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曾经为了帮助考生渗透了游离在空气中的电子构成的网络,深入地底,翱翔于天空,物质存在的地方全都被这样的网络笼罩着。
在情报获取上有着堪称完美的便捷渠道,主考正是以此支援考生。
当初为了完成制造他的博士,也就是考生已故母亲的愿望——让考生得到幸福,而选择自爆以炸毁星球外部的所有时空通路来达成一段绝对真空的空间,借此隔绝星盟的探查,将考生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
不过,以为考生不会发现——这样的侥幸终究还是破灭了。
他成功的自爆,引发了时空通路的全面崩毁,本应该在星球外的大爆炸中彻底迎来死亡,作为机械种族,他的使命已经到此结束了,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一段数据在彻底消散前被人截走了。
爆炸的瞬间,在虚数之海撑起的一片空间让主考的数据没有第一时间随着爆炸湮灭,被勉强截取走的一部分数据被熟悉的气息带走,除此之外,仍有几个小段的数据顺着之前渗透过的遍布星球的网状脉络躲了进去,这次,双方彻底的融为一体。
不,是主考求生的意志触发了本能的蚕食。
考生为什么会救他呢?是因为还需要他吗?
需要,只要想到这个词,主考就感觉身体在不断发热,心脏重新跳动起来——虽然这两样他都没有。
但是考生还需要他,那他就必须回到他身边才行。
主考能感受到那段被带走的数据,每当察觉到那段数据在被试着修复,他的心里就更热切了一分。
虽然考生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人一直在努力,一直都没放弃他,他也要再努力一点才行。
有一个世界的能量作为支撑,主考以最快的速度修复了自己的数据,并且连接上还在星盟的部分,融合了被带走的数据。
虽然仍有缺失,但他确实做到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恢复到了一定的程度?
如果不深入他核心,基本上没人能发现他的数据是损坏的。
察觉到考生再次回归这个世界后,主考主动升任为世界管理者,拥有在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天]的地位,不过基于管理者超越神的权限,对他的制约也非常多。
不进行限制的话,也许哪天一疏忽,他就能把世界搞没了。
最后,他和考生终于再次见面了。
耳边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就把那些惊心动魄的地方带过了,险些让人以为这经历真的十分平凡,但是京野言知道事情一定不像主考说的那样简单。
但他没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主考没事,都让他松了口气。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到宰辅。
他认命的问了茨木童子:“我们这里有麒麟吗?”
茨木童子放下修补城墙的手,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看着他,“麒麟不是妖怪,是神兽,和四方神一个等级,是神明好吗?妖界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而且麒麟什么的他从来就没见过,只在传说中出现过,到底存不存在活着的麒麟都不好说。
“你怎么突然要找麒麟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茨木童子的脸色变了一下,“难道你又盯上了神明?要怎么做,向[天]发起战争我们还做不到,可能会把整个妖界都搭进去。”
言一好像一直都对神明有意见,会有这种想法茨木童子竟然并不奇怪。
不过言一要是一定要做,相信也不会有妖怪反对,那些家伙,不是一直都很听这人的话吗?
京野言无语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能不能打得过[天]我还不知道吗?当然不会这样去送死。”
茨木童子自然的接道:“也对,你也不是没对高天原的那些家伙下过手。”
“你在失望个什么劲啊!”
茨木童子摸了下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虽然茨木童子让人感觉不靠谱,但京野言自己想了一下,也觉得妖界有麒麟不科学。
麒麟是什么?仁兽,见不得血的,妖界这么血腥的地方,麒麟可活不下去。
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在疯涨,如果把他身体比作水桶,现在水线已经快没过边缘了,这还只是两个小时内,而且他已经发现了,力量是呈指数增长的,越到后面涨的越快。
很快,他就不能控制这股力量了。
“很不妙,真的很不妙啊。”京野言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现世或者海边会不会有蚀呢?”
“蚀”是从常世抵达十二国的通道,他可以上蓬莱上抢个胎果,那个世界的生物都是从树上长出来的,麒麟当然也是,上次去的时候,他记得树上还挂着好几个果子呢,抢一个也不算过分,养一养以后长大了就是麒麟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到现世去。】
“为什么?”
主考直接给京野言放了个画面。
那是一个阴暗、残破、灰蒙蒙的城市,一阵风卷起漫天沙尘呼啸而过,林立的高楼只剩下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分外凄凉。
整个城市杳无人烟,衰败,萧条。黑暗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像一块黑沉沉的幕布笼罩了世界。
“这里是”
【没错,横滨,不过不是现在,虽然不是现在,但用不了多久,这个城市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京野言难以相信那个海滨城市竟然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们呢?”他轻轻的问,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不用担心,侦探社的诸位,以及横滨所有能阻止这件事的人都和你一样,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果然是要对横滨下手,”他的眼睛又深了几分,像是漆黑的夜幕,深邃而寥落,“没想到那个术士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整个城市作为养料。”
【你知道了?】
“他和我作对了那么多年,这个下手的风格,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且他之前就已经算计过我一次。”京野言淡淡的说,短暂露出的备受震动的表情彻底不见。
他眯了眯眼睛,声音越发沉郁:“原来如此,他竟然是准备夺取一个城市的生命力,这么庞大的力量,他的合作者恐怕也十分不凡。”
术士一生追求的不过是死而复生的法术,如果献祭一个城就能做到,也不会等到五百年后才做。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就算毁掉这个世界,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分明就是用尽了办法也做不到。
那么抽取了这么庞大的生命力大概率是用来和他的合作者交换什么,那个术士总喜欢做这样的事。
会用到这样的力量
“对了,他们被送到哪里去了?也在妖界吗?”
【不,他们在五百年前,战国时代,继国言一的身边。】
眼睫颤了一下,京野言再次确认:“五百年前?”
【没错,我拥有管理者权限,能够不受时间轴的限制,查阅一切数据。】
京野言沉默下来,如果现在有人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虽然在看着前方,却没有焦点。
许久,他从胸中呼出一口浊气,若有似无的叹息。
“我知道术士要做什么了。”
战国,日轮城。
有着堪称整个时代最完备的防卫力量的日轮城已经抵抗突如其来的妖怪的突袭一天一夜。
虽然看似没问题,但是言一早在妖怪出现在视野的时候就发现了,守护城市的结界无法开启。
短时间内无法查明原因,只能去请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再重新建立结界。
糟糕的是,等人赶到的时候,花开院家的宅邸早已人去楼空。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些阴阳师竟然真的站到妖怪那边去了!那可是妖怪啊,阴阳师再怎么说都是人类吧!
知道这件事的人痛心疾首,他们生怕他们的领袖言一大人被气出个好歹,毕竟言一大人以前对花开院家可好了。
言一听到回报,捂着嘴咳了两下,没有特别大的表示。
“既然阴阳师背叛了人类,那就没有必要再依靠他们了,以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足够消灭这些妖怪。”
作为在除妖领域上比任何除妖世家或者阴阳师都专业的的人才中的人才,言一说出的话在众人心中可信度非常高,让士兵一下就松了口气——看到那么多妖怪,说不紧张是假的。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言一会很愤怒,但亲眼看到言一的部下汇报花开院家的动作的太宰治清楚,这分明就是言一故意的。
“背叛你和背叛人类的分量可不是一样的,花开院家和阴阳师成为主角的后果更不同了,三言两语就把阴阳师推向了人类叛徒这样的境地,不愧是言一。”太宰治带着点试探的看向言一的眼睛。
刚做了将阴阳师这个群体推进坑里这样的举动的言一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哪有那么严重,只是给他们找点麻烦而已。”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眼中划过一抹耐人寻味的深意。
果然还是会生气的吧,花开院秀元吗?
且不说这话给阴阳师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这话传到土御门现任家主耳朵里,当即大惊失色,继国言一这一手,妥妥的要将阴阳师和全体人类拉成对立面,本来天赋高的阴阳师就已经很容易被人类当成怪物一样畏惧,这下可好,直接开除人籍得了。
一边骂着继国言一阴险狡诈,一边连夜收拾包袱滚去日轮城助战,还得是求着人家让他们帮忙。
不知道多少阴阳师世家暗地里把花开院家喷的狗血淋头,也不是所有阴阳师都参与了这次的计划,就算参与了又怎样?还不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滚回来给人收拾残局?
“哎,你听说了吗,在妖怪联合袭击日轮城的时候,阴阳师竟然站到了妖怪那一边,他们背叛了人类啊。”
“哼,不想做人,就做妖怪去,谁稀罕他们,我们有那位大人就够了,比什么阴阳师厉害多了,那位大人会派军队驻守城镇,保护我们,那些尊贵的阴阳师才不干这事。”
路过的阴阳师:“”食不下咽。
他走过去:“是花开院家,叛徒是花开院家,不是所有阴阳师!”
而且不是阴阳师见死不救,是在继国言一之前,谁能想到有人会集天下之力去对抗妖怪?大名们自己不打仗了吗?啊?
贵族对妖怪没大么大仇恨啊,偶而吃两个公主也就那么回事吧;平民也没这个勇气,收成不好,村子里没有粮啊,劳动力都让城主抓走了,想联系个邻村一起帮忙,特么走路就得走半个月,等回来村里剩下的人早都让妖怪吃完了,打个锤子的打。
阴阳师群体数量又少,可妖怪又那么多,夜以继日的消灭妖怪也是杯水车薪。
真不是他们不努力,实在是继国言一他牛逼啊!
作为家里存在感低微的三子,有谁能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把那些大人物耍得团团转,骗足了好处?他当时反手把这些追捧他的这些贵族送入黄泉的时候也才几岁吧,逼得他两位哥哥远走,囚禁他父亲整整五年,母亲因此病重去世,就没见他有任何动摇。
幼时就决心除尽妖怪,要是往前回溯能发现,从那之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为此,将所有人都拖入仇恨的漩涡也在所不惜,逼的那些大名最后只能和他联合在一起对付妖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引向种族战争。
他们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无论是从主管上,还是客观上。
几个嘀咕着叛徒之类的话的平民扭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惊恐起来:“这、这人类的叛徒!”
只是路过的阴阳师崩溃起来,痛苦的说:“都是花开院干的,和我们其他阴阳师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