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七章 追赶你的脚步

吼！

灵峰微微张口，一道响亮的龙吟声迸发而出，道道肉眼清晰可见的音波冲击山洞，令得山洞一阵剧烈的颤抖，块块碎片洒落而出下，良久，那龙吟声才消失，山洞停止了颤抖。

灵峰有些震惊的盯着地上洒落下来的碎石，喉结微动，片刻后，他才转身，冲着龙一飞抱拳，道：“多谢龙叔！”有了这强大了十余倍的龙族血脉之力，灵峰的气息就能够被完全的掩盖住，让别人以为他就是龙族的人了，这样一来，他就能够打着龙族的旗号，为他省去许多麻烦……

“呵呵，灵峰小子，你在借用我龙族名头的时候，可要悠着点儿，虽然绝大多数魔兽家族的人，一听说你是龙族的人，都会礼让三分，不过那鲲鹏家族还有上古血玉蟒家族中，却有极个别的人，敌视我龙族，遇到他们的时候，你龙族的身份，非但帮不了你，反而还会成了他们对你出手的理由。”龙一飞看出了灵峰的心思，笑道。

灵峰尴尬一笑，道：“龙叔您取笑了，我又岂会打着龙族的旗号，四处惹事生非？”

“总之，龙族的身份，对你有好处，同时也有坏处，就看你怎么用了，还有风萧丫头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压制住气息，尤其是上古魔龙魂，不要轻易暴露出来，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龙一飞看向了风萧，沉声道，上古魔龙已经灭绝已久，魔兽领地无数的魔兽家族都想要得到一具上古魔龙的尸体，亦或者是魂魄研究一番，风萧体内，无疑隐藏了一颗重磅炸弹，一旦爆发出去，对于她，将会非常不利。

风萧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龙叔提醒，若非是到了紧急情况，我绝对不会召唤出上古魔龙魂来。”

龙一飞点头，又道：“还有，你的气息，呆会我也会帮你改变一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至于到了那化天池之后，再怎么办，你们就听灵峰这小子的吧。”

龙一飞虽然行事手段异常老辣，不过他却并没有跟灵峰他们多说些什么，灵峰他们作人能够走到现在，他除了救了灵峰两次，余下的路，可都是灵峰凭借他的智慧和实力自己走过来的，龙一飞相信，以灵峰的手段，无需他多言，灵峰就能够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反倒是他出言提醒，说不定会与灵峰的想法不同。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龙一飞不断出手，帮助风萧隐藏了气息，又指点了灵峰他们六人一番，让他们修道上很多疑点都是豁然开朗，对龙一飞感激不已，做完了这些事情过后，龙一飞又给了灵峰一张地图，明确标注了悬宫的位置，这张地图，可要比当初土林给灵峰那张地图要详细很多，价值也要高很多。

最后，龙一飞也不再过多停留，与灵峰八人告辞，便离开了山洞，回龙族去了。

龙一飞走之后，风萧，灵薇他们七人不想浪费时间，都趁着龙一飞为他们指点过的迷津都还热乎着，便趁热打铁，进入到了修炼状态，一时间，山洞之中，变得异常安静。

唯独灵峰，却出奇的感觉有些无所事事，龙一飞从风萧到鼠通天，都指点了一番，就是没有指点灵峰，可能他觉得，灵峰修行的大光明之道已经被打通，没什么可指点的了。

索性，灵峰便一边替风萧他们七人护法，一边拿出了魂器谱碎片，拼接到了一起，期望再次得到一些关于驱魂之法的相关信息，不过，就算是多了那两枚碎片，魂器谱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仅仅是在催动的时候，光芒比之前盛了几分，并没有信息流出，这倒是让灵峰有些失望。

灵峰找了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魂器谱碎片一共有七七四十九片，他这才集齐了几片？就贪心的想获得里面更多的信息？那魂器谱倒是显得有些廉价了。

因为他要为风萧七人护法，所以他不能修炼，等静下心来过后，望向了山洞外的一片夜色，山洞中火光渐暗，摇曳了几下，便熄灭了，地上只剩下了通红的火炭还在燃烧着，灵峰能看见山洞外天上的星星，在不断眨着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旧人，郭睿竹，凌千雪，紫环……她们的脸，交换出现在了山洞外的天空上，在星星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飘渺……

……

夜，像水一般沉静。

伊人清澈的眼波，亦像水一般清澈，不知为何，她的眼神里，却为何透着思念？

风吹过，拂过她的青丝，有几缕秀发被吹到了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天空上的星星登时消失不见。

每每无法入睡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到太白仙山奇景之一的观星台来，望着漫天繁星怔怔出神，那些在不断眨着眼睛的星星，会慢慢的勾勒出一张脸，一张刚毅，线条分明的脸，就是那一张脸，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刻进了她的灵魂之中。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那张以往看上去都清晰无比的脸，

此时在天空上却显得有些模糊，会随着星星每一次眨眼波动？

“是我自作多情么？”她轻轻自问。

没有人来回答她，风从身边轻轻吹过，远处树影斑驳，树叶沙沙作响，敲打着她的心绪。

“四个月了呢。”她又轻声道，慢慢的，紧紧攥起了拳头，骨节发白。

“这四个月里，他走之后，你除了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发呆，你都做了些什么？”

“再这样下去，你真的能追上他的脚步？他曾经为了保护你，险些丧命，你现在却还要拖累他？”

“可是，为什么？我每天都会刻苦修炼，却没有进步？是我还不够努力么？还是真像是师尊说的，我必须要学会把思念藏在心里？”

“我该怎么办？我好想去找你，可是我知道，那个地方，我根本不可能顺利到达……”

不知何时，夜空被乌云笼罩，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啪嗒！

雨点，悄然拍打在了她脚下，溅起了两道水花，同时，她的泪水，也悄然落下。

雨越下越大，风呼啸不止，她弱小的身体，像是一片孤独的树叶，在风雨中摇摆，她的啜泣声，被滂沱大雨淹没。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紧握着的拳头上，开始有鲜血流下，立即便被雨水冲刷到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她抬起了头，望向了天空，豁然转身，她被雨水打湿的青丝，紧贴着绝美的脸颊，看上去有些凄凉，然而她的表情，却变得异常坚决，眼中不再有迷惘。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的脸颊，她的嘴角，竟然带着一抹笑容，她迈开了脚步，踩着泥泞的土路，穿过重重树影，慢慢消失在了黑暗里。

……

第二天，当空晓清晨时到了观星台时，见到了地上那些娇小的脚印时，他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重重叹气，凌千雪又顶着滂沱大雨，一个人到这里来过，空晓曾经无数次告诫过她，一定要静下心来，否则，她的修为不会有进步，可是她，却始终都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思念，每天都会到这里来。

“我现在终于明白，情为何物，想当年凌师兄和风玄，甘愿自然，也不愿忏悔，他们若是没有情，又如何能够做到那一步？”空晓看着地上的脚印，轻叹道。

然后，他轻拂袖袍，扫清了地上的被风吹落的树叶，向远处走去。

天行门，也算的上是太白仙山一处奇景，并不是因为这里景色有多美，而是因为这里几乎每天，都会有年轻一辈弟子来来往往，他们有从极远处历练，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也有初出茅庐，对外面世界报着赤子之心，一片向往的新秀。

风华正茂的年轻弟子，走了又回来，回来了又走，络绎不绝，有人欢喜有人悲，有人欢笑有人愁。

天行门，见证了太白仙山自开派以来，无数年轻一辈弟子的喜怒哀乐，见证了无数的太白仙山弟子，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方强者，同时，也有无数的太白仙山弟子，走出了天行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一个让人向往的地方，也是让人悲伤的地方。

那些年轻一辈弟子，不正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此时，天行门前，却有一道孤独，清瘦的俏影站在台阶上，望着“天行门”三个石柱的大字，怔怔出神。

凌雪从清晨到现在，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有无数的声音从她耳边飘过，其中有太白仙山弟子迎接故人归来的欢笑声，也有初次历练，即将离开太白仙山弟子的叹气声，还有那些等待了故人许久，却只等到了死讯弟子的哭泣声。

这些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凌千雪的心，让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绝美的身影，站在天行门前，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她只是在想一件事，如果她踏出了天行门，就代表着今后她只是一个人，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她非常清楚，外面的世界表面上看似美好，实际上却异常残酷，所有人都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她知道，一旦她踏出去，就没有了回头路。

“没有你，不知道我能走多远，可是我不走出去，就无法追上你的脚步，你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不会再是你的累赘，终有一天，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同风雨！”凌千雪想到了那个青年，他背负着血债，虽然，他大可以不去跟魔岩城对立，然而，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现在在很危险的地方，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变得强大，有朝一日，能够从魔岩城手里夺回家乡，虽然，那并不一定是他真正的家乡……

终于，凌千雪神色变得坚决，向前迈出了第一步，下了台阶，朝天行门走去，因为她站的时间太长，双脚有些发麻，走路时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顺畅，然而她

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坚定。

很快，凌千雪走到了天行门下方，抬头望了一眼经历了无数风雨，沧桑的天行门，展颜一笑，立即便吸引来了无数的目光，她浑然不觉，抬起了脚，就要走出天行门。

“千雪，你要到哪里去？”远处，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空晓神色焦急，行色匆匆，喊住了凌千雪。

周围的弟子，见到了空晓后，纷纷行礼，空晓只是摆手示意，头也不回的急走到了天行门前，挡在了凌千雪面前。

凌千雪看着空晓，美目之中满是愧疚，她要走，要去追赶他的脚步，她却忘了，还有那么一位老人，他时刻都在挂念着自己。

你走之前，就不能跟那个老人打一声招呼吗？

在那一瞬间，凌千雪眼眶泛红，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了一头，轻声道：“师尊，对不起……”

空晓看着凌千雪，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千雪，你的心思为师知道，不过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一时间义气用事？”

凌千雪抬起了头，空晓从她的眼中，竟然看不到一丝的迷惘，反而尽是坚决，她斩钉截铁一般的道：“师尊，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再这样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会止步于此了，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追赶他吗？可惜我知道我只是一厢情愿，不可能会有结果，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只要以后我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不再是他的累赘，那不也很好吗？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面对我该面对的世界。”

“你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可是经过了考虑？”空晓面上现出了怒色，凌千雪那一番话，完全就是她逃避现实的一番说辞，她要去外面的世界，她可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太白仙山，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太白仙山弟子那般对凌千雪笑面以对，不是所有长老包括邱正在内都颇为看重凌千雪。

她现在要离开太白仙山，一个人去面对风雨，空晓养育了凌千雪这么多年，他又如何能够值得让她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空晓与凌千雪没有父女之实，却有父女之情。

再者，凌千雪是那个人的女儿，如果她有什么事，空晓要如何向那个人交代？风玄已经不在了，只有空晓知道，她的离去，对那个人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如果他的女儿再有什么事，那么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他根本不敢去想象。

“师尊，弟子不肖！”凌千雪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跪在了空晓面前，“我心意已决，请师尊成全！”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空晓伸手想要把凌千雪扶起来，却发现这个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子，此刻却变得非常倔强，任凭他如何用力，她都不肯起来。

凌千雪抬起了头，眼中透着哀求，“求师尊成全我！”

空晓双手一抖，猛然用力，抓的凌千雪肩膀有些疼，她却全然不在意，只是看着空晓，希望他能够放她走。

空晓的眼眶开始泛红，最后重重的叹气，松开了凌千雪，抬头望向了天行门，当年，他也从这里走出去过，又非常幸运的回来了，然而，当年与他同行的师兄弟，却有人永远被埋在了外面冰冷的泥土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晓终于从天行门上面收回了目光，看着凌千雪，道：“你真的决定了？”

凌千雪重重点头：“绝不后悔。”

空晓解下了手上的空间戒指，拉过凌千雪的纤手，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语重深长道：“千雪，为师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里面有一些你能用的着的东西，你拿着吧，如果你遇到危险，就立即捏碎里面的空间玉简，我会立即赶过去……记得在遇到仙山弟子的时候，传个信回来，让为师知道你平安无事……”

说到最后，空晓的声音几尽哽咽，说不下去了，抹了一把眼睛，摆了摆手，“去吧！”

凌千雪泪流满面，对着空晓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不断回头，“师尊，等弟子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空晓望着那走过天行门，变得越来越小的娇小身影，终于止不住，有一滴浑浊的眼波顺着眼角流下，他赶忙擦去眼泪，用威严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弟子，快步走向了远处。

……

沉剑玄壁。

凌剑纵倚靠在了冰洞口，不断从跟里呼出白气，在心中数着数，“这好像是第一千九百三十六口气了吧？”

每当他思念女儿，和远在魔兽领地的徒弟时，他都会到外面做出这种像是孩子一般的举动，来缓解心中的压力，他会时常被思念打断了断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忘了刚才数到哪里了，于是他就随便找一个相近的数字，权当作那是之前他在心中记下的正确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