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履莒问鬼

凡神玄承已知自己将死，却面现轻松之色。

他确认自己是撞见鬼了。自他从后堂跌撞而出，便见凡神的脑后飘出一团碧色烟雾，那雾的形状幻化不定，最终化成一张女子的面孔。而后，那女子便扑面而来，他\b感觉到那鬼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之内，之后再无所感。

他玄承怕鬼吗？怕！怎能不怕？在此之前，凡神便过，世间最可怕之事便是未知。鬼这种东西终究不是鬼族，他怎能不怕？况且那鬼如在他的脑海之中窃窃私语：孩子，别怕，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是一个新世界，放弃吧，只要你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便带你离去！

他立时便惊出一身冷汗。生死在他的眼中从来就不可能淡然，他还没到那个境界。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在他最恐惧的瞬间，他咬碎了口中的丹丸。那药丸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化仙散。化仙散并非成仙的无上丹药，他也知道，即便有那种好事也轮不到他。此药听来无害，却是这世间稀有的致命剧毒。其效力恐怖至极，服下半刻钟之内，若无解药，将十死无生。

与在族神面前行欺瞒之术相比，他宁可选择死。他怕死，又怎能选择死？他只能相信仙之子，希望他在自己倒下之后能及时为他服用解药。他模仿凡神这一路走来，哪一件事不依赖仙之子？对于不解之事，他心存畏惧。他不知哪件事会触怒族神，事实上，从选择用了仙之子那一刻起，自己便没了回头路，所以，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可是，随着时间一过去，满头狗血的玄承认为自己错了。他错信了仙之子，从而导致自己慢慢向死亡靠近。原来，他只是这计划中的牺牲品，因为那堆元石，他居然被舍弃了。可他又能如何？他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他想句话，他只想问问洛辰修，他只想要一句真话，哪怕与他所想一般无二，他也可以成为一个明白鬼。可是，他张不开口，那毒药在慢慢侵蚀他的身体，令他的嘴都无法张开。

他只能看着洛辰修在忙碌着，似乎已将他忘记。他想，或许在那两位大人的心里，已将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也或许，便是此时能想想他这个死人，也是算是他的幸运。

数息之后，玄承觉得自己又被抬了出去。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身上有感觉的似乎只有这双眼睛了。再有，便是他还可以听到声音，还可以思考，他感谢那毒药没有侵蚀他的视觉和听觉，甚至可以让他可以在心里将凡神与仙之子的祖上十八代骂上一万遍。若是这天地之力能应验，他相信，这二人必将迎来无尽天劫。可是，可恶的咒穹竟然让他的诅咒难以应验。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清泪自面颊之上缓缓滑落。

洛辰修手举染着狗血的木剑，自后堂走出，向众人了头。见众人没有回应，便对着玄承高声道：“你这阴魂究竟是何人？为何出手伤人？！”

玄承一声狂笑，众人一惊，听声音居然是一女子。那女子笑罢，语声渐冷道：“哼，凡神，不过是一逆子罢了。你父只恨教子无方，终成一生大恨。如今你已成凡神，他自然不想亲自来戳穿你的真面目！”

老城官儿无语，闻听此言，愈加悲痛。堂中众人更是面现惊异之色，竟有那好事之人开始低声耳语。白日见鬼，那些只在人族的传之中才会有，如今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不相信？怎能不相信？对于凡人来，眼见方为真。以后再有人提及鬼魂附身之事，谁不为真，堂中之人定是要反驳到底的。

段兴以神识扫一眼玄承身边的八位法师装扮的执事，心中暗想，人族的确有此等做法事之人，却在这些人身上未曾发现一丝符文之力，仅是形似罢了，怎能对付那莫名的鬼魂？

族神们都已相信了鬼魂的存在，便是玄中兴也是深信不疑。可场中唯独一人是全然不信的，此人便是履莒。

履莒缓缓站起身来，吓得玄中兴立时便是一身冷汗。他赶紧扯了一下履莒的袍袖，低声道：“不可——”可是，已经晚了。

履莒在众神的诧异之中，向前一步，正色问道：“人族履莒拜见前辈，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那鬼魂沉默半晌不奈道：“唤我无忧鬼便可！”

履莒心中暗笑，却面色庄重道：“原来是无忧前辈，履莒不知前辈来自何处？”

那鬼魂又沉默半晌，淡淡道：“自然是阴间。”

“恕履莒冒昧，既然是阴间，还请详告阴间所处何地，不然，怎能令履莒相信前辈所言？”

“你竟敢质疑我？！”那无忧鬼已现怒意。

“前辈莫怪，履莒听闻，上古之前大陆崩碎之时，阴间便已不存。此域之内的转生之道尽是经过幽冥之路。履莒只是好奇，若前辈所言为实，那传便为假。履莒虽学识浅薄，但正史之心尚存；再者，世间生灵不知阴间事，不过是因为不知，无知者自然无畏。闻源索意，以正视听，履莒想，这样的事，前辈是不会拒绝；还有，更是因为履莒今日身着符纹护甲，我家大人慕容老爷曾言，此甲便来自于上古之前，专克阴间鬼灵。恕履莒得罪，前辈若为鬼灵，自然伤不得履莒，族神定然相信你所言为真；若你能伤得了履莒，便明你并非阴间之魂！”完，履莒便举步向前。

堂上之人尽皆屏息凝神，引颈而望；诸神之神识也锁定于履莒的身上。

就在履莒还差一步便来至玄承身前之时，那女子无奈道：“算了，必竟是人间之事，我——离去便是。只是，这孩子怕是要死了……”

闻听此言，老城官儿忽然起身冲至玄承面前，痛声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洛辰修见各位族神要出手，便一个健步冲至玄承面前，以手拍着他的脸，口中急促的大骂道：“你子，给我醒醒！你是凡神！你不能死！”边骂边顺势以掌将催化之解药催入其体内。

段兴抬手将玄承提至虚空之中，刚要施救却忽然住了手。惊异道：“奇了、奇了！有转生之象！”

此言一出，举堂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