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的风景或许不算秀丽,但是对于世人来说,却是一生必定要去的地方之一。尤其是对于佛教徒,这里便是圣地。或许没有西域密宗的皑皑雪山,也没有净宗的青竹净土,更没有峨眉山顶的佛光。
但是因为它是少林,便就不凡。
只因为那闻名于天下的少林寺,来自千百年的侠义往事,令所有人心生向往。
或许对于一名纯正的佛教徒来说,学习佛法,才是一个寺庙应该做的全部事情。但是少林寺不,他们是作为出家人,练就一身武艺,行侠义之事的开创者。
或许,一些纯正的佛寺会对少林进行批判。
但是在人们心中,都认可了少林的这种形式。甚至很多佛教徒,都开始转变了心性,认为佛是心中的,但是善是人该有的。
千百年的积累,所以才成就了少林天下第一寺的名声。每当其他寺庙的人,看到少林络绎不绝的香客,或多或少,都有些艳羡之情。
青灯古佛,习武练体。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简直囊括了一个少林弟子该有的一生。或许少林的有些地方,甚至成为了他们生命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少林的饭堂是,大雄宝殿亦是。
但是……少林几乎于建寺一样久远的大雄宝殿塌了。是如此的突然,甚至多少弟子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一切改变的准备。
因为大雄宝殿,有的时候,对于少林来说,已经不是一种建筑可以概括的了。
每一个少林弟子,都会知道大雄宝殿是他们进入少林的第一站。是他们剃度的地方,也是他们斩断红红尘的地方,也是他们念经礼佛的所在。
“大雄宝殿……塌了?”
大雄宝殿塌了,整个少林僧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毕竟这是少林为数不多的信物之一,在历史的积淀下,无数能工巧匠的精修。宝殿本身也渐渐与众不同,甚至其本身都能够作为一个灵器。能够使所有进入的人,心里都平静下来的灵器。
对于来了少林有三十年的可尘和尚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坏到不能再坏的事情,或许他已经远离了红尘。但是对于这大雄宝殿,他还是有十足的感情。
“唉,这大雄宝殿一塌,我少林上下,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和他走在一起的一个和尚法号可悟,面目有些尖酸,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人,甚至性情温和的不成样子。
在少林有着和可尘差不多的时日,或许会比可尘来少林的时日短上一些。但对于少林新收的弟子们来说,也是师叔辈。听了可尘的话,可悟接过话来说,“可不是嘛,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尘闭上了眼睛,感慨道,“是啊,命中注定如此,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但是想想,还是不能接受。毕竟我少林,可没有几个和大雄宝殿一样久远的建筑了。”
这一生感慨,似乎是对少林之前生活的怀念,又好像是对已经“死”去了的大雄宝殿的缅怀。
可悟不禁劝慰道,“算了,事已至此,也不能强求,只希望新修建的大雄宝殿,能够和原来差不多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在他的心里,伤感并不比可尘少上多少。或许总归是因为他们没有看破红尘的缘故。
不过可尘却皱了眉头,“说的轻巧,虽然初时我少林的大雄宝殿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代的变迁,流失了不知多少的岁月,也不知多少能工巧匠对其不断完善。早已不是普通建筑,要想重建往日的光辉,难喽。”
似乎知道这个话题,并不能谈的长久下去,可悟率先对可尘提出了疑问,“师兄,不知道,这大雄宝殿既然如此精巧,又怎么会说塌,就塌了呢?”
“这个,唉,不可说,不可说啊……”说着,可尘摇了摇头,嘴唇紧闭,似乎牵扯到了什么隐秘的时间。
“怪师弟多嘴了,还望师兄见谅。”可悟听了这话,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谈到了什么不可言语的点上,赶忙道歉说。
路边经过的少林的新一代弟子,悟字辈的人,都面面相嘘,似乎对这两位谦让的师叔的行为很是不解。难不成是修佛修久了,连性格上,都没有了一丝刚硬的地方吗?
他们来少林没有多久,因为已经成为了少林的弟子,对大雄宝殿的坍塌有一些的难过。但是完全没有他们师叔,师祖的感情深厚。
可尘也算是和善,“师弟,那里需要如此说话。只不过这件事牵扯甚多,师兄不便透露罢了。”
可悟点了点头,忽然脑海当中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兄,你听说了有人声称能重现大雄宝殿往日的光辉吗?”
“哦?是谁的口气这么大?难不成是墨宫那几个隐世的大师吗?”
可悟摇了摇头,“不是,墨宫之人,或许对结构机巧很有感悟,但毕竟不是佛门弟子。即使建了大雄宝殿,估计也会丧失其韵味。”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可尘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脑海中寻找,究竟是何人有如此的才华,能够重现大雄宝殿往日的光辉。
忽然,可尘抬起头来,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那是西域金刚寺中对佛深有感悟的僧人?比如克珠杰?”
“也不是。”可悟再次摇了摇头,“虽然说克珠杰是我佛门少有的大智慧之人,但是毕竟他是密宗的人,和我们禅宗理论不相符合,所以也不是他。”
“那有是谁有如此的本事?难不成是我们方丈?”
“也不是我们方丈,方丈现在为了参悟如来神掌,自然不能将精力分散。”说着,可悟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误导了自己的这位师兄,于是说道,“其实怪师弟,那个人虽然说能重现大雄宝殿往日的光辉,但是实际上,却是不靠谱的。”
“不靠谱?”可尘有些惊诧,因为要是说有名气的人,自然是不会说一些不靠谱的事情,来败坏自己的名声,可要是没有名气的人,自己的师弟为什么要单独和自己提上这一遭呢?
可悟犹豫了一下,才道,“没错,师兄我就直说了吧,不知道您听说过孟白吗?”
“孟白?怎么又是他?”可尘和尚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好像有些纠结的样子。
看到师兄露出这样的一副神情,可悟有些意外,于是问道,
“怎么,师兄也对这个人有些印象?”
可尘回答道,“有,但是印象很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孟白这个人,第一次听说,还是在翻看天机阁所列出的榜单时,惊鸿一瞥发现了这个人。但是看这个人的事迹,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是特别的好。”
“不好就不好,那师兄为什么要用奇怪来形容呢?”
“因为之后,有些事,让我对他的印象开始摇摆不定。”
“哦?不知道师兄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两首诗,还有关于青川山贼的一件事。”
“哦,师兄说的,恐怕就是那两首已经传遍天下的诗词吧?虽然我是出家人,但是仍能够感受到他的诗词的超脱之翼。七夕那首,撇开不谈,但说那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莱人。这样的词句,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够作出来的?”
“没错,这也是我为其改变观点的原因之一。”
“那师兄说的关于青川山贼的那一件事,又是什么呢?难不成就是指他去剿匪?可是几乎所有的门派派弟子出门历练的时候,都会做一些类似的事情。相比之下,这些算不了什么吧?”
“嗯,要是如此。我也就不必和师弟说了。我所在意的是这件事当中的一个细节。”
“愿闻其详。”
“不知师弟可曾注意,那些青川贼所强迫的女眷,最后怎么样了?”
“这个……没有过深的了解。不过既然师兄这么推崇孟白,应该是有些贞烈女子在要自尽的时候,被孟白所拦下吧?”
“要是如此,还没有到我为其改变态度的时候。”说着,可尘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细细的打量起来,好像是在看其脉络。
“他不仅救了那些女子,还特意找人多次劝慰这些女子敞开心扉。你要知道,女子失节者死。放在外面,这些女子是不被所有人容忍的。一般来说,也只有出家和自尽这两条路。然而孟白却让她们或者,还给了他们自己选择今后人生的机会。”
“可是孟白的行为,总归不被世俗之人所理解,甚至还会招来非议。”
“所以我一直在怀疑,世俗之善,是要遵循世人认知之善,还是像孟白那样的人之本善。”
“原来如此,师弟受教了。”可悟双手合十,对可尘行了一礼,“那么师兄,您是认为孟白有这个能力帮我们少林修好大雄宝殿了吗?”
“不敢说啊,毕竟以孟白的性格,到最后说是嬉笑也不无可能啊。”
“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他能有这个本事吧。毕竟无论是大雄宝殿对于少林,还是少林对于大雄宝殿,都是不可或缺的。”
……
另一面,天机时报。
不少人向往常一样,边吃着早点,边拿出一张天机时报来看。
对于大齐国,乃至更广阔的地方。这已经成为了生活当中绝对不可却缺少的一部分了。
因为天机时报最主要的模块十分的严谨,经由其发布的消息,几乎没有错误的可能。而且还留有一些板块,有着其他观点人的论述。
当然,能够在这里发表论述的,无非也就是天机阁的专栏执笔人,或者一些有名气的人。
杨经武也像往常一样,喝了碗粥,一边嚼着手中的油条,一边看着最新的消息。
“又是这个孟白?这个不知轻重,不守礼节的小人,为什么还会有他的消息?”
但是杨经武还是仔细的看了下去,嘴里的油条还在咀嚼着。
好一会儿,他终于将这篇文字给看完。
“帮助少林修大雄宝殿?他以为他是谁?鲁班在世?”杨经武再一次愤愤的评价说。
或许有很多出头的年轻人,但是他就是看不惯孟白的行为。他认为孟白太过于哗众取宠,不像是有底蕴的人。
而且孟白做的事情,得罪了不少的人。尤其是之前,孟白居然劝那些被玷污的女子继续活下去?他难道就不知道,女子失节,就应该死吗?
这个混蛋!
暗骂了一声,杨经武将天机时报翻到了后面一页。
看到了上面的文字之后,杨经武有些显衰老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世上还是有见识的人多。”
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自由撰稿的板块中。几乎到处充满了对孟白的讽刺。
有些标题是这样写的,孟白为什么会不顾脸面的胯下海口
少林寺大雄宝殿坍塌引出来的无知小人
学院制对于大齐国来说,是不是仅为一个新鲜的玩具
……
在大齐国有名气的人,都在这里无一例外的对孟白开启了炮轰模式。或许是因为孟白的树敌实在太多,而当别人都要把他给淡忘的时候,他居然又再次出现,并夸下如此的海口。
“校长,要不你现在写一份声明吧。就说之前的事情只是你的一时戏言,不然到时候你要是不能给少林建大雄宝殿,那就丢脸了。”熊兴学作为青川的校警之一,见到了孟白,自然赶忙去提醒。他可是知道,少林的大雄宝殿,不是一般人能够建的。
哪怕稍微有些不慎,都要破坏少林安详的佛门气氛。
更别提让弟子更加容易进入入定状态的效果了,这几乎只有顶尖的匠人,才有可能做到。但是他怎么看孟白,都不觉得孟白有这个能力。
不过孟白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少林给我们回话了吗?”
“还没有。”
“哦。”说完,孟白就要走,准备回到自己山顶的茅草屋内。
熊兴学赶忙拦住孟白说,“慢着,校长,你知道现在世人都把你骂成什么样子了吗?”
孟白木讷了片刻,然后才抬起头来,用着不肯定的语气道,“是把我骂成史上最强大的男人了吗?”
“……怎么能骂成那样?你逗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