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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北镇抚使削藩等同出征,出征就要祭旗,王化贞等二百三十五人就是祭品,原本皇帝的意思是分批杀,但削藩之议未能一次达成,惹毛了皇帝,直接朱批勾决判了个立决。
王化贞斩立决,传首九边,与熊廷弼一样尸体不准收敛,这让东林和清流们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其余人大多是绞死。
二百三十五人全部抄家得到三百多万两白银,正好弥补了皇帝内库里的损失,除了这个常威还嫌不过瘾,北镇抚司里十四名正副千户除了高文彩和周胜,其余的全部以贪贿等罪名,脊杖、流放三千里,空出来的官职自己拿来收买人心。
这一番立威之后,朝廷和北镇抚司为之肃然。大家开始真正畏惧起这位有权有钱有势,又得皇帝宠信的狠辣官员。
此次削藩,常威赌上了身家性命,除了三千义勇营之外,还调集了五千锦衣缇骑,加上北斗七子、韩追、常离、魏良栋手下那十几名高手、丐帮、唐门子弟以及方环儿,算是最强配置了。
常威带上方环儿是针对陕西民变,尤其是陕北,延安府有个冰霜殿,方环儿跟殿主有仇。按照以往的经验,民变一般有江湖组织和会道门之类参与,常威有理由相信这其中少不了冰霜殿的事情。
此外常威还亲自动用镇抚使印信和王命旗牌,调动了手下最强武力,传说中的--北镇抚司十三太保!
这十三人在官方档案中没有名字,没有长相,只有一到十三的名号,他们分布在大明朝一十三省,掌管北镇密探,监察每一省军民情报。
每一任太保老迈不足担当重任的时候,监察他们的副手会禀报北镇,推荐替换人选,大明二百多年一例如此。十三太保通常绝少聚集在一起行动,北镇情报中最近的一次是万历抗倭援朝之战,那七年十三太保率领北镇立下了赫赫战功!
“胡先生去过陕西吗?”
这一次五千缇骑不同前次平灭福王谋逆,并不是一味疾驰,常威坐在马车中问着身旁老者。
这老头叫胡文清,是常宽送来的账房先生,常宽说这老头不是举人,不是秀才,但是账目清,人风趣不迂腐,合常威胃口。
清瘦的老头捋着稀疏的胡子笑着回话:“没去过,小老儿是徽州绩溪人,最远只到过北京城。”
“无徽无成镇,无绩不成街!徽州绩溪好地方!”
常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绩溪胡家是名门望族,嘉靖朝的剿倭名臣胡宗宪是不是您本家?您老这个名字也有意思,胡宗宪的幕僚,大才子徐渭徐文长号文清啊。”
老头笑眯眯的回道:“小老儿就是胡部堂那个胡家,但是不能比啊。倒是大人,既有胡部堂的风采,也有徐文长的文采。”
常威摸出两个苹果丢给老头一个,自己狠狠的咬了一个,含糊不清的说道:“您老在骂我,我这半吊子本事比不了他们,倒是,奢侈享受跟胡部堂差不多。”
老头毫不客气的啃着苹果道:“不一样,胡部堂的钱都是贪的,大人的钱都是自己赚的。不过,不贪钱也未必是好事。”
常威两口啃完苹果,问道:“怎么说?”
老头慢悠悠的说道:“侍郎大人说,大人您又不要大权,又不捞钱,还养着义勇。您就不怕皇上猜忌?”
常威登时来了兴趣,从怀里掏出烟丝和麻纸,边卷烟便说道:“大哥说老爷子账目清,读的怕是权谋一类的书吧?猜忌以后或许会有,现在还早呢。我要干三件大事,一是削藩,二是富国,三是平建奴。现在第一件才有点眉目,皇上不会自乱阵脚,况且,皇上是个仁厚之人。”
“我也不是东林那帮废物,我能随时进宫见皇上,没有内外不通的事情,没人能污蔑我,只要我不作死,就不会有危险。您说呢?”
“是这个道理。”老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大人眼中东林党就只是废物吗?”
“不全是!”
常威卷了两根烟都点着,写意的抽了一口,将另一根递给老头,才道:“最厉害的是以布衣之身操控天下的汪文言,可惜啊,遇上一帮废物猪队友把他坑死了,要不然魏胖子那个笑面虎算个屁,汪文言翻翻手就能玩死他!”
说来也怪,常威翻遍诏狱硬是没找到汪文言的影子,回去问了常宽和汪秀嫣,他们也不知道汪文言在哪里,只说老汪没有传坏消息,想必还活着。
老头抽了一口烟,道:“这说法倒也新鲜,东林还有厉害人吗?”
“与汪文言并列的只能是黄尊素了。”常威口喷烟雾,眼神迷离,“杨涟勇猛无双,魏大中忠勇刚强,余者不足道也。尤其是那个星,还是什么东林三大领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头没搭话,自顾自的抽了两口烟,问道:“大人前往山、陕二省削藩,山西挨着京师是近路,为何要先去远处的陕西呢?”
常威笑道:“我姐夫秦王朱存机封在西安府,我得先去削了他。况且,陕西流民作乱,先拿下他和兰州府肃王,银川府庆王,平凉府韩王,可以平息民怨,给陕西总督武之望减轻压力。”
老头欣慰的说道:“大人心里装着百姓,真是万民之福啊。”
说着话,后车厢里方环儿钻了出来,温柔的地奉上两碗热茶,常威喝了一口,舒服的赞一声:“喝了这么多茶,还是咱们苏州的吓煞人香最好。”
老头接过白瓷碗,看了一眼方环儿道:“出征在外,大人带着姬妾,就不怕乱了军心?”
常威霸道的说道:“事在人为,都说军中不可有女眷,可我没瞒着大家,我是主帅,这是我的特权,也我的规矩,他们敢说闲话,立即乱棍打死!”
老头啧啧有声的说道:“大人真是特立独行,佩服佩服。”
常威撂下茶碗道:“胡老,您可受的住颠簸?太慢了,我准备跑快一点。”
“大人尽管加快速度,小老儿身子骨结实,受的住。”
常威打开车门,探出身子,从车后解下皇帝御赐的骏马,从疾驰的马车翻身跃上马背,放声大叫:“传令:飞马疾驰!”
“大人有令:飞马疾驰!”
路上快快慢慢的走了六天过了黄河进入河南境内,先到的马远接住队伍,“大人,开封府周王府出了点事情。”
常威登时来了兴趣,“怎么?周王也要谋逆吗?”
马远冷声道:“还没有,不过周王在府中磨剑整兵,号称绝不同意削藩,并说若是大人敢到开封,他定要替福逆、唐逆报仇,要清君侧,除掉大人!”
“好的很!”常威笑道:“义勇营在哪里?”
“在开封南边十里的禹王台附近。”
“对了,郑七到了没有?”
郑七就是十三太保中河南省那位,“到了,人就潜在周王府中,这些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
常威昂然道:“传令:进城!咱们去会会周王朱恭枵!”
半个时辰后,骑马扛枪,拉着炮车的三千义勇营和五千锦衣缇骑在周王府外汇合,这强大的阵势吓的开封府各级官员战战兢兢,周王府更是四门紧闭,无人敢出来应门。
常威挥挥手,数十校尉齐齐呐喊:“锦衣卫北镇抚使常威奉王命旗牌,尚方宝剑到!周王朱恭枵速速开门迎接钦差!”
连喊三遍仍然无人出面,校尉们又叫道:“再不答话,休怪臣等无礼了!”
立刻,门楼中有了动静,“削藩之议还没成,你,你们想干什么?”
马远朗声道:“钦差常大人有话要问周王,速速开城,否则,治以怠慢之罪!”
钦差代表的是皇帝,何况常威还是北镇抚使,是皇帝近臣,又带着王命旗牌,尚方宝剑,这个权威已经无以复加了。
里边又默不作声了,马远一指门外炮车喝道:“再不开门休怪我们硬闯!那时候,罪名可就大了!”
里边慌乱了一阵,府城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各大高手飞身抢了进去,常威施施然撩起蟒龙袍下马,身边八位威武雄壮的校尉高举,四面蓝缯制成的‘令’字旗,四面椴木涂金漆的‘令’牌,这就是所谓的王命旗牌。
马远在身侧捧着那把永乐尚方宝剑,常威在一众将校簇拥下缓步进入王府,外面高文彩、周胜、武定等一众将官统率缇骑和义勇,将周王府团团围住。
进了银安殿见一人同样身穿蟒龙冠带,端坐在上,身边围着百十号护卫,常威快走两步,沉声问道:“殿下便是周王?”
那老人道:“正是孤王,不知钦差到来所谓何事?”
常威挥挥袖子,马远捧着尚方宝剑踏前一步,高声道:“请问周王:为何在府中磨剑整兵?又为何声称替福逆、唐逆报仇?何谓清君侧,除钦差?!”
周王脸色大变,身子晃了一晃,马远喝道:“永乐神剑在此,如陛下亲临!回话!”
“孤!”周王喘着气道:“孤王,从未说过这等话,你们这是污蔑!”
常威悠然道:“郑七何在?”
殿内一条大汉昂然前出,单膝跪地,豁然道:“属下郑七,参见大人!”
常威抬手虚扶:“郑太保辛苦了,快快请起!”
“谢大人!”郑七起身站在一边,常威赞一声:“好汉子!”此人身量不高,四肢匀称,但身上那凛冽如刀的杀气,却令常人胆寒。
“是否污蔑,请郑太保告知周王殿下!”
郑七看着周王道:“自大人上一次平灭福逆、唐逆后,属下觉察周王府中有逆贼出入,其样貌与北镇抚司捉拿的宗安极为神似,属下便带着兄弟们潜入王府,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确确实实出自周王之口,绝无虚假!”
话音一落,十个护卫从银安殿周围角落里奔了出来,齐齐单膝跪地,道:“参见大人,太保所言句句属实,属下都可作证!”
马远喝道:“周王恭枵,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王拍案大骂:“常威!逆贼!佞臣!孤王绝不饶你!来人,”
不等他叫人,马远把尚方宝剑一举,喝道:“不知悔改!拿下!”
唰唰唰!人影攒动!
北斗七子,封录、冷信等高手一阵风般卷向周王,不等他身边护卫有所动作,周王已被死死制住了。
常威看也不看,转头道:“郑太保,逆贼宗安可有下落?”
“回大人,宗安已被属下控制住了。”郑七回了一句,转头向手下叫一声:“来啊,把人带出来。”
那十人应一声,飞快的向后方而去,不多时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和尚到了常威面前。
“好!此次揭破周王逆行,郑太保立下大功!”
常威喜道:“传令下去:将周王严加看管,待财物清点完毕,齐齐押送京师,交予皇上!周王府其余人等贬为庶人,发给一年口粮,不许克扣,不许虐待!参与此次行动的五千兄弟每人赏银十两,郑太保赏银万两,这十位兄弟各赏千两!”
众人欢呼一声,“谢大人!”
清点三天后,粗粗得到周王府存金五十万两,银七百万两,仅此一项就有白银一千三百万两之巨,其余的宝物更是多不胜数,分给周王府三万人一年口粮后,还抄出粮食六百万石,良田两万三千顷。
“不愧是老牌藩王啊,除了田地之外,财物比福王还多。”常威看着长长的清单感叹道。
郑七的手段很厉害,没费多大功夫,便审出宗安是密宗黑衣宗的事情,这件事已经由玉郎去办了,不用常威操心。
耽搁三天后,收了周王府匾额,让周胜带着一千缇骑用囚车押送周王和财物北上,王府和田地那些以及后续事宜,还在河南处理福王、唐王后事的礼部、户部、宗人府自会料理。
常威收获了一千万声望值,带着手下继续继续西进,到了省府洛阳,常威借题发挥,“不知三法司办事效率差,还是收了贿赂,这么长时间都没治河南三司的罪,这才三个月河南三位藩王就涉嫌谋逆,给我拿下,交给周胜一并送进京师问罪!”
上次他弹劾河南三司,这三人借机报复,否了削藩议案,现在正好公报私仇,这三人的副手和其余官员却对常威感激不尽。没了上司,只要活动一下说不定自己就能上位,而且少了三大藩王,河南省日子就要到了,很容易出政绩,他们不高兴才怪呢。
出洛阳一路向西用了两天半时间越过函谷和潼关之间的山谷,过了潼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见到钦差仪仗,沿路官员派出士兵,沿途护送。
陕西流民都在渭河以北到陕北之间,关中腹地虽然田地干裂,河水断流,却无贼军,二百多里路一天半就到,这里正是常威此行的重点西安府,长安城。
常威驻兵城外,先派胡文清、方环儿、马远等心腹手下带着几车珍贵礼物、大哥常宽和自己的亲笔书信,送入长安城内,替自己向姐夫朱存机和姐姐常凌请罪。
在城外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个时辰,马远飞马出城,说:“秦王和王妃请大人入王府!”
常威长舒一口气:“看样子姐姐和姐夫接受了削藩的现实,这就好啊!”
马远却苦着脸道:“师傅,你怕是要挨一顿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