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妖怪老板,京野言冷下脸,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躁动的杀意。
摆明了给他下套。
五百年都没出事,现在却求他来出手解决,酒吞童子那样的大妖都压不住,说这里面没点问题,京野言就白在星盟那些老家伙手下活到现在了。再说,那里面又不是只有酒吞童子,历史上有名的大妖怪可都蹲里面养老呢。
京野言倒不是怀疑狐狸老板,他看起来是真的害怕,妖怪那边可能也确实出了什么事,就是这一点才让京野言生气。
既然出手的人真敢动了妖怪的住处,为了达成目的,对杀生丸下手,再近一点,对太宰他们下手,简直想都不用想。
虽然他身边的人每一个都不好招惹,但彼岸的事很容易牵扯出更大的问题,要是惹上因果之类的玩意才是真的麻烦。
花开院家的阴阳师曾在这方面算计过他,迫使他放了这帮阴阳师,当然,对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京野言倾向于是一种制约。也是他确实没有置他们于死地的意思,他怕安倍晴明真给气活了,那他就要死了,在他们眼里,他就跟个坑杀儒士的暴君似的。
……把芦屋道满气活了也不行。
尤其是京野言在高天黄泉的身份都挺尴尬,连带着妖怪的地界一起尴尬,神明们才不管继国言一转没转世,在他们眼中,左看右看继国言一就是改了个名字而已,言一的账还是要算在京野言头上,京野言倒霉,妖怪们都要遭殃。
虽然不知道把他诱进那边是为了什么,但对京野言来说,倒不是不可以一探。
残阳西落,暮色渐深,谷崎直美整理好桌上的文件,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和哥哥会和,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她苦下了脸,却还是打起精神接待客人,这个时候还有委托也不算奇怪。
“社员们暂时出去了,您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谷崎直美的声音越来越小。
残阳红的吓人,房间被黑色和红色的阴影切割,地面被血铺满了一样,闪着不详的光。
沉重压抑的颜色让人心里打起颤来。
站在门口的幼童长着张精致可爱的脸,水润的眼眸空泛茫然,说不出的瘆人。
幼童歪了歪头,天真的问:“大姐姐,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谷崎直美当下后退了一步,心知四下无人,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再过五分钟到了整点,言先生的巡逻队要经过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安慰着自己,让自己不要慌,就算身体缺了什么,有与谢野医生在她也不会死,怕就怕她等不到医生。
幼童见她不答,瘪了瘪嘴,委屈的要哭:“难道母亲不要我了吗?”幼童说话细声细气,却有一股尖锐的喊叫冲入耳畔。
那双清澈的眼眸泛起诡谲之色。
“大姐姐,你真不知道我妈妈在哪吗?”幼童向她伸出手掌,手中攥着的一根长线被拉长。
谷崎直美顺着线看到了隐藏在衣服里的炸弹,她扶在椅背的手一收,惊恐的后退,“住手!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但幼童完全不听她的话。
“嘻嘻,我带大姐姐一起去找妈妈。”幼童轻轻扯动了手中的线。
轰——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让京野言眉头一皱,熟悉的方向让他心里冒出糟糕的预感,向后叮嘱了几句,身形一闪,已经先一步赶了过去。
军警们看着眨眼功夫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二话不说的也跟了上去。
对嘛,这才是横滨,最近的平静让他们都不习惯了。
京野言赶到侦探社楼下,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还在冒烟的楼层,脸色难看起来。
他掏出了电话,看也没看的打给了一个人。
“让他们都回侦探社,出事了,记得把与谢野医生叫上,快点。”
一提起与谢野,就和人命挂上了钩。
简单的一句,京野言直接挂了电话,想也没想的就上了楼。
还没到三楼的时候里面就已经烟雾弥漫,好在二楼的律师事务所这会已经下班了,而三楼是空的,不然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员伤亡。
京野言拿袖子挡着,三楼上四楼的路塌的差不多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从三楼的窗翻上了四楼。
四楼的一侧外墙炸没了,里面一大半都只剩下一片焦黑,火势上延。
他大致扫了一眼,确认了爆炸点在门口位置,就从还算完好的那部分取出了灭火装置。
很快,不算大的火就被他扑灭了。
但是侦探社也只剩下个框架,十分惨淡。
京野言扔掉灭火器,盯着爆炸点,缓缓蹙起眉。
这个气息
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侦探社的人和军警都赶到了,京野言站在楼边,向他们摆了摆手。
没有人员伤亡,稍安勿躁。
但是谷崎润一郎显得很激动,他想要冲上来,好在被拦住了,京野言看他这个样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把身后的现场快速的用手机拍了一遍,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去。
咳,虽然他可以直接跳下去也不会出什么事,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给他们多填一份惊吓了。
“阿言,你没事吧。”太宰治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京野言安抚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谷崎润一郎,“她不在上面。”
谷崎直美出事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直美,”谷崎润一郎颓然的跌落身体,清秀的面庞渐渐染上狠厉之色,“我一定要找到直美!”
京野言觉得这事跟谷崎润一郎没关系,只要敌人有心总能找到机会下手。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中岛敦看着破败的侦探社,眼中隐隐冒出猩红色。
宫泽贤治安慰的拍了拍谷崎润一郎的肩。
气氛低迷的不行。
“她应该没什么事。”
谷崎润一郎猛地抬头看向京野言。
太宰治轻声问:“阿言发现了什么吗?”
默默的摇了摇头,京野言也不确定。
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妖怪的气息,但是京野言本身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多亏长久和妖怪打交道,有过数次被妖怪围杀的经历,才本能的察觉出不对劲。
“总之,不用太担心,我也会帮忙调查的。”要真是妖怪干的,事情可能就复杂多了,这个节骨眼上,京野言刚接到妖怪的求救,转头侦探社就让妖怪袭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者说,会使用炸弹的妖怪麻烦可就大多了,这意味着背后有人类势力的参与。
跟侦探社和京野言同时有牵扯的势力没一个好对付的。
虽然他说的模糊不清,但他看起来十分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大家放松了不少。
潜意识里对京野言说出的话信任度很高,某种方面上,面前这人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了,不管其他人再怎么算计,也不会比他更难搞,所以有他担保,能让人心安不少。
却不知京野言向来如此,越遇到麻烦事表现的越镇定,以免乱了人心。
“我去给你们找找有没有复原型的异能力者,实在不行,找个阴阳师过来,尽快让侦探社恢复正常。”
炸的不只是侦探社,还有侦探社里的一堆资料文件,这些东西比房子重要多了。
只有武装侦探社正常运转,事情才能更快的解决。
“谢谢你。”江户川乱步认真的说。
“都是小事。”
京野言没说的是,他也需要侦探社的力量,在隐约可见即将来临的惊涛骇浪中,保护好他们自己也算是间接保护他了。
最后还是阴阳师来修的房子,一边修一边心里直骂京野言。
花开家院的阴阳师们连夜从京都赶来连口气都没喘就被送过来了。
真当时间倒流的术式是谁都能会的吗!
京野言上门的时候,差点被个叫花开院龙二的人打出去,但他才不管花开院龙二是谁,就算秀元在,他该指使他们也还是会指使,而且天经地义。
他直接扔了把刀鞘过去,赤红色的日轮花像是燃烧的太阳,又像是浸染的鲜血。
继国家的家徽(言一上任后)。
不过世人理当只认得这一家徽,只认得言一一个家主。
“你们是不记得花开院家在五百年前,是属于谁的吗?我不介意帮你们回忆一下。”
一句话,让所有花开院都惊疑不定。
他们当然认得那个图案,五百年的恐惧深深的流淌在血液之中,即使言一已死,那种恐惧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厚。
那是血堆成的教训,一代又一代的向子孙传递被人扼住咽喉的恐怖,明明是最憎恨言一的家族,花开院却也是对言一未死这一说法最深信不疑的家族,他们笃信继国言一会来报复他们,甚至连报复都谈不上,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男人,说不定只是扫扫门前落下的雪那样简单。
五百年前——
“我们是属于言一大人的。”
终于有人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五百年前,花开院的前面还打着继国的名字,他们是隶属与继国言一的阴阳师家族,继国言一是他们不容置疑的主人。
因此才越发害怕,背叛主上在那个年代虽然不少见,但绝对是需要自刎谢罪的大事。
花开院家算是苟且偷生到现在的。
对于新一代来说,五百年前的事太遥远了,但不影响他们害怕,从幼年起就听着长辈们的恐惧,过了五百年仍然无法打消的恐惧。不过渐渐他们也觉得自己不会遇上继国的后人,他们父辈都没遇上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倒霉就让他们给遇上了。
看着明晃晃的日轮花,所有人都震惊的差点以为在做梦。
继国后人!真就太倒霉了吧!
没有人会怀疑是伪造的,但凡对里世界那点事有点了解都知道,继国言一放在哪都是禁忌,无人敢提,无人敢忘。
想要知道这个名字都要费好大的劲,别说知道日轮花家徽,就算是假的,也代表眼前之人身份不凡,总之——就是惹不起!