像之前那么有力的跳动了,反而给自己的身体一样,充斥着疲惫。冻僵的手足愈发显得麻木了。是种无知无觉的麻木,之前那微微的痛感也像是不觉,手脚的指骨连弯曲一下就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她的所有动作都是由下意识的发出的。
一步又一步,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抓着冰冷的山体,她不再自怨自怜。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接近自己的小伙伴,把它揣在自己怀里。
毫无意外,在离那个雪坡还有几米的时候她又摔了下来。可是,她依然没有放弃。她不相信那个距离会挡住自己与小骨朵。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现在,她就又只有小骨朵了。所以,她一定要救下它。
意识中的靡靡之音总是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把她唤醒。她一次次的朝那个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一条天堑的雪坡发起冲击,又一次次的被那个奇滑无比的甬道抛弃。她都没有一丝退缩。当爱和热忱在旷野里苏醒的时候,她潜力和意志都变得无穷大了。
当沐轻寒的小手已经血肉模糊的时候,那个小骨朵再也看不下去了——“主人,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不然,咱们都要死!”沐轻寒抬头看了看它,什么也没说,继续向上。
“主人,主人……”小骨朵绝望的叫着,声音里充满了哽咽。它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类竟可以为了一朵花而萌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我翎天瑶夜琼发誓,如果——我大难不死的话,我一定以主人你为我的寄生主……我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略显稚嫩的语气却是说出来惊天立地的誓言。
“小骨朵,不要再说话了,省点力气吧!说多了你会冻死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它的誓言。
小骨朵的情绪感染了沐轻寒,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近了,更近了。她的右手已经接触到了阿冰那僵硬的叶片,接着,她那刚才还很不灵活的小手猛地一抓,拿到了小骨朵。“抓到你了。”沐轻寒兴奋的犹如重生。
没有注意脚下的她一个趔趄,再一次滑落在雪坡之下……
她紧紧地抓住小骨朵,任由山体摩擦她的身体也不放松一毫。刚滚到山下,她还没来得及疼痛就一手把小骨朵塞到自己怀里。
“这样,你就不冷了吧。”小骨朵没有说话,只不过沐轻寒却感觉到了它的颤抖。
“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呢,我不用再失去你了。你能说话,真好,我可以把你当朋友了。有朋友是什么感觉呢?”对着怀中的伙伴,沐轻寒喃喃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