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老板怀疑云星泽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哪有人直接把价格压到十分之一的？

挨了一通骂之后，云星泽非但没有离开，还厚着脸皮继续和老板讲价，试图让老板相信自己是一个热爱机甲但没有钱的学生。

老板起初觉得这小子在骗人，奈何那双眼睛干净清澈，说话语气也十分诚恳，他的态度也渐渐地软了下来。

云星泽好说歹说，说得口干舌燥，最终把价格压到了十五万。

老板圆圆的脑袋上出了汗，他伸手抹了一把，无奈地说：“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小伙子，你饶了我吧……”

云星泽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老板的底线。

但他只有十万星币的余额，仍然差五万。

云星泽思考了片刻后，一咬牙，对老板说：“行，十五万成交，但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您帮我留着这台机甲，我过几天来取，谢谢老板。”

老板看着少年认真坚定的眼神，本来应该为了这桩生意而生气，此刻却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平时那些讲价的人，也都会说“我真的很喜欢这台机甲”这种话，大多都是客套话。

但少年的眼神里包含了强烈的执着与热爱。

“老板，您可千万得留着啊。”云星泽紧盯着老板，颇有一种老板不答应，他就不离开的架势，“不准卖给别人啊。”

老板哭笑不得：“行行行，我答应你。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

云星泽这才松了口气。握着老板的手再三感谢后，他离开了地下三层。

虽然谈好了机甲，但是云星泽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

因为机甲大赛的报名只持续一周，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不能够在一周内攒够剩下的五万星币，就会错失报名资格。

对于云星泽来说，机甲大赛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仅可以在比赛中体会机甲战斗的快感，还能顺便研究一下其他人的机甲。

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回到学校后，云星泽躺在宿舍客厅的沙发上，上光网查找有没有快速赚钱的兼职。

从搜索引擎到校园论坛，云星泽查找了很多相关内容，最后校园论坛上有一则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帖子内容如下：

“致星海机甲互助网的用户们：有些不会修机甲的能不能不要接单啊？我的机甲左臂只是有点不灵活，接单的那个beta见面就卸了我的机甲左臂，现在接不回去了，请问这种人是其它军校派来的间谍吗？”

云星泽仔细地阅读了帖子，明白了星海军大除了校园论坛之外，还有一个校内网站，叫做“星海机甲互助网”。

由于机甲检修厂收费通常很高，学校鼓励学生们在网站上互帮互助。有些懂得机甲维修的学生，只要注册维修员帐号，就可以在网站上面接单。这也为贫困学生提供了一个赚钱的渠道。

因为价格比较低，很多人机甲出问题都会在网站上登记。不过，如果运气不好，也可能会遇到这位发帖人所说的情况。

修机甲赚钱？

云星泽从沙发上直起身，迅速地打开机甲互助网，大致浏览了一下网页内容，有很多校内学生发布的维修订单。

云星泽尝试注册维修员帐号，除了提交身份资料以外，还需要扫描维修机甲的工具箱。

一个机甲维修工具箱从一千到两万星币不等，附赠少量的基础材料，他忍痛在购物软件上买了个一千多的工具箱。

下单后大概二十分钟，配送货物的飞行器就抵达宿舍门口。

拿到工具箱后云星泽进行了扫描，成功注册维修员帐号，他开始找维修订单。

这些订单的种类各不相同，有些是简单的例行检查，有些是配件损坏，根据维修难度的不同，价格也高低不一。

云星泽想找个贵一点的单子，看来看去，发现价格都很便宜，便有些失落。正当他想接个便宜的单子试试时，忽然注意到一个没人接的单子，价格是……

四万星币？！

云星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点了进去。

求助者的要求很简单：例行维修，以及机甲肘部改装。

改装类的单子一般都很贵，但是能出四万星币的价格，说明这个人真的很有钱！

但是……为什么没人接单呢？

云星泽有些好奇地点进去，发现这个单子的浏览量很高。他点开机甲的预览图，是一台纯黑色的机甲，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云星泽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会儿，突然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台机甲长得和机甲训练馆上面的那个投影好像！

难道是那个洛闻川的机甲？

不过，云星泽并不在意这是谁的机甲，他太需要这笔钱了，哪怕这是星际帝国的皇室的机甲，他也一定要接这个单子！

网站的温柔电子合成声问道：“确认接下这笔维修订单吗？”

云星泽确认之后，双方的合作关系便成功建立。

不多久，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匿名用户]：“你确定接单吗？”

[维修找我]：“接。”

[匿名用户]：“上门？”

[维修找我]：“都可以。”

[匿名用户]：“那就去学校小树林后面那块空地吧，明早八点。”

[维修找我]：“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云星泽拎着工具箱，提前来到了小树林后面的空地。

这块地方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空旷处，有些学生自己动手修理机甲的时候，就会到这儿来修理。

云星泽等了没一会儿，一个亚麻色头发的高挑alpha就出现在了视野中。

在看见云星泽的时候，对方明显愣住了。

云星泽看着那名alpha，只见他朝自己走来，挠了挠头问：“这位同学，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机甲维修工？”

“我就是啊。”云星泽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工具箱，“id是维修找我。”

那个alpha男生转身就走。

“哎！你干嘛走啊？”云星泽忙追上去，“我真的会维修啊，我没骗你！”

他可是花了一千多星币买的工具箱，如果订单撤销，需要冷却一天才能接下一单，那就意味着他出师不利，第一天就亏一千多块钱！

贫穷让云星泽鼓起勇气，挡住了高大的alpha的去路：“大哥，你别走，你把机甲拿出来，让我试试，我有十多年的机甲维修经验……”

“是行骗经验吧？”男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一个oga，会修机甲？”

“oga怎么就不会修机甲了？这和性别有什么关系！”

男生的表情明显很郁闷。

这名男alpha名叫柯雷，几天前他在网上帮室友挂了机甲维修的单子，价格提高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人敢接。

昨晚好不容易有个人接单，而且不论是简洁的id还是简短的说话风格，都隐隐透露出一种机甲系大神的感觉，他为此高兴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对方是个白白净净的oga！

“你让开。”

柯雷越过云星泽，直接往小树林的方向走，边走边调出光屏，给室友发消息：“大川，我遇到网络骗子了，对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维修工……”

消息刚发出去，他的手就被拉住了。

柯雷生平第一次被oga拉手，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忙把对方的手甩开：“有话好好说，咱们孤a寡o的，这样合适吗？”

云星泽焦急并诚恳地对他说：“同学，你就相信我一次吧，反正钱还没到我手里，大不了你不付款就行了。”

柯雷闻言有些迟疑，毕竟他也找了很久的维修工，而且眼前的人拿着工具箱，说不定还真的会一点？

云星泽使出杀手锏：“来都来了。”

柯雷看着云星泽真挚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掏出机甲魔方，把它递给云星泽：“那你看看？”

正在这时，柯雷的光脑收到一条讯息：

[洛闻川]：“？”

[柯雷]：“没事了，你忙吧。”

云星泽拿出工具箱里面的扫描仪，把机甲放上去，扫描了几分钟之后，机甲的全息影像便出现在他的光脑屏幕上。

柯雷看着云星泽熟练的动作，表情也渐渐变得认真。

云星泽盯着光屏分析机甲的各项数据，例行检修很快就完成，他填写完报告之后传给柯雷，对他说：“问题不大，有几个基础的零部件需要更新，我一会儿给你换上。”

柯雷看着检修报告，不得不承认这个oga确实懂机甲。

随后，云星泽将机甲以坐地的姿势展开，从工具箱里拿出升降梯。这台机甲是中型机甲，完整高度在十米左右，坐地的时候有五六米高，检修难度不大。

云星泽踩着升降梯，握着修理枪，动作娴熟地将需要更换的基础零部件拆卸，再换上新的。

整个过程大概只有十分钟。

在修理的过程中，云星泽确认，这台机甲确实是训练馆上的那个投影，但是做过不少改装，所以细节有所不同，保留了大体的比例。

云星泽看到投影的时候，便觉得这台机甲的肘部链接有瑕疵。驾驶者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改装过一次，但改装得不尽人意，所以才会在互助网上找人帮忙。

云星泽开始改装工作。他一边测量肘部的数据，一边在脑海中思考方案。

因为他买的材料不多，所以不可能重新做一个肘关节，只能在原基础上做一些修改，这需要他非常细心。

机甲的肘部和人类的肘部骨骼非常相似，是一个很典型的复合结构，由多个仿生机械外骨骼共同构成轴承，并由弹力纽带提供韧性，如果想要改造肘部构造，就必须将前后机械臂分开，对包裹在其中的机械骨架进行剖析和改造，来提高它的牢固性与灵活性。

这个改装说简单也简单，因为不需要太多新材料；说难也难，因为每个元件之间都关系紧密，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没有经验的维修系学生也是不敢接这种活的。

不过这对云星泽来说并非什么难题。

云星泽先将双臂之间的链接点打开，对暴露的肘关节点进行细微的检查，找出其中可以改进的骨骼模块，随即将弹力纽带暂时拆解，准备动手对机械肱桡关节进行弧度削减，以增加手臂在不同方位上的运动灵活度。

他握着修理光刀，敲了敲该部位的受力点。

“等下！！！”柯雷惊得瞪大眼睛，“你就打算直接上手吗？你都不画一下草图吗？你都不做一下准备工作吗？”

云星泽愣了一下：“我没有这个习惯。”他画过不计其数的图，指导别人改装过数不胜数的机甲，凭着眼睛和大脑完全能够做到精准改装。

“这台机甲很贵的！”柯雷抬着头，看着升降梯上的人，大喊道，“你别乱来啊！”

云星泽没办法，只能在机械肱桡关节象征性地做了标记。

就在柯雷提心吊胆的时候，云星泽直接开始了大刀阔斧的修改，修理光刀一刀下去削掉了一大块金属。

“卧槽——！！！”

完了！

这下完了！！

等洛闻川回来不得拿着光刀把他给削了？！！

云星泽耳朵被这叫声刺得有些痛，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地上的alpha，心想，这个洛闻川怎么大惊小怪的，这样的心态是怎么成为机甲大赛最强选手的？

靠他嗓门大吗？

柯雷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想干嘛……”

云星泽懒得跟他解释，继续手中的动作，将剩余的肘部滑车关节进行相对应的改动，来增加肘部的承受力度，最后再把弹力纽带的连接点进行调整，以增加双臂之间的韧性，动作快得柯雷都看不清。

他的每个改动都看似大胆，实则细致入微。

结束后，云星泽将双臂的链接部位重新安装回去，并借助工具和机械外力让机甲的前臂做了几个小弧度的抬手动作。

柯雷的表情从悲痛变为诧异——

改装过后的肘关节，线条与机甲手臂流畅地衔接在一起，在小幅度抬手的瞬间，动作的顺畅度简直堪比人类的手臂，乍一看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云星泽开始改另一边的手肘部位，这一次柯雷没有阻止他，反而充满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改装结束后，云星泽从升降梯下来，收起工具，对柯雷说：“改装好了，你可以拿回去试试，要是不满意的话再找我。”

“这就结束了？”柯雷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星泽，“你这也太快了吧！”

柯雷跑到机甲下方，仰视着肘关节的部位，他也看不出来云星泽到底做了哪些改动，只觉得前后机械臂似乎链接得更自然，也没有改坏掉的迹象。

云星泽打量着这台机甲——这机甲的设计和材质都很优秀，确实非常值钱。

他实在是太垂涎了，很想上去驾驶一下，便问道：“洛同学，我能开一下你的机甲吗？”

柯雷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没有注意到他称呼自己为“洛同学”，立刻回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把洛闻川的机甲给一个oga驾驶，这件事可比改装失败严重多了！

他说完后，注意到oga少年露出失望神色，一时间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解释道：“那个，这台机甲的操作难度是ss级……你可能驾驶不了。”

“我知道了。”云星泽点了点头。他刚才确实冲动了，忘记考虑这个世界的神经接驳技术很落后，他的c级精神力驾驶不了高等级的机甲。

柯雷把机甲收纳回黑色魔方，挠了挠头：“你也不要气馁。对了，你精神力现在是什么级别？”

“c级。”云星泽回答道。

“没关系的，你平时多淬炼精神力就好了。”柯雷认真地说道，“c级提升到b级还是很容易的，越往后越难提升。咱们学校有专门的精神力淬炼教室，你想开高级机甲的话就多去试试。”

云星泽点头应允。他必须得承认，提升精神力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毕竟，就算他攒钱买了那台c级的二手机甲，他肯定也不满足于此，将来一定要开洛闻川这种s级以上的机甲。

当然，或许将来可以改进神经接驳技术，让精神力不再受限。但这项技术的改进需要花大量经费来进行研究实验，他目前没办法做到，只能先改变自己。

因此，除了赚钱之外，云星泽还多了个淬炼精神力的任务。

柯雷表示等试过机甲之后，会再联系云星泽。

离开之前，云星泽看了柯雷一眼，忽然想起咖啡厅服务员说的“洛闻川好帅要是把他做成投影雕塑就好了”的那句话，心底有些困惑——

这种长相也就还好吧，有帅到值得做成雕像吗？

两人分别，柯雷带着机甲魔方回宿舍，他把云星泽发给他的改装数据整理好，准备连同虚拟影像一起发送给洛闻川。

在点击发送之前，柯雷心里十分忐忑。

他有一种给老师交作业的错觉。

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这个单子之所以没人接，就是因为大家都认得出这是洛闻川的机甲。

而以洛闻川那个冰山魔王的脾性，还有强劲得可怕的实力，谁敢轻易动他的机甲？谁又敢保证能改装得比原来好？改坏了怎么办？

柯雷越想越觉得担心，他觉得自己今天中邪了，怎么就相信了那个oga的话？？

柯雷在发送文件之前，先态度诚恳地认罪：“大川，今天那个维修工可能有点不靠谱，但是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单纯，我就相信了他……”

然后他才敢把文件发送出去。

五分钟后，洛闻川接收了文件，但过了很久都没回复。

就在柯雷担心不已时，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洛闻川]：“这是谁改的？”

柯雷两眼一黑，从这句质问中，脑补出了洛闻川的愤怒。

完蛋。

果然改坏了。

洛闻川要找那个oga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