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奇怪,有些人活着已然被视作死去,有些人死去却永远活在他人内心。
狗哥明知道狮子岩危机重重,就如夏弥所言,如果他都无法安然救出魏婷,那么其他人去了照样是白搭。
结果呢?狗哥不畏生死,依旧选择了前来!
洛都的天色有些昏暗,似乎也在为逝者沉默。吊唁的殡仪馆中,夏弥身穿黑色西装,神情无比肃穆,静静站立于门口位置,眼中可见无不是黑白之色。宽大的高堂大厅中摆放着一口漆黑棺木,四周围着一圈花圈。灵堂前一张黑色桌子,其上摆放着些许水果和糕点,应该都是狗哥生前的最爱吧?
夏弥站立在门口,心中有些凄凉!
一名老年妇人身穿麻布孝衣,跪坐在蒲团上泣不成声,干枯的右手不断在脸面上抹泪。身后一名年幼男孩,睁着大眼不断四处打量,脸上写满茫然,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离他远去。
此外,还有一名年轻女子匍匐在棺木前,嚎啕大哭,声音凄厉无比,泪痕不断滑落。狗哥或许不是一个对爱情忠贞的男人,但绝对是一个顾家的丈夫,这一点无可厚非。
看着灵堂前,狗哥黑白旧照上的柔和笑容,夏弥不禁想到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或许逼迫于生计,或许因为其他。再到第二次,在王羽的广告公司,想起狗哥当时的言语,夏弥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很是苦涩。
这个给人形象一直是见利忘义,无恶不作的男人。一个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男人,他不失为是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夏弥紧握的拳头,五指愈发苍白,他暗暗发誓,定要拿始作俑者的何星洛来祭奠狗哥,祭奠死去的亡灵。
这时,站于一侧的林有德走到夏弥身前,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道:"弥少,去上柱香吧?"
林有德同样一身漆黑装扮,右手处还挂着绷带,夏弥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灵堂前走去。
夏弥直立肃穆,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鞠躬四十五度,连续三次。随后通过司仪取了三支红香点燃之后,缓缓插在香炉上。
这是夏弥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狗哥,他淡淡的笑容让夏弥心中尤为难受。狗哥原名沈斌,因为在道上混的时候,经常遇事就跑,狂奔起来速度极快,连狗都追不上,因此被取笑,才有了这个外号。
"礼毕,家属答礼!"司仪朗声喊道。
这时,老妇人才抬头望向夏弥,颔首致意!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老妇人紧盯着夏弥看了一阵之后,眼泪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面容反而愈发的惊恐,她指着夏弥,支支吾吾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宛如喉咙被石块堵住,惊愕的神情不由让夏弥动容,他没有多想,还以为老妇人是因为狗哥的死,不待见自己。
夏弥躬身,歉然正色道:"大妈,对不起,沈斌的事情我深表歉意。今后,你们尤为我的父母,我定然会帮他照顾好你们。"
老妇人依旧愕然的盯着夏弥,眼神不曾转移,也不言,也不语。画面就像被瞬间定格了一般,远处的林有德见此一幕,眉头微皱,即刻走了上来,担忧道:"大妈,你没事吧?"
"大妈,要不您先休息一下,人死不能复生,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林有德双眸通红,眼角一滴眼泪滑落,搀扶着老妇人转而走向两侧供给客人临时就坐的座位。
夏弥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妇人,心中不由想到了沈飞和临死前还不忘嘱咐他小心的老人。第一次见面,她们的神情和姿态简直一模一样,夏弥在老妇人眼中,看不到一丝责备,反而是浓浓的恐惧。像是在面对一个可怕的存在,随时可能威胁到她一样。
突然,老妇人挣脱开林有德,快速奔向夏弥,一把抓住他的手掌。一股凉意不禁让老妇人面色苍白,一边指着夏弥不住的后退,一边摇头低声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夏弥脑中轰鸣,这一刻他完全可以确定,两名老人之间一定是认识的,她们都出自黑水镇。她们都认识自己,都在对某件事情存在极度的恐惧感。夏弥迈出的脚步即刻收回,他深深的看了狗哥的遗像一眼,瞬间回过神来,按耐住询问老妇人的心思之后,低头道:
"大妈,沈斌因我而死,责任全在我,您不喜欢我在这,那我离开便是。"
夏弥再次对老妇人躬身,朝门外走去,经过林有德身边时,低头附耳道:"将狗哥的灵位撤换掉,特别是沈斌这两个字,给我去掉。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你不想大妈和嫂子因此惹来杀身之祸就按我说的去做。"
林有德惊疑不定,茫然点头之后,夏弥才快步离开。
夏弥不是不愿意多待,全然是因为老妇人的言行举止,黑水镇冰天雪地中的死亡惨状,历历在目。现在敌暗我明,夏弥惧怕悲剧再次重演,那他将更没有脸面面对狗哥。因他而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他不愿意在连累这一对凄苦的孤儿寡母,和这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孤独老人。
所以,夏弥快速离开,为了不留下痕迹,他才要求林有德更改狗哥的姓氏灵位。直到夏弥走出殡仪馆大门,转而右拐走进一条无人小巷,太极气场毫无保留展开之后,没有发现丝毫不对,才悄然松了口气。
也幸好他反应及时,否则,老妇人和年轻女子,以及狗哥幼小的儿子,将永无安宁之日。只不过,小心翼翼的处理此事,还是让夏弥动容,这一切隐患必须及早处理掉才是。
"到底是谁,目的到底是什么?"夏弥眉头紧皱,心中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