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找不到,不就在那吗!”杨萧此刻不急了,还剑归匣,又复平静,右手指向灵位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子吃惊道。
“事出反常必有夭,阵眼我已找到,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害人我便可以留下来陪你!”杨萧很认真的道。
“你还想骗我!此前你拖出我是想让你同伙破阵,此刻又想拖住我难道不是想趁我不备破去阵眼?你当旁人都是傻子么?”女子怒极反笑,笑声十分尖利刺耳。
“我从不骗人,我确实会破去阵眼,也确实可以留下来陪你!”杨萧诚恳的道。
“留下来陪我?不要你的情人了?她可比我美多了,你骗鬼啊!”女子此时的面色十分狰狞,似乎随时都有动手的肯能。
“她不是情人,是我嫂子!”没错,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把那个人当作自己兄长。那个很多年里都需要他去保护的人,其实是个很温暖的家伙。他怕他寂寞所以经常给他讲故事;他怕他孤独所以经常带他四处走走;他内心憧憬的世界在书里,却经常带着他体味这世界的多姿多彩!虽然他从来不话,内心中的感动却只会更多!所以他既然走了,他就会替他守护好他想守护的一切;长嫂如母,所以他对苏意涵的尊重无可比拟!所以他此刻拔出了剑!
“你还真急了!不过你这个家伙还真挺可爱的!这样吧,我杀死你之后会放了那女孩,不过你的灵魂得留下来陪我!”女子很开心的笑着,似得到了一件最有趣的玩具,只是手上利爪弹出,森森鬼手向着杨萧抓去。
杨萧剑荡轻摆,宛若游龙,一十八停封住了鬼手的来势。口中轻道一声“谢谢”,似对女子出会放苏意涵生路之事很感激。
女子见他剑道写意当即便再不敢轻视,忙聚集起庞沛鬼气凝练成珠做势三千向他袭来。杨萧见状运剑当胸指天画地,剑锋所过如星河倒挂,水落银川,硬生生的截住了女子的气势。女子见此不由银牙紧咬,凝转全身气机,裹挟六丁六甲之庞沛,以泰山压之势一齐砸向杨萧。
杨萧见势不好,自知抵挡不住,便强提一口真气,硬抗这一式。果不其然他被这浑然无比的气机砸的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只是飞去的方向却是他早就计算好的,正是灵位所在之处!只见他拼命再提一气,一剑挥出——阵眼破了!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你是我见过除我阿爹以外最有种的男人!不过你现在可以死了!”女子这回彻底疯了,她再也不顾其它,以最狠烈的招式疯狂的向杨萧攻来!
“打架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是拼命!”杨萧身手拭去嘴角的鲜血,露出个依旧难看的笑容。
金童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就在这里她便是如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人可以挑战她的威严!只见她身体表面立即浮现出汩汩浓郁的死气,那锋利的指甲全部从她那变的紫黑枯槁的手指弹了出来。一条条如同钢铁长鞭般的丝带张牙舞爪狞立空中!
“原来你早就是七劫厉鬼了!”杨萧平静道,脸上不见悲喜。
金童狞笑着,又是一挥手,怨灵、死婴、无头鬼、罗刹鬼、啰讫吒、婆罗婆、迦摩,霎时间千万凶灵恶鬼,有飘荡空中,有的在底面游曳,后殿之内一时间分外“热闹”。
杨萧忍着尸腐恶臭,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一个个恶鬼从地面、空中不断的向他涌来。杨萧此刻好似一个漩涡一般,吸引着所有的一切!万鬼来袭,何等恐怖!又是何等壮观。
杨萧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金童身上,似万鬼攻击加身,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桩不足为奇的事而已。唯死当大事,既已决定赴死,那便无所畏惧!此刻的他只想如那人一般,多看这个可怜的女子一眼,也许只多一分知心,她这一世便会少一痛苦。
金童看着他的眼神,心中前所未有的迷茫,她真的拎不清这个家伙到底再想什么。
千万斧刃加身,他却只再度缓缓的抬起了剑,全身鲜血飞溅,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澄澈,仿佛那里便有天地,有日月,有星辰,有山川河流,还有他过话,讲过的故事和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
我有一剑可当日月,我有一剑不负风尘,一剑之后也就不会辜负那人之托!对这个世界我很留恋,那些听你唠叨的岁月我很怀念,而对于你我很想念!“杨萧”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温醇,这是他这么多年的岁月里从不曾有过的,只听他朗朗开口道:“我有一剑不负此生!”
那一剑之华美,恰如鱼玄机起舞倾国倾城;
那一剑之霸道,犹胜重瞳子扛鼎气壮山河;
那一剑之写意,好似王右军挥毫于兰亭天然成序;
那一剑看乱了迷人眼,扫尽了世间仇。
金童痴痴傻傻的看着那一剑,身体与千万冤魂一起渐渐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日金华城北晚霞灿烂,一抹流光划过,复归寂寥。天地间唯有鸦声潺潺、水声潺潺。。。
苏意涵看着天空中划过的流光溢彩微笑着低声念道:“你也走了呀?这天还真无情!”那笑容显得是如此凄凉。
此刻阵以破,秦铁双和诸葛瑾瑜飞也似的赶向兰若寺的后殿,唯有她仍是呆呆的立在原地,久久的不再挪动分毫。就在这时,天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炸雷从天际滑落,直直的向苏意涵劈了过来。
苏意涵轻蔑的瞥了天空一眼,不屑道:“你又能奈我何?”着随手一挥打散天雷。
缓缓的苏意涵开始凌空而立,这一刻她秀发散落,衣袂飘飘,身子在天空中轻轻摇摆,每每抬手竟好似霓裳之舞,美的不似世间人物。这时她似回忆起那日的天外梵音,当即微阖美目悠悠念道:
“苏杭古道只相逢,青衫未改白发翁。
声声念念和我老,岁岁朝朝与君同。
不知少年多幸事,柳巷垂髫半痴蒙。
他笑此生身是客,唯愿随夫共此生!
杨郎,我来了!你知道吗?涵儿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