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划着小船,在湖里轻轻荡漾。睡莲长在水边,水性很好。湖水清澈荡漾,朵朵粉嫩的荷花掩映在层层碧绿的荷叶中,真是很美的画卷。睡莲采摘着荷花,这是要放到三小姐房中去的。她选了几朵,配了几枝含苞菡萏。
太阳那样清爽地照子头上。睡莲微微闭了眼睛,将身子慢慢仰靠在船头,让小船自由飘荡在湖中,哪怕是享受这一刻的无忧无虑也好。
这三天夫人不知道带着季泽去了哪里,府里很安静。桂兰也不再找睡莲的麻烦,睡莲难得的清闲。
在睡莲的精心照料下,狗狗的伤已经好了很多,狗狗对睡莲亲切的不得了。睡莲已经给狗狗起名叫阿虎,每当她轻轻抚摸阿虎的脑袋时,仿佛自己的阿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睡莲想着想着,有些困了。
睡莲,忽听一声惊叫,睡莲不及反映,季泽已经脚点荷叶,直掠到小船上。
季泽已经一把抱起睡莲,呼唤道,睡莲。
睡莲睁开眼睛,挣扎了一下,道:表少爷。
季泽伸手探探睡莲的脉搏,遂道:你个死丫头,居然偷懒到船上睡觉吗。
睡莲见自己辛苦采摘的莲花有两只已经被季泽踏坏了,轻轻推了一下季泽道:表少爷,你踩到我的花了。
季泽毫不在意道:一两朵花有什么,踩坏了就踩坏了。
睡莲听了,心里一痛,道:这些花当然不值钱,表少爷想踩当然就踩了。
季泽看看睡莲道:你这个丫头,主子这许久不归,也不问安,偏那么在意那几朵花,我陪给你就是。
说着话,探腰往旁边一朵荷花摘去。小船受力,轻轻一荡,季泽忙收回身收手,想要站稳。
谁知小船反而荡得更厉害了。季泽看着湖中水波粼粼,只觉天旋地转,往睡莲身上扑去。
睡莲见季泽忽然向自己身上合体压过来,本能一推,季泽哗地一声掉落湖中。
季泽大声骂道:你个死丫头……咕咚咚地喝了很多水,然后用手在水面上拍了几下,就沉下去了。
睡莲有几分生气更多的是吃惊,想不到季泽竟会被自己推落湖里。
季泽已经如石头般沉了下去。
睡莲站在船边看了半响,只有一窜窜水泡从水下传来。
睡莲试探地叫了下:表少爷?
她想,季泽定是气恼自己将他推入水中,故意不理自己,没准一会从水里突然串出,将自己也拉入水中也不一定呢。
睡莲等了等,水面渐趋平静。睡莲又叫了一声,表少爷。水里又冒出些许气泡。
睡莲忽然有些心慌,她高声道:表少爷,您快上来吧。这湖里水深的很,水草又厚,会有危险的。
季泽毫无声息。
难道季泽不会水吗?睡莲咬了咬牙,跳入水中。
季泽不会水。而且晕水。季泽小时候顽皮,几乎淹死在家附近的湖里,从此后,季泽对湖便有深深的恐惧,会突然手脚不听使唤,甚至昏迷。
睡莲将死猪一样沉的季泽拖上岸来,已经又惊又吓,全身几乎再无一丝力量。
季泽面孔发白,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睡莲季泽身上拼命捶打,一会搬他的头,一会捶他的肚子,季泽的嘴边终于流出水来,季泽咳嗽了一下,人却依然没醒,不过胸膛开始起伏。
睡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泽儿,泽儿。明夫人带着桂兰,明家三个小姐和一大群仆从丫环地团团围了过来。
明夫人用手按住季泽背部,内力轻吐,季泽忽然喷出一大口水来,眼睛也睁开了,他虚弱地唤了声:姑妈。
明夫人松了一口气,忽然一掌将睡莲打倒在地,道:你这个丫头,想害死泽儿吗?说着话,又是一掌挥去。
睡莲被明夫人兜头一掌打倒在地,正痛的天晕地转,明夫人第二掌又落了下来。
明儿等见母亲盛怒,都不敢拦阻。季泽却一手拽住明夫人的衣袖道:姑妈,是这个死丫头救了侄儿的性命,姑妈怎么恩将仇报。
明夫人听了,道:不是这个丫头不小心,你怎么会掉进湖里。
季泽笑道:姑妈,这次是侄儿忽然兴起,想练练自己的胆量才上湖中的小船上去的。没想到失足落水,好在这个死丫头路过,救了侄儿的。
明夫人将信将疑,道:你不是包庇这个丫环,向姑妈说谎吧。
季泽赔笑道:侄儿怎么敢和姑妈说谎。
明夫人拿手点了季泽的头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我带你去青碧宫拜会,你竟敢给我来个不告而别。这让我如何对青碧宫的宫主交待。
季泽笑道:不交待就不交待,咱们查良家还怕青碧宫不成。
明夫人斥责道:你还不知错。浑说什么怕不怕的。青碧宫与咱们家一向交好,这次你如此失礼,查良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况且青碧宫主一向得你师父敬重,这次去拜会青碧宫也是你师父的意思,你如此罔故礼数,不告而别,看你师父那里你如何交待。
季泽听了,有些气短,拉着明夫人衣袖道:姑姑不要生气,这次都是侄儿的错,姑姑将来在师父面前可要为侄儿求情。说着话,季泽又咳嗽起来。
明夫人心疼地看看季泽,仍是一摆衣袖道:你明知自己不会水,还跑到湖中去,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我要如何和你爹娘交代,你如此不听话,正该让你师父好好教训。
季泽笑道:姑姑,侄儿知道姑姑气恼侄儿,所以想为姑姑采摘鲜荷,好哄姑姑开心啊。
明夫人听了,再也绷不住脸色,笑道:你这个孩子,都是我将你惯坏了。
随后看了看睡莲,道:你小心侍候表少爷,若是再有什么差池,仔细你的皮。
睡莲轻轻给季泽拉上被角。季泽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早又生龙活虎了,可是明夫人仍让他躺着休息。
季泽看着眼睛还红红的睡莲,嘴角略过一丝笑意。问道:姑妈打你的地方还很痛吗?
睡莲摇了摇头。季泽奇怪道:既然不痛了,你这眼泪为何好像没干似的。
睡莲看了看季泽,道:表少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溺水,我差点害死你了。说着话,眼泪又掉了下来。
季泽笑道:你不提我还忘了。你是不是讨厌我,故意要杀死我?
睡莲忙道:没有。我没有。
季泽道:没有什么?是没有讨厌我,还是没有想故意杀死我?
季泽说着漫不经心,心里却害怕听到睡莲说讨厌自己。如果那样,不如死了算了。
睡莲抬了头,本想说,没有想要杀死你。却看见季泽明亮灼热的眼睛,忽然心底一颤,脱口道:我没有讨厌你。
然后又觉不妥,忙低下头去。
季泽听得心花怒放。他笑道:你这个死丫头,还算有些良心,不枉我这么辛苦地为你。
睡莲道:你说什么?
季泽忽然翻身下地,道:我这次出去,有礼物给你。
睡莲道:婢子不敢要什么礼物,表少爷你还是快上床躺好吧。
季泽忽然拉起睡莲的手道:这礼物你一定要看的。
睡莲想要挣扎,季泽已经拉着她跑了出去。
睡莲道:表少爷,你要去哪里?夫人吩咐你休息,不能乱跑的。
季泽根本不听。忽然一把抱起睡莲,腾身跃去,几个起落,穿过明府院墙,往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跑去。
四周的景物飞快向后退去。睡莲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在季泽温暖的怀中,一开始还有些不安,但是慢慢地却安静下来,俯在季泽旷阔而有力的臂膀上,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季泽在小山顶的一株大树下停了下来。睡莲依旧趴在他的怀中。季泽很享受这种温香软玉在怀里的感觉,便也不动。
过了会,睡莲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季泽的怀里挣出来,脸色红红地道:表少爷,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随即又焦急道:私自出府,若是夫人知道了,要罚的。
季泽笑道:是我带你来的,哪算什么私自出府。忽然一探手,从树上取下个包裹来,放到地上。道:既然来了,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吧。
睡莲看了看地上的包裹,那是一件质地良好的锦袍,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心里有些奇怪。
季泽移步到睡莲身后,微笑道:不要怕,看了这个以后,你再不会做噩梦了。
睡莲有些奇怪,季泽忽然一脚向那个包裹踢去。
包裹滚动着,外面的锦袍散开了,一个东西咕溜溜地滚了出来,滚了几步远,随后停在地上。
睡莲啊地一声尖叫,季泽已经从后面抱住了她。“不怕。”季泽在睡莲耳边轻声道:这个畜牲死有余辜。
地下的东西赫然是一个人头。一个肥胖的丑陋的曾经让睡莲在无数个夜晚在噩梦中看见并惊醒的人头——王大户的人头。
睡莲颤抖着,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季泽心痛地抱紧了睡莲:不要怕,我以后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睡莲颤声道:你,你杀了他。
季泽道:这个畜性合着该死。我本来还不知道他到底在青蔗乡的什么位置。谁知他居然又在大街上调戏民女。我便将他杀了。随即笑道:他是个死有余辜的人,你不要怕。
季泽从明儿那里打听了睡莲的身世。知道是当年明夫人带着明儿姐妹去看自己爹娘时,曾路过一个叫青蔗乡的地方,在那里救的睡莲。
季泽奇怪明儿为何没有杀死那个欺负睡莲的禽兽。明儿告诉他,王大户是当地县衙的儿子。而那县衙竟是恒山五剑之首的恒山一剑王宇冲的胞弟。王大户就是王宇冲的亲侄儿。
王宇冲已经五十多岁,并未娶妻。虽然极负侠名,却十分护短,而王大户是王家惟一的血脉,难免有所包庇放纵。
当时明儿本想杀了王大户,却被明夫人阻止,明夫人不原意与恒山派因此结下梁子。据说此事后来被王宇冲知道,也曾经重责了侄儿一顿。
季泽本是随王夫人去拜会青碧宫宫主的。第二天夜里却来了个不告而别,夜行千里赶去青蔗乡去寻王大户的晦气。
正好在街上,看到有人仗势调戏民女,周围人敢怒不敢言,一问之下,此人正是王大户。季泽当场将他杀死,跺下他的头,拔了他的衣服包着,匆忙赶回明家。却将人头放到这边山顶的树上,带着睡莲来看。
睡莲忍了又忍,身体不断颤抖。她不敢看地上的人头,又忍不住去看。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伤痛,顺着泪水喷涌而出。
季泽轻轻环抱住睡莲道:你这死丫头,哭起来真够难看。说着话,一脚将那人头从山顶踢了下去。看着睡莲道:你这个死丫头,为了找到那个青蔗乡,本少爷连夜赶了上千里路,你连声谢谢也不说吗。
睡莲擦了擦眼泪,道:表少爷,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季泽翻了翻眼睛,道:死丫头没良心,我可是为了你才杀人的。你以为我查良季泽是屠夫吗?
睡莲咬了咬嘴唇,道:表少爷,谢谢你。
山顶风大,睡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季泽不明白睡莲为什么忽然变得冷淡。他也没了兴致,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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