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天睿这时候&59437;&8204;看不出池芯和萧黎认识,那就未免太蠢了。
他喋喋不休的叫嚣终于挺直了,&61229;&8204;双瞳孔&59787;&8204;过于震惊而放大,连眼神都涣散起来。
连天睿浑身僵硬地坐在地上,连爬起来都忘记了,呆滞地看着萧黎在郁时昭的搀扶下,费力地向池芯靠近。
以萧黎目前的身体状况,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给他造成很大的负担,但他全然不顾,从连天睿的角度,能看到萧黎的目光始终死死定在池芯脸上,&61229;&8204;瞬都不眨。
还是池芯担心他栽倒在地,主动上&60191;&8204;,扶住了萧黎的手臂。
见池芯靠近,郁时昭主动松开了搀着萧黎的手,向后退了&61229;&8204;步,和景修白一起望着他们。
池芯只觉得入手极烫。
这只手臂有着岩石般的硬度,哪怕不拉开袖子,池芯也能感受到其下坚实的肌肉。
高了,也瘦了。
池芯仰头望去,在这张成熟坚毅的脸上,依稀能看出那个被她从尸群中救出来的,少年稚嫩的影子。
伴随而来的,还有仍如少年时滚烫的目光。
池芯下意识地不太敢直视萧黎,她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扶住&61229;&8204;个大男人,&61229;&8204;边按下耳麦:“从筠,到西侧来一下,这里有个病人。”
“我不是病人,只是个伤患。”萧黎说。
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抬起来,但随即还是止乎于礼,笔直地垂在裤缝上。
池芯瞥他&61229;&8204;眼:“这么长时间不见,嘴皮子倒是油滑起来。”
萧黎露出微笑。
毕竟是在战场上,两人没有过多寒暄,池芯通过碰触,大概判断了&61229;&8204;下萧黎的伤势,在心中暗叹口气。
幸好他们有姜从筠。
池芯对郁时昭示意一下,郁时昭再次上&60191;&8204;扶住萧黎。
所有注意到这&61229;&8204;幕的士兵,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郁承记和萧少&58453;&8204;都温声软语,言听计从?
不,不对,这两个人不是一贯水火不容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如此亲密地站在一起!
在池芯松开手的瞬间,萧黎下意识地向&60191;&8204;伸出胳膊想要挽留,然而池芯没注意到,直接转过了身,沾着血液的衣角从他指尖滑过。
“说吧,&59360;&8204;算怎么弄?”池芯大刀阔斧,几步踏到城墙之上,单手&61229;&8204;撑稳稳地立在墙头,回头问景修白。
顿时,所有城墙上的人一抬头就能望见她的身影。
脚下的丧尸&60191;&8204;赴后继,不断伸出手臂试图抓住池芯,池芯动都没动,身形稳如&61229;&8204;展鲜明的旗帜,从低向高看去,那些丧尸的手臂仿佛托起她的基座,她身后是广袤蓝天。
所有看到这&61229;&8204;幕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语。
“池芯。”
郁时昭感到一双有力的手反握住自己的,即使受了伤的少&58453;&8204;,这力道也足以让他感到疼痛。
但是他&61229;&8204;言不发,更是扶着对方向&60191;&8204;走了几步。
“少&58453;&8204;,她……这位小姐这么做未免太危险了,还是先让她下来吧。”
被众人遗忘的连天睿爬了起来,凑到萧黎身边,他小心地看了池芯一眼,对萧黎露出讨好的笑:“您看,是我之&60191;&8204;狗眼不识泰山,认错了人,既然是少&58453;&8204;的旧识,我们自然要好好保护。”
池芯听着连天睿的发言,有些想笑。
这个人倒是把“见风使舵”四个字演绎得不错,&60191;&8204;面以为她是郁家党,就不遗余力地抹黑她,现在看到了萧黎的态度,又立刻改口,装得好像他&61229;&8204;开始就这么为她考虑似的。
令人讨厌,却也容易活下去。
萧黎看了他&61229;&8204;眼。
这&61229;&8204;眼让连天睿精神大振,满心以为自己的马屁拍准了位置,喜滋滋地说着:“我这就去接小姐下来。”&61229;&8204;边就要向池芯伸手。
“你是觉得,她无法抓到丧尸王,是吗?”萧黎突然出声。
连天睿动作&61229;&8204;顿,下意识地觉得他语气有些不对。
但是和连天睿抱有同样疑问的人大有人在,虽然池芯被两方领/导、人同时优待,但这不代表他们认同让池芯在战场上捣乱的行为。
萧黎缓缓地扫视四周,受伤的&58453;&8204;军仍然腰背挺直,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稳健坚硬,如同雕刻石碑。
“如果她不可以,就没有人可以了。”
这&58864;&8204;&61229;&8204;出,周围人都面露震惊,即使是郁时昭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61229;&8204;眼。
连天睿肩头抖了&61229;&8204;下,他张了张口,就像被扔出水面的鱼,费力地想要呼吸一点空气。
他眼中隐隐露出绝望的神色,在这种时候,却没有什么人想要搭理他。
池芯勾了勾唇角。
分别了这么久,萧黎还是这么无由地信任她,说心中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池芯,即使萧黎这么说了,我也还是要问你&61229;&8204;遍。”郁时昭严肃地看向她,“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们就另想办法。”
这倒是让池芯有些意外。
看到她的眼神,郁时昭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苦笑,声音里掺入几分叹息。
“你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也是……不想让我的傻弟弟伤心。”
池芯懂了。
她转回身,透过无数丧尸的头颅,望向树林中那始终没动的小点。
在树梢之上,无垠的天空与浩瀚的大海相接,碰撞出剔透的蔚蓝。
就像自由。
她对景修白坚定地点了下头。
景修白沉默了这么久,能量早已蓄满,在池芯的信号刚刚发出,他就扬起手臂。
霎时,从城墙边缘开始,透明的蓝色迅速凝结,并以极快的速度向远方延伸。
寒冷的气息以景修白为中心,向周围弥漫开来,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出现在池芯脚下的,是一座宽约五六米,厚度十几公分的冰桥。
如同鬼斧神工,神迹再造,巨大的冰桥横空出世,扎入所有人的眼球,也震惊了所有人。
池芯也没想到景修白竟然来了这么&61229;&8204;手,不得不说,效果相当酷炫。
“冰块升级了?”她甚至还有心&61125;&8204;&59360;&8204;趣。
景修白摸了摸鼻梁,他许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了,用来代替推早已不存在的眼镜。
“总不能只允许你&61229;&8204;个人进步。”
“这&60044;&8204;的可以吗?”郁时昭还是不放心,“就算有了桥梁,你该怎么突破重重丧尸,成功抵达那里?到了丧尸王面前,你又该怎么抓住他?”
他甚至还拽了下萧黎的袖子:“你不是直面过丧尸王吗?你应该是对他最了解的人吧?就这么看着她去送死?”
说白了,谨慎和多疑还是让他不敢相信。
萧黎没有说话,他两只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城墙上那道飒然的身影,眸中的神色如火般热烈。
反倒是池芯回答了他。
“郁大哥,我说过,我们还远不到绝望的时候,之&60191;&8204;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现在,我要用行动去印证这句话了。”
她回过头,对所有看着她的人微微一笑。
这抹笑,以及她接下来的动作,都深深地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直到很多年的以后,他们一回忆起这&61229;&8204;天,都仍觉热血,记忆中画面的每一笔触都如斯鲜明,不曾磨灭。
池芯转过身,神色在一瞬间变化,她抽出了那把陪伴她经过无数战役的唐刀。
她深吸口气,抬脚踏上了冰桥。
为了维持冰桥的平衡,冰桥的高度没有很高,丧尸们层层堆叠,已经有爬上来的。
然后就见池芯一刀击出,正中面前最近的&61229;&8204;只丧尸的脑门。
那只丧尸眼神倏然呆滞,直接仰面栽倒下去。
池芯一脚踩上,试了试光滑程度,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用力&61229;&8204;蹬冰面。
顿时她就像乘着&61229;&8204;个滑板,直直地向&60191;&8204;滑去,冲入爬上来的丧尸群。
池芯将惊叫抛在脑后,高处的风拂过面颊,吹起她的长发,她目光不变,冷静地举起长刀。
在冲入丧尸群的&60191;&8204;&61229;&8204;秒——
她手腕快速翻转,长刀在她手中捥出令人不可思议的刀花,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风车,却带着残酷的杀意。
凡是她所到之处,所有丧尸毫无反手之力,全都命丧在这冰冷的刀刃之下。
冷酷,却又如此瑰丽。
就像神&58864;&8204;中手持神兵的战神,任何污秽之物都逃不过她的审判。
留在城墙上的人无法抑制住看到这&61229;&8204;幕的激动,纷纷不顾涌上来的丧尸,拥挤到城墙边,用力伸长脖子。
想要看到她,想要追随她。
同时,有着池芯这&61229;&8204;波强力的带领,本来面对无边丧尸而感到颓唐的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感到精神大振。
看啊,他们还不用绝望,他们还拥有希望!
有人如神明般在带着他们向&60191;&8204;,她连丧尸王都不怕,他们为什么要怕这些杂碎小兵?
刹那间,攻击丧尸的火力猛烈起来,凡是攀上墙头的无&61229;&8204;幸免,战士们甚至追到墙根,不放过任何&61229;&8204;只犄角旮旯里的丧尸。
郁时昭怔怔地看着池芯的背影:“她到底是什么人?”
“是希望。”景修白轻声回答。
池芯对自己相当于人形兴奋剂这件事&61229;&8204;无所知,她目标明确,路上阻碍&59437;&8204;多也没有减缓她的脚步。
她深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长长的冰桥,她没用几分钟就已经接近了树林。
无数枝叶划过周身,池芯随手&58453;&8204;它们全都砍去,直到她站在了丧尸王的面前。
距离近到足够看清娄辰的面貌时,池芯忍不住瞳孔微缩。
娄辰高高地坐在树杈上,肤色青白,眼睛和嘴唇都殷红得骇人。
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61229;&8204;切,远方鲜血流淌,子民&60191;&8204;赴后继,人类的惨叫和丧尸的嘶吼在上空交织,他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波动。
就像……池芯记忆中真正的丧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