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娘见慕容大人不话,便又道:“老狗,神圣之言可化灵,为天演之语;仙圣之言可化育,为塑魂之语,人圣之言适顿悟,为化道之语。”
“何解?”显然,慕容别很在意老狗的每一句,虽并不精致,但他却听出了其中的玄妙之处。
“神境圣者,因为修行限制,一切感悟都不能脱离万法的规则,却可以出最符合大道的言论,更能发现修行的本质,经常读些神圣之卷,可提升心境;飞升之人都属天外来者,他们所言都站在了大道之上,往往能更客观的看待一切,所以,仙圣的所著能推翻一个人对域界世象的认知,并能在规则之上重建自身的规则,可是,这样的经卷太难得;而最让天下人所认同的却是百族的凡圣,凡圣自古以来都是以人族为主,所以人圣也可以是人族的圣人。人圣的言论因为既无规则限制,又没有离众生太远,所以最为亲和而且深入浅出,适合所有生灵参悟。老狗还,颢天域若无人圣,便没了崛起的根基。所以,值此末法时代,慕容氏能出一位圣人,那是整个域界的福气。”
“这马屁拍得好,毫无踪迹可寻。”慕容别赞道:“他还过什么?”
应娘诡笑道:“大人,我发现了一条生财之路。”
蝶儿不屑道:“财迷!”
应娘无所谓道:“随你怎么,不过看在你们身无分文的份儿上,我再转述一句。老狗,慕容大人,善人以长,补己之短,为其学之道;入朝堂,进而致用,为其行之道;行事以方,天之道;待人以窥己心,求道于众,馈道于心,无愧则窥矣。阅经卷便是读其人,天下贤者若能于圣人经卷中得其一二,也便是大贤者了。”
慕容别笑了,虽有些勉强,心里却极舒坦。“那位老狗先生,实在过誉了。”
此言一出,莫蝶儿,连鉴君都有些诧异。
有人并不这么认为,如包子铺的老板娘钱大嫂子,三两步来至桌前嚷嚷道:“得天花乱缀的有啥用?整天重复圣人言、圣人言,慕容大圣人,把今天的茶钱给了吧?”
蝶儿急道:“不就是一壶茶吗?你至于这么无礼吗?”
“你可知就这么一掇悟语茶叶,我可是花了五两钱子换来的。你们都不顾人的死活,我怎么了?”
慕容别也不急,笑道:“大嫂子不急,先让……”此时他才发现那应娘早没了影子,便又陪笑道:“先将我押在这儿,让蝶儿回府上去取,你看如何?”
“那怎么行,上次你来一次,我白忙了好几天。你长两条腿哪不能去?况且你是个圣人,押在这儿也不合适不是?”
慕容别面现尴尬之色。
“老爷,我来了!”灵儿忽然自门外奔进来,身边一只风鸿鸟围着她飞来飞去,衬得她如同一个仙子。
“你怎么来了?”慕容别诧异道:“府上出事了?”
“老爷,有神隐者传音你遇到了麻烦,灵儿听到就赶了过来。”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桌案之上。
钱大嫂长出一口气道:“看来,想要帐,盯紧才是硬道理!什么圣人言,只见过听圣人言花钱的,没见圣人言能帮人赚钱。不过,从今往后,店欢迎大人经常来坐坐。让那些肯花钱的主儿也来照顾照顾老婆子的生意。这银钱,就当是两次的茶钱和利息好了。”边边将荷包直接塞到了袖子里。
蝶儿气道:“您怎么这样,两次也不能要这么多吧!”
钱大嫂理也不理,转身离开了。
“真是看我们好欺负,回头我就让人砸了你的店!”
“哟,丫头的脾气还真是爽利,合我味口,你倒是砸了试试,你敢砸,我便再哭上三日,这次啊,老婆子去应天门哭去!”
灵儿忙道:“大娘不气,都是蝶儿不懂事。老爷常对我们,钱大娘很辛苦,丈夫早年就战死了,一生辛苦拉扯大的两个儿子也死在了战场上,生活更是不易,还让我们和那些茶肆的人交待,让他们的客人多来关照您的生意呢。”
钱大娘的目光立刻投向这个如仙子般的灵儿,忙道:“哎呦,闺女。你可真是个贴心人儿……”又指着慕容别骂道:“哪象那个死没良心的!”
众人面现惊异之色,灵儿倒是淡然,接着道:“是,灵儿体谅大娘心里的苦,以后有什么难事儿,就去府上寻灵儿,日子不好过,大家帮衬着也就过去了。灵儿听街坊大娘心眼儿好,常常照顾那些狗儿们呢。”
“可不吗?刚刚我还许了一个狗儿,每天都来取上些包子,我总觉得那些边角料丢掉也白瞎了,多蒸一锅也不费什么事儿。”
灵儿笑道:“你看看,这话儿开了大家都敞亮了。灵儿还是要,大娘你真错怪我家老爷了,外面传闻的那些事儿,大部分或许不真,但有些却是真真的。就老爷的记性,若是朝堂上的事儿吧,哪桩哪件都都记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没一件他能记得牢靠。上次……”
着,灵儿将钱大娘推到后面的屋之中,与她耳语了一阵,却见那钱大娘眉间渐渐舒展,最后竟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
众人自圣人包子铺出来,蝶儿闷闷不乐。
慕容别举首望天道:“怎会如此安静?”
蝶儿恼道:“灵儿又出风头,出了风头也便罢了,还舍了那么多银子!”又转身看了一眼和钱大娘聊得热乎的灵儿,跺脚道:“烂好人,可气!”
慕容别无奈的看了眼鉴君,鉴君忙对蝶儿传音道:“有些事灵儿清楚,那些事关系到大人的声名。”
蝶儿惊道:“什么事?”
鉴君朝她递了个眼色。那些都是些一言难尽的往事,钱大嫂子年轻时可谓一代佳人,曾去过慕容府几次。多半是因为被圣人多看了几眼,多谈了几句,当然,也许不仅如此。总之,身为两个孩子的娘,身材能保持那么好实属不易。一生以卖包子为生,总是抛头露面、凡事也当仁不让的她,却在情感面前退缩了,她不能服两个儿子。
那年朝庭征兵,她家本该只有长子的,不料却被强征了两个儿子,她去慕容府诉苦,希望慕容别能出面干预此事,谁知道慕容别有急事,数日未归。于是,她连两个孩子的面也未见到。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记恨起了慕容别。令鉴君奇怪的是,在别人眼中的无上圣人,在钱大嫂面前却萎靡得如同受气的男人一般,让人看了想不误解都难。
慕容别呢,对此事不置可否,心里没鬼的人当时便会否认,更何况他的身份非同一般,直白些,他和当今圣上的身份是等同的,哪里容得一个寡妇污了他的声名,既然他不辩解,下人们便认为他默认了,此事在府中传得可谓人尽皆知,甚至还有人传那两个孩子是老爷的私生子。好在,慕容氏族人深知这位老祖年轻时劣迹斑斑,私下里也会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灵儿的父兄也死在了战场之上,进入慕容府也算早些,她只在前院做些杂事,却也听多了慕容别的传闻。身为下人,如何处理这些棘手之事,灵儿算是得心应手,这得益于她有个好母亲。府中上下数百户、近千口,但有与主家相关之事,没有她照顾不到的。有时鉴君会想,若灵儿的母亲是男人、或是修行者,怕是这个管家真要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