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冯宇了推荐信辛幼安便与薛青开始计议用兵之事,杨芷青冗务在身,不得自由一早便策马告别,返回了西北。金陵处南,难见风雪,驻足在那的沈缜却仿佛能看见那三关城头雪漫江山的豪迈壮阔!男儿当饮剑!男儿当兵戈!男儿当纵马三千横绝大漠!此刻的沈缜顿生豪情万丈,弹剑歌道:
雪舞沧澜挂玉川,风动峥嵘见青山;
莫问白马西风醉,入梦斜阳草木寒!
大江东去谁堪见?黄沙滚滚伴月眠。
举杯不见梨花落,醒来方知又一年。
君常叹,谁人能不忆江南?
君不见,塞上缟素又连天。
美人如画且放歌,罗袜生尘舞婆娑。
无边锄犁声声落,收入官仓簌簌多。
犹狠莽夫白骨尽,不见书生喜兵戈。
孤城谈笑身后事,唯笔沦落旧山河。
辛幼安置于兵事常以形势先,他着作战的大捷往往来源于火攻、水攻、奇袭、谋战、地形战、和大规模的车马战。但此次是南方用兵,而大多将是海战,水攻、地形、车马皆不适用,所以现在二人讨论的重便也放在了火攻、奇袭与谋战上。关于用兵薛青此刻不过是纸上空谈,毕竟没有实际的作战经验。而关于这一便是自幼出身行伍的幼安便耐心的与他一一解读。
薛青虽然也没有真正的领兵作战的经验,可毕竟是出自将门,对关于与倭寇作战的经验与经典战例也并不陌生。几日的分析下来也便由他进行总汇,但听他道:“此次我们将与倭兵作战,要注意的核心事项有三:一此次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守土,其次是杀敌,若是让倭人随意屠戮我大周百姓,便是事后我将之全歼,这仗也算是打败了!”
幼安闻言不住的头,对于薛青这些时日的精进之快也是颇为欣赏。但听薛青又叹道:“我们此次掣肘于百姓,做起战来也将处处受制,这仗打的忒也得不痛快。。。”
几日相处下来,幼安也便熟悉了这位薛大哥的性子,微微一笑道:“这边是防守一方的弊病,而作为防守方,我们有广大大周人民作为依托,这百姓的力量若能得以妥善的利用它便不会成为我们的弱,反而会是我们的优势。第二,此次用兵必将是一场敌寡我众的战斗,因为我们作战的对手是倭寇并不是整个国家。敌人的优势在于他们的主动性,他们能够从我大周漫长的海岸线的任意一发起进攻。所以但凡是海上作战我们便不能去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毕竟我们防守的最终目的还是在这陆地上。
如此我们便不能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不给他们趁虚而入各个击破的机会,我们要做的便是集中兵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依托我们广大的后勤基础在消耗中有胜变大胜,从而取得此次抗倭的最终胜利。道底这场战斗我们是优势一方,毕竟我们耗的起,而倭人耗不起!
这也是我们此次作战最需要的主意的,对于我们来无功无过便是功。第三便是心态,兵法有云:五倍之兵可以攻城,如今我们却用不止五倍的兵去守土,这样军中上下生出轻慢之心也是难免,而我们则必须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依二弟所的战例来看,我大周虽是兵多将广,可每每与倭人做起战来竟也未捞到太多便宜,这便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了。单从过往的战例来看倭人可绝不是软柿子,我们此去投军如何调整大军的心态也便成了耽误之急。”
“幼安兄弟的是,我大周从不缺名将,而能打硬仗的也是不少,但凭他们的对倭作战战绩显赫的也不过两三人,由此可见这倭人可能尚比不了突厥,但也绝非易与之辈!”薛青清了清头脑,认真的分析道。
突然薛青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幼安兄弟,你我们去找沈公子,把他家的‘吕妈’借来与我们一起去投军怎么样?”
幼安闻言不由有些错愕道:“你借一女子有何用处?”
薛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突兀,忙哈哈笑着解释道:“所谓‘吕妈’并非一女子,而是一名极具实力的铸造大师,最擅精巧的机栝制造。因其性子周全细致犹如女子,故而在沈府便有了‘吕妈’的称号。”
薛青在沈家帮闲时对于沈家豢养的客卿大多有所结交,而这个名叫‘吕妈’的男子,正是这沈府的四大卿客之一,若谈起沈家的四大卿客那便可称的起世‘四奇’。其一便是徐子清,为人以书为痴以画为友,一手丹青堪称当世无对,本朝富绅名流间常以有徐子清一幅真迹为荣,常有人上门求此,千金而不得。二是秦牧,少年时便是洛阳塞花会连七届的‘花王’,一生以花为伴,但凡天下花卉少有不为其知者,到了沈家后便专心修缮园林,沈家院内奇美如厮有一半功劳便要归秦牧。这第三个也是沈家四卿客中最怪的一个,他入选这四奇的理由便是他是这世间唯一的什么都不会的人,真的什么都不会?除去吃喝拉撒、心跳喘气他恐怕真的什么都不会,当然也有传,此人唯有如此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当需要他会时,世间万物信手拈来,无所不会。最后便是‘吕妈’,为人擅机括,是奇技淫巧的大家。
‘吕妈’是这四人中唯一一个世代跟随沈家的同样也是最年轻的一个,直便十七便成了沈家的客卿到不是因为他父早去,而是他十七岁那年在各种机关设计方面便远超了老爹,老爷子是个耿直之人,见儿子出息到也不占着这卿客之位,便亲自找沈万三明了此意。
这‘吕妈’是沈万三看着长大的,对这孩子也是打便是特别喜欢,而他也素有神童之名。可是神童归神童,若让沈万三相信十七岁的他便超过了机括的当世巨擘的吕冲到也是太难了。‘吕妈’的本名叫吕霄汉,名叫‘笑儿’,他自出生时便是双目含笑,未放一哭,故而便得了这个名字。吕冲一生淫浸于奇技淫巧之中,对男女之事颇不在意,这亲事还是在沈万三的父亲一再嘱托下才结的,所以他便是老来得子的典型。这人却也奇怪,未娶妻生子之时对此到也颇是不在意,待有了儿子这吕冲便似变了个人一般,竟全心放在了儿子的培养上,这让沈家其他人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吕笑儿到也没辜负父亲,他自虽是身子较其他人弱了许多但却得了一个聪慧无比的头脑,偏巧他自幼便是对父亲所做之物颇为着迷。这可乐坏了老爷子,恨不得将自己所会的一股脑全都交给儿子,这也便有了五岁破孔明锁七岁作机械鸟吕笑儿。吕冲深知儿子纵是神童这十七岁超越自己的事实想让沈万三一下接受也是很难,于是便唤来儿子让他做个九曲连心灯。吕家于几代前边一直跟着沈家,那时沈家还未有如今这般光景。所以关于吕家的秘密沈家的世代家主还是知晓的。这九曲连心灯便是吕家失传的绝艺之一,所谓失传并非是做法图谱失传,而是这物件的工艺之难你纵有图谱也做不得此物。沈万三听出他言下之意是吕笑儿能做这奇灯,这下到也将老沈骇的不轻心道:若是他真做得这九曲灯倒也真胜得他父,只是他今年才十七岁啊!
吕笑儿被叫来父亲只告诉他要做灯,他道也未做它想便答应了下来。沈万三自是知道这等机括非三两日便能做好的,便转身告辞回去了。三日后吕冲又去唤沈万三喟其曰:灯已做好!沈万三倒是吃惊惯了也再没什么夸张的表情,直至工房内,但看了那灯还是险些把下巴闪脱了臼。这九曲灯沈家是有的,只不过那已是几代前留下的老物件,工艺绝对已经称得起是穷天地之造化了。可是这件九曲连心灯却比那个还要美上几倍,复杂上几倍,同样的九芯九曲,同样的九莲交映如果沈家那件是天工的话,这件绝对就是神作!九曲连心灯不是静止的,它被亮时便会动气来(类似于现在的热能原理),不同的运动轨迹会产生不同的斑驳光影,整个九莲也便会似真莲一般带着种生气。
自此关于吕笑儿做那客卿之事也无人再有异议了,而吕冲便也自那时开始退居了二线,专业做起了儿子的‘鉴赏家’。吕笑儿耿直的脾气像极了父亲,不同的是他却较之父亲细腻了太多。可能是他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他便也好洁的出奇,又兼他细腻的直脾气但凡他遇到家丁婢女衣着不整、不洁者便会叫到身边劝慰一番,若是些家丁还好,最多也就当个玩笑一笑付之不以为然,若是女子被他所指皆是生了惭愧之心,自此便暗下决心,每日里不将衣着头发整理到完美是决计不会出屋的,只是他堂堂男子如此细致难免找人在背后偷笑,一来二去便得了这‘吕妈’之名。不过如果这沈府的园艺美景有一半是秦牧的功劳的话,这沈家婢女家丁个个衣着光鲜整洁的一半功劳便要归于‘吕妈’。
“你的可是吕笑儿?”辛幼安此时的一双眸子也是奕奕放光,此人的名头他如何没有听过?奇技淫巧在大周之内本属末流行当,并不是很被人瞧的起。可金陵沈家近年来给帝王的贡品中总有一些巧夺天工之物颇合皇上心思,一来二去也便传出这些物件都是出自沈家客卿中一名叫吕笑儿的人之手,故而吕笑儿以末流入上品,名声一时彰显。
薛青闻言不由头道:“正是此人!”
“如果沈兄真可割爱的话,那么江浙的军备将提升不止一个档次!”辛幼安兴奋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