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刀刃缠绕着同样色彩的火焰,【黑蔷薇】的刀闪在空间中划过无数的炎痕,每一道都足以将粗大的触须斩断,同时将伤口灼成黑炭。
纯白的拳套轰出的爆鸣,【月神铠装】的辅助强化之下,斗气被凝缩成炸弹一般,随着拳脚轻易地穿透厚实的甲壳,并让血肉爆散粉碎。
漆黑的剑士和纯白的骑士,两人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平地上来回跃动,然而,两人的努力奋战,却没能取得任何显著的成果。
迪特利夏,不,应该说是‘原本是迪特利夏的怪物’正不断地生长,血肉仿佛无止尽一般地膨胀。从她的行动之中,找不到丝毫理性的碎片,只是遵循着破坏防卫本能和破坏欲肆意挥舞着异形的触须,漫天扫射着白光。
在经过一番观察准备之后,米歇尔巧妙地运用多种阶级卡片,构筑起攻防一体的稠密弹幕,为前线拼斗的二人提供精确无误的各种援护,但是情况并未得到好转,场面完完全全地陷入了僵局。
对于【终焉之兽】的性能,米歇尔作为开发者的一人,他当然心知肚明。简单来说,那是一种人造的‘生物进化机制’。原本,动植物为了适应环境,需要数个世代的传承和演变,才能渐渐完成的进化的过程,而所谓的魔兽,其实可以当成是动物进化的一种分支。
艾丽泽的生态考察结论中,自然界浓度太高的魔力,对普通动植物而言会成为一种毒素,而魔兽则是为了适应这种有毒环境的极端进化。来自于外星方舟的生物科技,似乎已经以解读基因序列的方式,掌握了这片大陆上生物进化的秘密,并通过某种特殊的电磁辐射,对魔核加以催化,最终控制了魔兽的进化。
在‘方舟’的文明看来,这个世界的生物就是一种‘器械’而已,刚刚来袭的魔兽便是他们肆意拼装融合的产物。可是,由于某种原因,方舟内的住民无法进行更加精密的进化操作,又或者说他们无法直接触碰魔力,导致融合魔兽的性能和产量实际上受到了很大幅度的限制。
之前,艾丽泽通过【知识共享】的领域,从他们手中获取了基因改造的原理,不过很遗憾的,艾丽泽并不能完全理解理论的内容,更缺乏操作基因的设备器材,也没有方舟那样大范围的能量场,来抑制魔核不让魔兽失控。
所以,到头来【终焉之兽】只不过是运用了方舟技术的半成品罢了,一旦被它侵染,肉体的进化将失去控制,细胞会吸取周围的一切魔力,无限制地分裂便再生,同时无休止地吞噬周围的一切,食其肉萃其骨,获取基因情报,改善自身的弱点,无止尽地变得更强。
事实上,作为兵器,这种缺陷是致命的,它根本无法在战场上派上用场,一旦降临于世,就会不分敌我地进行破坏吞噬,直到将周遭的一切都融入自己的血肉,最后在魔力耗尽的一刻原地灭亡。虽然暂时防御力和破坏力不如魔龙,但可以说,这是比‘魔龙’更加恶劣的怪物。
理论上而言,她也并非是无敌的。因为【终焉之兽】以迪特利夏,也就是人类作为基础而成长,那么无论怎么进化,大脑都是其最大的弱点,只要将整个大脑瞬间烧毁,连再生的闲暇都不给,便能成功地杀死她。
一开始,让布朗恩使用【终焉之兽】的理由也出于了这一层考量,毕竟布朗恩是囚犯,在对她施加改造的时候,对其大脑施加过保险措施。囚犯没有真正的自由,一但发现反叛的危险,艾丽泽随时可以通过远距离操作发射微波,直接烧毁他的大脑。
而迪特利夏身上却没有类似的保险装置,所以才让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魔力耗尽的那一刻为止,它会不知疲倦地发动攻击,永无休止地再生身体。没有比这更加棘手的敌人了,因为再怎么强大的战士,体力都不是无穷无尽的。
在几个月以前,拉琪发狂的巨龙躯体,进攻西利亚的时候,艾丽泽试想过这样的办法——以魔力干扰结界来创造牢笼,从而切断对手的魔力补给,再让同样不知疲倦的希尔妲与之消耗。只可惜这个办法,眼下却是行不通的。
一来,现在希尔妲并不在身边,二来,想要张开干扰对方的魔力补充的结界,也就意味着必须熟知对方补充魔力的方式和特性。曾经的艾丽泽对拉琪的魔力特性进行了长时间的取样研究,而现在迪特利夏的魔力特性却是通过吞噬其他魔兽,当场变异进化的结果,没有任何参考数据。
于是,战况无可避免地陷入了胶着的状态,【终焉之兽】的触须拍打横扫,碎裂炮击连绵不断,威力虽然巨大,但好在轨迹都只是容易看穿的直线,所以三人只要维持闪避和防御的节奏,便不会有太多的危险。然后只要持续五分钟,等待艾丽泽的吟唱结束即可大功告成。
可遗憾的是,现实往往不会像预料之中那般的顺利。很快的,战况便朝着险恶的方向发生了转变。
随着不断被刀刃斩断、被斗气击爆,新生的触须变得更为牢固。约翰和莉莉安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觉得越战越辛苦。只有米歇尔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并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怪物的身体表面生长出了厚厚的一层湿绸的粘膜,让刀刃就好像砍到油布上一般,无法顺利斩入其中,黑炎所放出的热量也会被大量分泌的黏液所抵消。
与此同时,怪物的肌肉组织也变得更加柔软,细胞内部充填了许许多多的气泡,从而让不同密度和硬度肉层互相堆叠,使得在非均质的细胞结构内,斗气的传导效率大幅度下降。
不仅如此,迪特利夏的进攻变得越来越精准,才没经过几次来回,她开始学会预测约翰和莉莉安的动作,让原本互有来往的攻防渐渐地变得一面倒起来。
事实证明,就算丧失了理智,迪特利夏也是‘人类’,并非没有智慧的傀儡或者ai。【终焉之兽】也不辱其名地向众人展示了何为‘进化’。
——既然如此……一口气剥夺她的行动能力!
距离艾丽泽的魔法吟唱完成,还剩一分钟,米歇尔大声冲着通讯器喊道,向前卫的两人发出指令——
“约翰,莉莉安!立刻分散,环绕着她的两边全速奔跑!快——!”
两人听到了通讯,互相面对面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调转方向,相互背对着背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他们压低身体飞速奔腾,围绕着怪物的身体分别画出黑白两道半圆的弧线。
可对于【终焉之兽】而言,就算分头逃跑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从她身体的各处,数十条触须就像箭只一样激射而出,同时追随着两人飞突而去。
“【saber】装载——!”
仿佛就像是等着这一幕一般,米歇尔的双目中闪过得意的光彩,同时大量分离的钢刃的碎片沿着约翰和莉莉安的奔跑轨迹,先一步完成了立体的布置,分毫不差地腾空截断了触须飞来的轨迹。
“抓到你了,【冰结刃】。”
米歇尔的魔力通过【月神铠装】为媒介,在每一枚刀刃的坐标位置同时发动了二阶的冰属性元素魔法。原本,【冰结刃】并不是威力强大的元素魔法,伤害力只能说普普通通,但米歇尔却将其当拘束的枷锁来使用,针对含水分比例极高的粘膜组织,瞬间便将表面的体液冻结起来,起到了意料之外的奇效。
触须妄图挣脱冰冻的枷锁,但却无济于事。只见,彼此相邻的触须之间,冰冻的锁套连起了无数寒冰的细丝,连成了一大片稠密的蛛网脉络,冰线之间构筑起了牢固的几何结构,这一刻甚至比金刚石都要牢固。
“【caster】装载!”
向着已经不可动弹的对手,米歇尔在迪特利夏的正上方悬挂起十二枚热能收束炮的炮杆,组成圆形的炮阵,并开始向着炮口注入魔力。
而之所以没有像曾几何时一样,一口气使用所有其他的武装,是因为米歇尔知道,经过进化的【终焉之兽】的肉体结构,实弹武器已经难以对其奏效,自己的魔力总量有限,不能像是艾丽泽那般随意地挥霍,必须采取更有效率、更恰如其分的作战方案。
“充填完毕,校准完毕……发射——!”
魔力充填到了巅峰,璀璨的炫光从炮口垂直倾泻,化作数道熔灼之刃,它们紧贴着迪特利夏的身体,好像转动的时钟一般沿着顺时针环绕,将所照之处所有的触须都切割殆尽。
炮击所造成的灼烫激痛,让迪特利夏仰天发出尖细刺耳的悲鸣,很快的,一条接着一条,从她身体核心向外膨胀分裂的丑陋触须,都被收束炮照射熔断。与此同时,五分钟的时限已到,远在后方的艾丽泽完成了【时间静滞】的吟唱,迪特利夏四周的空间,开始闪耀起了星星点点的魔力光芒。
就差一步,只要再坚持十秒便可大功告成——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现实往往不会像预料之中那般的顺利……
就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刻,米歇尔都没能料到的事态发生了。只见,被熔断的大量触须,那触目惊心的断口竟然立刻向着天空放出了碎裂炮的白光。【终焉之兽】对于肉体改造的灵活性,完全超出了少年魔法师的预想,直接打乱了万无一失的步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