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歌的传音,云灵来至玄天大殿。见那桌案之上放着一只玉盘,云灵眉头紧锁。老城官儿的气息她是不关心的,毕竟那只是一道凡人之息。令她心中惊讶的是,那盘中的咒天族人的气息是如此强烈。
“憾山——”云灵发现自己的神识被束缚于大殿之中,故作气道:“鼓鼓,越来越胡闹了!”
云歌道:“祖奶奶,此事不可为外人知。这道气息,您可熟悉?”
“灭族之仇怎能忘?万年前,但凡神境族人都铭心刻骨!”
“这便是了,您那新来的族神,让我和祖奶奶一同参悟,意欲何为?”
云灵心中一动,道:“以力量为引?以便除掉我们?”
云歌笑道:“祖奶奶,您想多了,若是那样,他也许要破了仙阶才可以。依我看,那位族神就是个凡人。我不懂的是,他何以敢冒充族神?”
“他还了什么?”
“过,只是一首打油诗,完全不象样子,只是听着挺不爽的。”
“来听听。”
云歌模仿着老城官儿的口气道:“他人修行是问仙,我却偏偏要入凡。凡神一道多磨难,唯有一死以求全!”
“自上古以来,我也没听过何为凡神,这里面定有隐情。”云灵思索道:“我所能想到的,是冥族。冥族既然都出现了,那咒天族自然也不会甘心。”
云歌总觉得祖奶奶话中有话,便问:“怎么不甘心?”
“自上古咒天族存世\b至今,这个悲伤的种族一直都是暗黑四族之首。如今只有冥族侵占玄武港,此事本就透着蹊跷。我未去玄武港,也是因为其它三族。那咒天族实际上是受其胁迫,除了这咒天大阵,咒天族其实并无可惧之处。”
“可是,如果真是一位咒天族大能呢?”
云灵摇首道:“若是咒天族大能,你以为那所谓的凡神还能安然到此?最多也就是个咒天族的角色。这一指灰烬的深意,我想你已明白一二。不妨看?”
云歌道:“祖奶奶,我总觉得那个凡人不简单,这失去一指的疼痛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
云灵笑道:“那你是对凡人不了解。上古年间,人族伏虎将军熊骁,入妖族之地而不自知,误伤了正在疗伤的妖狐。那妖狐是妖王之女,平日里被宠坏了,她极是愤怒,但见对方是一凡人,便惩罚他留下一条手臂。结果,熊骁唯恐妖族入侵人族,自斩一条手臂且面不改色。这件事传开来后,有医圣言,此人意志之坚,当比圣人。”
云歌惊讶道:“那后来呢?”
“后来妖族并未入侵人族。”
“我是熊骁。”
“文献之中再无记载,但据你憾山爷爷所,他曾听一位人族先辈讲过去鬼域探险的往事,那次,有数人队深入蚀心沙漠,其中有个独臂人突然剧痛难忍,继而昏迷不醒,后来再未醒来。听他所言,那人有可能就是熊骁。你憾山爷爷,那件事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前后的时间,相差不过三年。”
“祖奶奶,您的意思是,那凡神也和熊骁一样?”
云灵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熊骁是人族,那凡神确为我玄天血脉。这血脉之息是做不得假的。”又叹道:“我也是有感而发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想那凡神一定是有深意的。”
“能有何深意?求死之心,想必也没那么简单,这背后也许有着私心。但正值冥军来犯之际,他想怎么闹腾,你就陪着他便好。我这便带诸位族神前往玄武港,想必现在的玄武港已被淹没于战火之中了。”
云歌想到自己的界之力覆盖的范围异常有限,便道:“祖奶奶,这族中不会只留我一人吧。”
云灵道:“怎么会?不是还有一位凡神吗?”
云歌急道:“他不过是个凡人!”
云灵淡淡道:“魔兽族不到半日,便可入城,与玄天守军同守玄天城。若我猜测无误,来者应是铜须。”
“还好,有帮手。”云歌又笑道:“铜须?那不是矮人的名字吗?”
云灵道:“他的师父的确是位矮人,他对其师推崇至极,便以师名为姓。”
云歌疑虑道:“也不知那位神好不好打交道。”
云灵道:“铜须只是生死境,还未变身,还有,他不能自如控制自身法力。所以,不能让他入内城,以免引起火灾。”
云歌欲要问什么,门外闯进一卒,他连忙撤掉界力。那卒气喘嘘嘘地高呼道:“禀族神,葬魂谷以东,天现异象,阴风呼啸,玄易将军推测是冥族大阵阵力外放!”
“什么?冥族竟然弃守玄武港?!”云灵不解道。
“玄易将军,最有可能这是第二批冥军!若是灵器未被咒天干扰,此时冥军的位置正在蚀锦山!”
云灵沉声道:“传信玄易将军,与魔兽第二军团会合,兵发葬魂谷!待冥军入谷,布玄天屠龙大阵将葬魂谷彻底封死,宁可全军覆没,也不得放过一个冥人!”
“是!”那人头称是,转身呼啸而去。云歌惊异,这是什么身法?那兵丁的横冲直撞之势,竟是连《寻羽锦》也有所不及。
“玄天大军中的功法和身法多半出自人族,而这《疾风身法》却是我玄天祖上所遗。”云灵叹道:“也算为数不多的残本之一了。”
“祖奶奶,那《寻羽锦》,我现在有能力凝念成简了——”
“战后再议。此次玄天之劫,也不知能否安然度过,你便留在这城中,便是陷入绝境,这内城之中也有恃无恐。你憾山爷爷的力量越来越弱了,能不打扰便不要打扰。你师父和诸位族神要随我前去葬魂谷,族中唯留下博白一人,照看大阵,毕竟这问天塔,实在是无人可以操控。”
“是,祖奶奶。”
“那瑶山的素瑶仙子,我想也算是一份助力,稍后我去求她,以为守城尽份心力。”
在云歌的记忆之中,祖奶奶从未曾求过人的,想必此次族难,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云歌道:“祖奶奶,素瑶仙子,你不必求的——”
“有求而应,必当尽力;受人以恩,更需依礼行之。为了族群的未来,我云灵低头又何妨?便是那魔兽一族,也并非只靠强硬,内心谦卑不意味非要垂首,玄天族的尊严总是要守住的。你去吧,那凡神就交给你——”云灵又冷声道:“若发现他是咒天内应,杀了便是,我玄天族不允许背叛,想必你的血脉中的蚀魂也已觉醒。城中若有叛逆者,赐其永寂便是!”
云歌心中一凛,道:“可是——”
“没有可是,想我当年嫁入玄天族,那时的玄天族以悍勇著称,却无立足之地。即便一块栖息之地,也是精灵族所赐。但玄天族天生的野性,却是百族之中最难以驯服的。理族与理家虽道理相通,却又大不同。我的心硬不起来,便会被排挤。之于玄天族而言,血脉是至高无上的。在他们眼中,我本是异族。无奈,我只能狠下心,力排众议,违背本心杀了玄天四大长老。从那以后,族人对我没有敬,只有畏!”
云灵向虚空之中扫了一眼,似是能看到云歌一般,又道:“你要记住!莫是玄天族人,即便是龙族、暗黑四族也是一样,暴力是解决\b争议直接的方式,却并非是唯一的方式。”
云歌心中凛然,应道:“祖奶奶,云歌——记住了!”祖奶奶的话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此行落败,想必——他不敢再想下去。
云灵缓步来至窗前,向苍穹之上望去。面色痛苦的感慨道:“万年的等待,我玄天一族终于要冲破咒天之穹,立身于世人之前!没落的种族没有悲伤的权利,只有撑过这场暗黑之火的洗礼,玄天族魂才能真正在每个人的心中觉醒!虽你只有十五岁,但经过那种阵法换来的成熟,终究未曾历经风雨。而今,正值族难之际,便是连不久之前的八岁孩童都要扛起护族之重任,咒天之上的族神们,云灵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