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卿听了蓝秀竹的叙述,笑道:我想多半是夫人误会了。小莫此段时间一直未曾出府,怎么会跑到京城客栈去打扰夫人一家呢。
蓝秀竹道:我也不太相信你们傅家的弟子能做出这么不知规矩的事情。这是我这当娘的忧心女儿,不得不来问问,还请小卿公子体谅。
小卿道:夫人言重了。若是小莫真有失措之处,晚辈绝不宽赦。对边上垂手而立的玉翔道:你去看看,为何小莫还未过来。
玉翔应了,刚要告退,小莫在门外高声求进。进得屋里,看见孙二夫人和欧阳佩显,心里直呼倒霉,走到小卿跟前躬身施礼。
小卿道:小莫,这段时间你有否外出?小莫道:小弟未曾踏出府门半步。
欧阳佩显已经跳了起来道:你这个小子果真在此,本少爷一时不察,中了你的暗算,如今你可还敢跟本少爷再战吗?
孙二夫人轻喝道:佩显,不要无礼。
佩显虽然轻狂,却很听蓝秀竹的话,便哼了一声,退后半步。
孙二夫人笑道:小莫公子。
小莫一躬身道:孙二夫人称呼小莫就是。
蓝秀竹道:小莫,你可曾见到剑兰了?我说的是最近。
小莫略一犹豫。孙二夫人已经道:小莫。剑兰是我的女儿,我这当娘的担心女儿,老远地从江南追来,剑兰再不懂事,我又怎会舍得对她不好。做儿女的未必都能体会当父母的苦心。说完一叹。
玉翔听了,张口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脸上一副着急的表情。小卿见了已经明白。
孙剑兰在半个时辰前的确找到傅家,正在门口遇到玉翔。玉翔已经知道剑兰和小莫的事情,故此偷偷将剑兰引到后院,让剑兰去见小莫。
小莫当时正帮小井整理苗圃,准备在府内搞个大型花卉拍卖会,以筹集三千金。
玉翔将剑兰带到地方,远远地指了一指,就溜了开去。剑兰鼓起勇气,推开花房的门,一身短衣打扮得小莫正端着一盆兰花要出来。四目相望,不由呆了一呆。
剑兰却忍耐不住,喊了一声,小莫,直扑了过去。小莫端着兰花,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剑兰听见有人惊呼道:剑兰。剑兰忙离开小莫怀抱,看过去。不远处,一个一身黑衣的英俊少年,手拿兰花好奇地望着自己,正是小井。
小井身边,一身仆从打扮的竟然是已经离家数月的哥哥孙剑寒和女扮男装的可儿。
剑兰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扑到哥哥怀中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才止住哭声。兄妹两人想不到会在这里相见,同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一起看向小莫。小井也好奇地看向小莫。
小莫觉得自己的头立刻大了不少。
当日孙剑寒得了傅龙星和傅龙羽帮助,为身中剧毒的可儿解毒后,两人就乔装改扮成兄弟后离开了傅家。
两人想来想去,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既然两人曾经在京城被孙家的人抓住,孙家的人一定想不到两人会还留在京城。况且此时可儿发现有孕在身,也不宜长途跋涉,关外之行只能暂缓。
适逢由小井打理得傅家花坊要招园艺师。孙剑寒出身江南世家,对花卉本就很有研究。可儿对花草也很喜欢,两人前去应聘。
小井见两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谈吐不俗,虽然看出可儿是女扮男装,可能有些隐情,却绝非歹人,便也不多问,留下两人。
孙剑寒和可儿十分高兴,留在傅家花坊工作,还在附近买下一间小民房,暂时过起了太平日子。
今日,小井要在府中搞花卉拍卖,让两人来帮忙。两人认为傅家巨大,小井又是晚辈,当然不会看到傅龙星和傅龙晴,就应允了,一待布置好场地后就走。哪里知道一来,就看到小莫。
小莫看了两人模样,一下认出孙剑寒,虽然他未曾见过可儿,也猜中这个长得端庄的女孩子一定是让孙剑寒不惜悔婚逃家的那个姊妹宫杀手可儿了。
小莫不愿多事,简单打个招呼,并未喝破两人身份。剑寒和可儿松了一口气,四人忙碌起来。没想到,孙剑兰也找来了。
剑兰道:娘和大师兄、二师兄找来了,还在京城将我抓住。我是偷偷地求大师兄将我放出来的。
剑寒皱眉道:你真是胡闹,这样娘该多担心。
剑兰道:娘才不会担心我。娘只喜欢那个欧阳无赖,哪里会管我的死活。
剑寒轻斥道:不许胡说。
剑兰噘起嘴,又看向小莫:小莫,你知道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人家跑了上千里路来找你,你都避而不见的。你也不问问红莲姐姐去哪里了吗?你真的很没良心。说着话,眼泪又掉了下来。
孙剑寒、可儿、小井一起瞪向小莫。
小莫叹口气道:红莲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剑兰道:红莲姐姐给金鸡门的门主抓去了。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说着,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当日剑兰和红莲去安葬了红莲的义父母,也就是地鼠门的崔掌门夫妇,红莲想来想去,决定解散地鼠门。
剑兰陪她处理完事情后,两人在客栈等了小莫七天,也未等见,决定上京城小莫家的绸缎庄去。
两人到了京城,没有等到小莫,却遇见了金鸡门的门主郝三国,郝三国硬说原地鼠门崔掌门生前曾经将红莲许配给他,要红莲下嫁。两人不是郝三国的对手。红莲被抓走。
小莫听了心内着急,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剑兰白了小莫一眼道:你现在想起着急来了吗?这会只怕红莲姐姐已经性命不保了呢。
小莫知道此时急也无用,对剑兰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剑兰道:是你的一个师弟带我来的。你不可骂他。我说过了你这里一切由我担待。
小莫心中苦笑:我这里你可一切担待,小卿师兄那里我要如何担待。
剑兰道:不管红莲姐姐现在如何,你也应该去救她才是。
小莫叹气道:如今已经过了这二十几天,红莲只怕……郝三国如是好色之徒,红莲落入他的手中,此刻只怕已经受辱,按红莲的脾气来说,只怕已经自尽身亡。
剑兰天真无邪,想不到这些,只是催促说:反正你得去救红莲,红莲是因为你才来京城的,才会被郝三国抓去,你不去救她,郝三国是不会放她走的。
小莫叹了口气。剑兰道:怎么还不走?
小井道:小莫被禁足,不能离开傅家半步。
剑兰道:那有什么关系,偷偷地溜出去不就行了。我经常给娘禁足,也还是到处乱跑。
小莫不由苦笑一下。剑寒道:兰儿不要强人所难。每家的规矩是不一样的。你不要害了小莫。
小莫叹了口气道:多谢孙大哥体谅。小井道:我去看看。小莫摇头道:你这三千金还未赚到,别惹老大生气。我去找玉麒师兄问问看。
话音未落,小和在暖房外道:小莫师兄?老大吩咐你去。
小莫心跳立刻慢了半拍。
小和已经走了进来,看见这许多人,有些吃惊。却未询问,对小莫躬身道:师兄,江南孙家孙二夫人过府来见师兄。
剑兰已经惊呼道:娘来了。小和看了剑兰兄妹一眼,对小莫道:老大让你去回话呢。
剑兰忙道:你不可说出我们在这里啊。我们得先藏在哪里才好。
小莫叹了口气,看向剑兰,心下颇为难。
孙剑寒抱拳道:舍妹娇纵惯了,让丁兄弟为难了。我立刻带她先离开此地,以后有缘再见。又对小井拱手谢过这段主从之谊。
剑兰虽然万分不舍小莫,也知道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只是眼泪汪汪地道:那你以后一定要来找我。
小井引着剑寒兄妹离府,小莫才来回话。
如今孙二夫人单刀直入询问,小莫委实踌躇。
小卿看了小莫神情,心里哼了一声。难道小莫竟敢违抗自己吩咐,跑去京城私会剑兰,并带她逃走不成。
小卿淡淡笑道:小莫,孙二夫人问你的话,你听清楚了,怎么不回答。
小莫叹口气道:不瞒孙二夫人,半个时辰前,剑兰的确找到傅家。
孙二夫人脸色一变,道:你果真与剑兰在一起。
小莫知道这是解释不清了。孙二夫人道:她现在何处?
小莫道:已经走了。孙二夫人蹙眉道: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往哪边走的?
欧阳佩显已经戳指喝道:蓝姨,这小子分明是说谎。剑兰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一定是他将剑兰拐来,如今又耍赖,剑兰一定还在府中,咱们搜搜便知。
孙二夫人忙喝道:佩显不得胡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可随便无礼。
欧阳佩显道:蓝姨,不是咱们无礼,是他们理亏在先。不论这里是什么地方,私藏人女也是重罪。咱们当然能搜。
孙二夫人道:即便能搜,以傅府之大,找个人谈何容易。况且,说不定这会,人真的跑了。说着话,看向小卿,道:小卿公子,你有何高见。
小卿心里气恼小莫,脸上还是淡淡笑容,恭敬地回答道:孙二夫人,小莫虽然行事未必周全,可不从不谎言瞒上。如若夫人需要,晚辈愿意略尽绵力,寻找孙大小姐下落。
孙二夫人冷笑一声:从不谎言瞒上?那么小卿公子也知剑兰曾到贵府一事了。
玉翔上前一步,躬身道:半个时辰前,令媛来找小莫师兄,是晚辈擅自作主,将她引往花房与小莫师兄相见,此事还未向小卿师兄禀告。
孙二夫人冷笑道:傅家的规矩真是变了,个个都能做得主意了。
欧阳佩显知道蓝秀竹已经动气,更是火上浇油,道:蓝姨,他们分明是互相包庇,不把孙家和欧阳家放在眼中。
蓝秀竹冷哼一声,道:看来我必要找傅龙城问个清楚了。
欧阳佩显道:蓝姨何必要等。现在就让他们交出人来。说着话,哐当一声拔出长剑,指向小莫,道:先让本少爷来教训教训你这个拐带人妻的贱种。
小莫脸色一变。欧阳佩显分剑就刺。小莫心里哼了一声,暗想就是拼着受小卿师兄责罚,也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见他长剑刺来,微闪身形,忽然一掌切向欧阳佩显手腕。这掌法乃是傅龙星所创,名为落英,以伤敌残敌为主,并无致命招式。
小莫所用这招正是落英三十六式中的最后一式,断君之腕。这一掌要是切实,欧阳佩显必糟断腕之痛。
欧阳佩显大惊,想不到小莫的武功要超出自己想象很多。上次败在小莫手中后,欧阳佩显一直不服,认为是自己太过大意,才会落败,此次就是想要板回一局,才硬缠着蓝秀竹带他来孙家。
他自小到大,生活在武林世家的光环下,所遇之人大都给他老爹三分薄面,身旁多的是阿谀奉承之人,故此养成了他自大、目空一切的性格。
此时,他招式用老,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其实小莫并非真要断他的手腕,只不过想吓他一下而已。
孙二夫人看在眼中,手中长袖一甩,直击小莫面门。长袖诡异,招式奇特。小莫想不到孙二夫人会突然出手,距离又近,想要闪避已经不及。
除非就地打滚逃开去,那将极其不雅。
小莫心念一转,宁可硬受一记,也不愿意在欧阳佩显面前满地打滚。小莫对孙二夫人的攻击恍若未见,手下招式不变,直切向欧阳佩显手腕。
只见面前银光一闪,孙二夫人长袖忽然断了一截,飘落下来。
小卿轻斥道:住手。小莫这一掌已经切到欧阳佩显手腕,听了小卿的吩咐,小莫连忙收力,切到欧阳佩显腕上功力已经不足三成。
即便如此,也使欧阳佩显哐铛一声,长剑落地,手腕如断了般的疼痛,他啊地一声,连忙后退,用左手扶助右手手腕。手腕已经肿起很高。
出手的正是小卿。小卿忽然挥出匕首,斩断了孙二夫人的长袖。也同时令小莫收手,可是仍然是孙二夫人断袖,欧阳佩显伤腕。
孙二夫人来不及与小卿理论,连忙跃到欧阳佩显身旁,拉起他的手道:怎么样,可断了吗?
随后发现欧阳佩显的手腕虽然未断,可是也伤的不清。欧阳佩显咬牙道:不要紧的,蓝姨。说着话,头上的汗珠滚滚掉落。
孙二夫人这才望向自己衣袖,外面的长袖已经断了一大幅,露出里面的白色劲装来。不由怒不可遏。虽然没有什么春光外泄,可是以她的身份、地位,这无异于奇耻大辱。
孙二夫人脸色一变了,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就是傅家对长辈的规矩吗。
小卿躬身道:孙二夫人,晚辈情急之下出手,有得罪之处,愿领夫人责罚。
孙二夫人冷声道:不敢。傅龙城倒教出你们这样的好徒弟来了。然后怒气冲冲地道:走。说罢,昂头走了出去。
欧阳佩显眼见也讨不了好去,恨恨地瞪了一眼小莫和小卿,也跟了出去。罗飞虎和李晓明眼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心急,却也没有任何主意。两人冲小卿、小莫一抱拳,急忙追孙二夫人而去。
小莫一眼也不敢看师兄。小卿淡淡地道:一会我再跟你们算帐。急忙去追孙二夫人。小莫心里不知叹了多少气,只好垂头跟在师兄身后。
玉翔也惴惴不安地跟着过去。心里直怨自己不该擅自作主,将孙家大小姐带进府中。
蓝秀竹想不到傅龙城的弟子敢对自己如此不敬,心里又窝火,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她只顾负气就走,根本没有看方向。
傅家府邸本就大,处处亭台楼阁的她也未细看,走的并不是进来时的路,反倒往东行去。
小卿虽然发现孙二夫人走错,也不好出言。反正从哪里都可以走到大门,也就在后面相送。转过一个假山,孙二夫人忽然停步,喝道:孙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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