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伸出手,疯老人随意拿出一块元石丢给他。
伙计接过来便看着手中的元石眼睛放光的正色道:“此事自然为真,这是因为秦音长老曾在族长老太爷面前告了少爷的状,害得云歌的屁股疼了两个月。为了复仇,少爷跟了秦音一月之久。便是那鎏仙苑他也不知去了多少次。”
“你为何如此清楚?”
“家父便在玄府做事,这事怎么瞒得过他?”
疯老人微微颔首悠然道:“每日里可谈论些德行之事,便是我等粗鄙之人的幸事了。毫无灵魂的生活便失去了生而为人活着的价值。”
“是啊,爷,您最大的价值便是多买我们几坛酒。”
“商人言利,本就天经地义。你这般出来,倒是让我清醒了些。
那便再付你一块元石,替我跑一趟玄府,将这枚丹药交到玄族长的手上。
便,一世外高人,来无影且去无踪,终是找上了你。让你转送丹药给少爷云歌,待他能够修炼之时将其服用便可。想那玄族长不会亏待于你。”
“爷,这不会是毒药吧。”
“商人奸诈,果然都是人之心。我还希望那少爷多给我送些元石来,哪舍得?再,取他性命,何必浪费一颗丹药?”
“前辈,我知您定是位高人,但这里是玄天城,就算您是龙族首领到了这里也得趴着。我劝您便是那想法都不要有为好。”伙计取了丹药飞奔而去。
“那卦象如何?”
此时自三楼之上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神识成束乃为窥虚之境的拿手本事。那声音却仅有老疯子能听得到。
老疯子面色如常,以神识传音道:“依师兄看来,这五相皆明的卦象该如何来解?”
那老人沉默半晌幽幽道:“五相皆明,古来未曾有过。难道这孩子便是那破局之人?”
“当年,我以五色石抛出天降黑龙,百族现大凶之兆;
而后师兄又推演出白夜将至,你我二人追随那一缕人间难寻的仙意气息来到此处。
遗憾的是,还未等我们将此人找出,玄天族便遇到那般劫难。
你我虽叛出宗门,虽挥手之间便可将那些师兄弟化于无形,但这种事终究我是做不出来,你更是如此。
事后,你入了玄天族学,当了万年的先生,而我却因为心结而这般浑噩度日,做了万年的疯子,却也自得其乐。
虽一直未寻到那转生之黑龙,如今遇到这个孩子。我便失了归去之心,倒想在他身上求些安慰。”
“五相皆明,你偏偏为他选了一处最难的处境。
天下极境,你我已知的一十有余,偏这虚妄之境虽世人皆知却最是神秘。
无数年来,世人不过只记得一个名字而已。
你让这不懂修炼的东西,进入到那处鬼神难测的境地,也不知你图的究竟是什么。”老人语声困惑,隐有不解。
疯老人抚指言道:“入幽界现殇离,可提升其心境;
入至幻可通神,对心境与神魂都有益;
入仙阁为一梦,可一梦万古,我担心他不能醒转;
入鬼影进寒冥,煞气入体便可淬炼肉身,他都不曾修炼,那入体之煞气不将他彻底毁了才怪。
这是什么样的弟子啊,我们可曾有缘——”到最后他隐有意动,真想收了这孩子为弟子。
“不可!”那老人轻轻一叹断然道:“若是遇见便是我们的机缘,那么师徒的名份便罢了。只盼能影响其心志,为天下苍生计而站在你我一方。
咒天开启之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只是,这入虚妄而得窥神境之奥,不知他能走到哪一步。
他不是黑龙转世,也并非白夜行者转世,希望他最终能左右黑夜入侵吧。”那老人完再次安静下来。
疯老人脸上的皱纹微动,在缝隙之间,目光涌动,想着不禁心惊道:“那黑夜入侵之时,定是冥、魔、鬼三族打头阵,想必这外界神境强者所余寥寥。这百族的压力还真是大了。”
“此事倒是不急,黑夜入侵,我们也可感知得到。即便身陷这方禁地之内而不可感知,也可借这咒天之力施行推演之术,还不会遭到天地之力的反噬。想来这咒天之力怕也就剩下这用处了。”老人无奈一叹苦笑着。
“师兄的脾气还如当年一般?”
“何意?”
“在那族学大殿之内,你以神念之力——”
“住口!黄口儿不懂也便罢了,你也来和我嘴!”
“师兄的是,只是那云歌子的也没什么错,人魔之间有赠书之谊,怎能以不还之举而还之?”疯老人颇具意味的笑道。
“你是人族,不也入了魔?”那老人鄙夷道。
“我是人魔不假,我护百族,百族并未负我;
可师兄你呢?于男女之情,女人负你;
于宗族之情,族人负你、宗门也负你;
便是这天下,又有谁真正懂你?”疯老人沉默片刻又自语道:“也就是我,你的师弟,一刻都不曾负你。”
“云灵不懂我,她问过我为何行背叛族人之事,我认为她真的懂我,只是想听我出来罢了,我不想解释,所以她便误解至今;
我渴望力量,但当时我的力量之源只能于族中索取。
虽意外害死了些族人,但我也设法补救了。
为了还族情我入了魔,我窃取了宗门至宝返回树语森林,可是他们不理解我。
精灵王言他们不能允许精灵族出现窃贼。
于是,在精灵王的明昭之下,全天下都在追杀我这个世间最大的窃贼。
普天之下居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精灵王一直没懂,那问天塔对于精灵族的意义。
在走投无路之时,我只能求助于云灵,让他带我们来到这里。”
“哼——若非我的五色石,玄天族也不可能找到这片族地。”老疯子愤愤不平的道。
“这个族地并非是因为你的五色石,来这里只是你的私心罢了。若因为你的五色石,那么咒天大阵的存在怕也因它而起吧。”老人的话略有揶揄之意。
“若非师父在雾灵石之上烙印了一丝灵魂印迹,我岂能上当。
以我之能他们奈何不得我,便向我身边的人下手。
或许师父的本意并非如此,怎奈何玄魔殿之内奸人横行,他老人家不过是被人障了目,蒙了心罢了。”疯老人目光之中有怀念之色,叹道:“一眼万年已过,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没有问天塔的玄魔殿还叫玄魔殿吗?想必过得很艰难吧。”那老人颓然之音象是为曾经的宗门敲响了丧钟。
那是他与疯老人最不愿推演的事,也是他们最难以面对的事,哪怕是只是不由心的随意一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