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罪人的忏悔

【艾塔尼亚】是泰伦斯帝国的著名的娱乐和商贸城都。

首先，这儿聚集了帝国最为繁茂的商会组织，并开设了大型的商业街，全国各地的货品，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身影。只不过近年来，平民的生活和消费水平不断降低的现在，商业街主要面向贵族开放，只销售一些高价的艺术品和奢侈品。

其次，这儿也驻扎了许许多多著名剧团的大本营。不过比起八年前，普通民众的娱乐几乎遭到封杀，导致大量剧团的规模不断缩水，倒台解散的更是不胜枚举。现在，同样也只有贵族们有闲情逸致观赏剧目。

最后，唯一在八年前的政变之后，还兴兴向荣的产业，也只剩下了【艾塔尼亚】东南侧的‘乐园’。这儿是贵族豪商们流连忘返，挥洒重金的夜之温柔乡，同时也是如今【艾塔尼亚】主要的经济来源。

原本，‘乐园’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娼馆街，但自从女神教成为国教，并将包括兽人在内的亚人种族，实行全体奴隶制之后，这儿的‘服务档次’便开始日新月异得进步。当然，这种提升是针对某种‘特殊意义’上。

要知道在曾经，就连娼妇也是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的合法国民，而如今，亚人是没有尊严和人权的纯粹的牲畜罢了。以至于，只要能付出足够的金额，便可以用尽一切能想象得到的方法，去肆意侵犯和玩弄乐园里饲养的‘牲畜’。

在顾客看来或许是‘乐园’，但是对于异族的奴隶，这儿便是地狱。只要在这儿呆上一晚，就能明白这种形容绝不夸张，分分秒让你够领略到人性之中最为罪恶而丑陋的一面。

只不过，就在一个月前还人声鼎沸的‘乐园’，眼下却变成了一片渺无人迹荒城。而之所以会沦为这般惨状，主要原因有二。

其中之一，是源于一个月前的一场重大事故，一个不知名种族的亚人奴隶女性，在城主直营的夜店中突然发狂，并将在场的十多位顾客，分别来自帝都的上级贵族、和知名商会的豪商，当场击毙。

其后，领主引以为傲的私兵队迟迟都没能将杀人犯的女性捕获。这不仅仅对‘乐园’、更是对【艾塔尼亚】领主的信誉造成了致命的打击。所有顾客都开始怀疑‘乐园’在运营方面的安全保障制度存在漏洞。

要知道，这片大陆上，有相当数量的亚人种族，都具备了远远超越人类的身体能力。她们在遭到了过于残酷的虐待之后，难保会同样发狂，将眼前脆弱的人类残杀殆尽。而顾客来到这里，是为了享乐的，相信没有多少人，会为了享乐而愿意赌上一条性命。

在事故发生之后，【艾塔尼亚】的领主奋力地挽回声誉，对于‘乐园’内异族的奴隶进行了更为彻底的残忍调教，想要以此展示她们的顺从性和安全性。但是，还没得到多少成效，更为致命的事件又发生了。

同时，这也是将‘乐园’彻底化为无人问津的荒地的另一个原因。可以看见……不，应该说，已经看不见乐园后方，应该像是牢狱的高墙一般竖立的高耸城墙。而原本城墙所在的位置，眼下就只剩一些砖瓦被摧毁而留下的焦黑残渣。

‘乐园’后方的整面城墙，都是被某种‘魔法’给破坏的。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人，又是以何种方式所为，就连城中设立的魔法师协会分会长，见多识广的上级魔法师，都无法从破坏所留下的痕迹来判断究竟是何种魔法。

他只是说，虽然规模看似不大，但是单从威力来看，至少是‘贤者’等级的魔法师，所施展的八阶混合元素魔法。

其实，这也仅仅是猜测罢了。因为分会长的实力远不及贤者，他对于八阶魔法也只是掌握知识，并没有实际施展的经验。毕竟要施展八阶的魔法，必须找到和他同级的上百名魔法师，经历几天几夜的不间断吟唱，并同时耗费数千枚c级魔核的魔力，才有可能施展一次。

也就是说，即使是‘贤者’也未必能凭一己之力造成眼前的惨状。但由于这片大陆上，‘贤者’乃是魔法师的最高等级，魔法师协会的分会长无从想象，也难以接受世上竟有凌驾于‘贤者’之上的巅峰存在。

失去了城防的高墙，后果可想而知，野外的各种魔兽都毫无阻碍地入侵了城区，不久前还灯红酒绿的街道，一转眼化作了危机四伏的魔窟。

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之下，修复城墙的工程当然不可能顺利进行的，至少在此之前要先设法清理城区的魔兽，同时组织起一道坚固的防线，用来保护后方的施工安全。或许在一个多月前这还勉强可以做到，但是如今的城防力量已经今非昔比。

领主的私兵数量下降到了之前的一半都不足的程度，且人员的损耗并不单纯因为伤亡，而是前不久所经历的某个恐怖的件事，让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无法摆脱心中的阴霾。就算是重伤痊愈，他们也永久地丧失了战斗的意志，再也没办法重新举起剑戟。

不仅是普通的兵士，更为雪上加霜的，就连原本效力于领主的魔法师团队，也因为同样的理由纷纷选择离城而去。

谁都难以忘怀，那一晚，三名宛如恶魔般强大的小女孩们，那惨无人道的所作所为……

正所谓祸不单行，除了‘乐园’的崩溃，军团的挖掘和盘踞城内的魔兽之外，还有更为让【艾塔尼亚】领主夜不能寐的隐患——有两名传说之刃的骑士，已经确信了自己造反的意图，并将这个消息带回了帝都。相信用不了多久，帝都的权贵和正轨便会对自己采取行动。

总而言之，繁荣一时的【艾塔尼亚】，如今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曾经意气风发的领主，仅是时隔一月，看起来却像是久经沧桑一般。

“哎…………”

今天，他甚至没有带上随从的护卫，便独自来到钟塔之上，面如死灰地俯视着自己死气沉沉的领地。

想一想十多年前，刚刚从亡故的父亲手中接下领主重任之时，自己曾是那般地胸怀大志，凭着自己精明能干的手腕，让领地的不断变得繁荣昌盛，最后更是将这片边郊之地，建立成了帝国境内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区。

不知从何开始，渐渐地，他迷失了原有的方向，只为了追求纯粹的利益、满足日益膨胀的野心而变得肆意妄为，大概是报应吧，最后便落得了现在这幅惨状。回忆起来，也正好是八年前的帝都动乱，促成了让自己转变的契机。

没想到，自己八年费尽心机堆砌而成的财富和荣耀，竟会像是泡沫一般一触即碎。

领主不由想到——假若是在八年之前，虽说那时的【艾塔尼亚】还远称不上最为鼎盛，但如果换做是那时，民众都还保持着活力和热情的年代，就算遭遇遭遇眼前的危机，大家也一定能够携手并进一同跨越。而亲手毁灭这种可能性，作茧自缚的却正是糊涂的自己。

不得不承认，人性竟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八年前……自己一直以来的价值观和理念，竟会被如此简单地扭曲，名为贵族至上主意的甜美诱惑，让他瞬间忘记了身为帝国贵族本应遵守的道德规范。也正是利益熏心、抛弃节操的自己，亲手粉碎了这座城镇的无限可能性。

“事到如今……谁才能来拯救我呢……”

就在领主不知再向谁发出感叹和祈祷的时候，突然从城墙的哨塔，发出了“铛铛铛铛——”的，仿佛能震破耳膜的响亮警钟。

“领主大人——！不好了！！”

钟楼下值勤的哨兵，向着领主的方向发出急躁的高喊声。

领主摆出一副“终于来了吗”的迟钝表情，暗自叹了一口气，一边走下从钟塔直通地面的阶梯，一边向着哨兵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帝国军出现了……？人数大概多少。”

不可思议的是，原本让自己寝食不安的一幕终于上演，他反而觉得松了口气似的。这些日子里，他散尽还剩余的财产，将自己的儿女和妻妾，都安排从海路直通国外。掐指一算，现在他们应该绕过了山脉，已经抵达了港口城市【雷杰帝亚】才对。

没什么好牵挂的了，事到如今，反抗也毫无意义。最后，就让自己找回初心，以领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向帝国军投降。被带往帝都值周，恐怕他会接受来自帝都权贵们绝称不上公平的审判，最后被处以极刑吧，但那或许也正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不，不是！领主大人，是魔兽！！几千匹的魔兽大军，正朝着‘乐园’的城墙缺口方向突击！！”

然而，哨兵却给出了完全出乎领主意料的噩耗。

“你说什么！？”

领主连滚带爬地爬回钟塔之上，眺望远方——只见，滚滚烟尘从地平线的彼岸飞驰而来。而那绝不是甲胄铁骑的人类军队，而是一群相貌狰狞的野兽！

他身为领主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光景。虽然季节性地，也会出现一些成群结队的魔兽，对城防进行侵扰，但只要集结领地私兵，并雇佣一些毛遂自荐的佣兵团，便可轻易化解危机。

但这一次，魔兽的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这群野生的畜生，仿佛看准了【艾塔尼亚】的窘境一般，再最糟糕的时机，发动了毁灭性的打击。

警钟在耳旁回荡，魔兽的脚步声渐渐化作了地动天摇。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怪物便会长驱直入侵入自己的领城，将无辜的领民当成饲料一般啃噬殆尽……

被建筑遮挡，城里的居民还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向城里袭来，跑出建筑来到街道上的市民们，各个都面面相觑，摆出一副恐惧不安的神色。

城墙上的士兵，甚至挤不出举起武器去进行抵抗的气力。仿佛看到海啸袭来一般，露出了自暴自弃的苍白呆笑。

“女神啊……如果这是天罚的话，就降临到本爵一个人的头上即可！您究竟为何，为何要大发雷霆，将我们家族传承几代的领地……还有那些无辜的领民们斩尽杀绝呢！一切都是……一切都是本爵的错啊！所以请，还请大发慈悲救救【艾塔尼亚】吧！”

或许是创世女神，真的听到了领主的祈祷……就在这时，夺目璀璨的一道光芒，那是明亮到将天幕笼罩的炫光，徒然从【艾塔尼亚】的高空照耀而起。

然后，从光芒的中央，一枚娇小的身影，舒展着一对由纯白光羽所组成的长翼，美丽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天使——降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